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当太监这么赚钱吗 第263章

郭郁臣道:“陛下真的会在意淮南的洪灾么?为了洪灾,放置发兵的计划?”

刘觞点点头,淡淡的道:“我赌,他在意。”

郭郁臣追问:“为何?”

刘觞道:“因为再怎么改变,他还是当年那个谌儿啊。”

无论他变得多么铁石心肠,他还是会一个人偷偷躲起来掉眼泪,一个会哭的人,心窍其实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坚硬。

郭郁臣一时有些慌神,不知为何,眼前这个人竟然与三年前宣徽使刘觞重合在了一起,那么像,一般无二。

郭郁臣双手攥拳,道:“好,郁臣愿意一试!”

刘光道:“既然是觞儿开口,这件事情,本使愿意在宣政殿亲自提出。”

“可是……”郭郁臣十分担心:“提出这件事情,便是阻止天子攻打契丹,势必要触动天子的逆鳞,不管最后赈灾与否,都会在天子心窍中落下一根软刺……”

刘光打断他的话头,道:“正因着是如此,本使才要亲自提出来,毕竟本使只手遮天,天子再横,也无法奈我何,不是么?”

再者,刘光可是刘觞的养父,既然刘觞在李谌的心底里占据着不可磨灭的一席之地,李谌便不可能对刘光怎么样。

众