刘觞:“……”什么情况?“自己”与程轻裘是八拜之交,私底下竟然与程怀瑾还有特别的交情?这岂不是坑人嘛!
而且阿爹也没有给刘觞科普这一层关系,杀了刘觞一个措手不及。
他眼眸微微轻晃,按理来说,阿爹刘光的人脉遍天下,想要知道自己儿子与沧景节度使之子是什么干系,再容易不过,若是刘光没说,说明这层干系是他没查到的。
能叫刘光都查不到的干系……
绝对是见不得人的干系!
刘觞想到此处,心窍一动,狐疑的看向程怀瑾。
程怀瑾还在一步步逼近刘觞,他突然伸出手来,轻轻的捋顺刘觞耳边的鬓发,因着方才匆忙穿套衣裳,刘觞的鬓发自然蹭得凌乱一些。
程怀瑾的动作,仿佛是情人间的亲昵,十分的暧昧,手指还蹭了一下刘觞的面颊与耳垂,暗示性十足。
刘觞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都要掉下来,缩了缩脖子,又后退了一步,拉开二人的距离,戒备的道:“程公子,有话就话,站在那边说就足够了。”
刘觞心想,程公子长得的确美艳,令人惊艳,可是这般主动我可吃不消!
程怀瑾轻笑一声:“宣徽使,怎么?羞赧了?当年宣徽使令怀瑾自荐枕席之时,可没有这般羞赧。”
刘觞:“……”自荐……什么?
刘觞怀疑自己耳背,但藏身在扇屏之后,浴桶之中的李谌可不是耳背,他是习武之人,耳朵好使的很。这程怀瑾半夜三更不请自来,说话言辞还是如此暧昧,李谌早就觉得不对劲儿了,这会子又听到自荐枕席四个字,登时脸色沉下来,黑压压的仿佛乌云遮日。
哗啦€€€€
李谌一激动,浴桶中的热汤难免波动了一下,发出轻微的水响。
程怀瑾立刻戒备,侧头看向扇屏,便要探头看过去,道:“宣徽使的舍中有人?”
“啊!”刘觞惊呼一声,大步冲上去,两只手扶住程怀瑾的面颊,不让他探头去看,捧着他的面颊稍微转过来一些,急促的道:“没人,怎么会有人呢?这屋舍中,只有你我二人。”
程怀瑾突然被刘觞桎梏住面颊,二人距离这么近,难免有些肌肤接触,他的眼神里划过一丝狠戾与嫌弃,不过很快克制住。
程怀瑾主动贴过去一些,他虽然纤细柔弱,但比刘觞高挑了半个头,微微垂下头来,暧昧的笑道:“宣徽使莫要着急,让怀瑾伺候您,如何?”
“不、不必了!”刘觞立刻拒绝。
程怀瑾奇怪的道:“宣徽使?”
刘觞真诚的道:“程公子,小臣当年年少无知,多有得罪,一定与程公子说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荒唐话,程公子您大人大量,千万不要放在心上!你快看,天色太晚了,程公子身体虚弱,还是赶紧回去歇息吧,我就不送了!”
他一面说,一面推着程怀瑾往外走,拉开门,将他一把退出去,动作行云流水,丝毫不打磕巴,“嘭”狠狠关上大门。
“宣……”
程怀瑾被推出去,压根儿没有反应过来,等回过神来,刘觞已经狠狠关闭了舍门,拒绝的意思十足明显。
程怀瑾皱紧眉头,略微沉思,狐疑的道:“这个刘觞,怎变得如此奇怪……”
“阿瑾?”
程轻裘提着灯笼从远处走过来,惊讶的道:“你怎么在宣徽使门前?这么晚了,还不去歇息。”
程怀瑾温声道:“兄长,怀瑾只是来看看,宣徽使下榻于此,可有什么缺的用的。”
“是了,”程轻裘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道:“还是阿瑾想得周到,这些为兄都不曾想过。”
他说着,皱眉道:“不过你也要为自己着想,你身子这么弱,天气夜了便多穿一些再出来。”
程轻裘将自己的外衫脱下来,给他披在身上,道:“快披上,冷不冷?为兄先送你回屋舍罢。”
“不劳烦兄长了。”
“怎么是劳烦?”程轻裘道:“你可是我弟亲,我们是一家子人,不要说得如此生分。”
程怀瑾轻笑了一声,笑容有些苦涩:“一家人?”
程轻裘道:“有什么不对么?”
程怀瑾道:“可是……除了兄长,恐怕没有人把怀瑾当做一家子人。”
程轻裘沉着脸道:“又是谁瞎说,等明日我便去教训他们,阿瑾,你万勿多想。”
二人说着,跫音渐去渐远,渐渐消失在黑夜之中。
刘觞趴在门边,听到程怀瑾的确是离开了,这才狠狠松了一口气。
他的气还没完全吐出来,后背一凉,的的确确是凉丝丝,李谌已然从浴桶中出来,他浑身上下湿漉漉,披着一件玄黑色的外袍,脸色黑压压的站定在刘觞背后。
刘觞咳嗽两声,已经没空欣赏美人出浴,光膛穿外袍的美景,道:“陛下,你听我解释。”
李谌抱臂,居高临下幽幽的凝视着李谌:“你要如何狡辩?”
刘觞苦着脸道:“我如果说……我也不知道程公子为什么突然承夜而来,你会不会不相信呢?”
“呵呵!”李谌冷笑:“阿觞你说呢?”
刘觞:“……”
刘觞灵机一动,干脆也不解释,解释就是掩饰,现在最好的法子,是岔开话题。
刘觞笑眯眯的凑过去,道:“陛下,良辰美景,可不要辜负了热汤,咱们继续泡鸳鸯浴罢!”
他说着,想要亲在李谌唇边,哪知李谌反应迅速,撇开头去,刘觞的主动亲吻落了空。
李谌唇角划过一丝笑容,故意拨弄了两下自己潮湿的外袍,玄黑色的袍子,被热汤侵染的颜色更加深沉明艳,似有若无的勾勒着李谌那无俦的俊美与逸丽。
他一低头,黑色的鬓发仿佛瀑布散落下来,李谌低沉的轻声道:“阿觞哥哥,想亲亲谌儿么?”
刘觞点头如捣蒜:“想想想!”
李谌收拢了笑意,绝然的道:“不给亲。”
说完,直接推开户牖,动作灵动迅捷,翻窗走了!
“诶!”刘觞抄起李谌的各种袍子衣带还有头冠,冲着窗子外面低声呼唤:“衣裳!衣裳啊!穿好再走啊!”
夜风一吹,从户牖吹进来,颇有些凉意,刘觞叹了口气,将户牖关上,小男朋友吃醋了,这怎么哄?
刘觞第二日一大早便从馆驿离开,回了大明宫,刘光特意等着他一起用朝饭。
刘光见他走进来,还背着一个包袱,奇怪的道:“怎么还背着包袱?”
刘觞把包袱顺手扔在地上,刘光打开一看,不由挑了挑眉。
天子的衣裳衣带,还有头冠?
刘觞唉声叹气的道:“陛下昨天不知怎么听说我在馆驿,便巴巴跑过来了。”
刘光没说话,但天子为何跑到馆驿,他最清楚不过,自然是他告诉的天子,其实刘光的本意是想让李谌知道刘觞与程轻裘的亲密关系,好知难而退。
刘觞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道:“后来……后来天子就裸*奔回去了。”
刘光:“……”
刘光虽然奇怪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不想问出口,怕头疼,干脆没问。
刘觞吃了一口早膳,似乎想起了什么,赶紧把吃食咽下去,含糊的道:“阿爹,我以前……与程怀瑾的干系,好不好?”
刘光道:“程怀瑾?程家的养子一直很低调,只听说他是程少将军的军师,经常会献上良策,除此之外,与你并无什么交情。”
“那就奇怪了!”刘觞眯着眼睛,摸了摸下巴:“这个程怀瑾,昨天晚上竟然穿得那么单薄,还跑到我的屋舍来自荐枕席。”
刘光还是十足平静,夹了一筷箸的菜送到刘觞承€€中,道:“多食菜,不要挑食。”
“阿爹,”刘觞惊讶的道:“有个男人跑到我的屋舍来自荐枕席,阿爹你不觉得奇怪么?”
刘光淡淡的道:“如何奇怪?我刘光的儿子位高权重,又俊美俊逸,若是无人巴结向往,那才奇怪不对么?”
刘觞差点被他夸上天去,挠了挠下巴道:“阿爹,你说的也对!”
他摇摇头,清醒过来,对刘光道:“不过阿爹,我觉得这个程怀瑾还是有些古怪,阿爹你帮我查查他的底细。”
刘光点头:“自是没问题,觞儿吃了这些鲜菜,阿爹便帮你查。”
刘觞:“……”嫌弃,是不是所有的阿爹,都会教训儿子挑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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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
一个劲装打扮的侍卫,悄无声息的走入驿馆的屋舍,抱拳跪在地上。
屋舍中,程怀瑾一身白衣,正在轻柔的侍弄着即将枯萎的花草,轻声道:“如何?”
“回主公,枢密与宣徽两使,似乎在暗地里查探主公的底线,要不要卑将去解决了?”
程怀瑾的动作一顿:“不必打草惊蛇,他们要查,随他们去便是了。”
“是,主公!”
程怀瑾抚摸着花草的叶子,用洁白的帕子一片片擦拭干净,幽幽的道:“你去调派一些人手,也给我查一查宣徽使,这个刘觞……似乎与上次见面,有所不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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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难哄!
“主公。”
一个侍卫从外面走进来, 恭敬的道:“外面有一个自称王岁平的人,想要见一见主公。”
“王岁平?”程怀瑾眯了眯眼睛。
他虽远在沧景,但也知王岁平是什么人。他乃是王太后的亲弟弟, 自从太皇太后的势力倒台之后, 王太后可谓呼风唤雨,前些日子还参与了朝参,垂帘辅国。
而王太后这个弟弟, 就更是了不得了, 王太后的耳根子软,什么都听他的,王岁平几度成为长安城的焦点人物, 但名声实在不好。
前不久,就在程怀瑾一行人进入长安之前,还曾听说王岁平因为勾结良酝署的官吏, 贪赃枉法, 被丢入神策军查办。
程怀瑾略微思量, 如今王岁平刚刚坏了事儿,自己若是见他,被天子知晓了, 肯定会招惹来麻烦,没有这个必要。
便道:“你去回话,便说我睡下了, 今日不见客。”
左右今日已经夜了,王岁平这个时辰来, 程怀瑾也有拒绝相见的道理。
侍卫抱拳道:“是。”
两个侍卫退出去, 没过多久, 外面竟然闹腾了起来, 传来王岁平的喊声,大喊着:“为什么程公子不见我?是不是你们没有通传?”
“我与程公子是什么干系你知道么?凭什么不见我?”
“速速去通报!否则有你们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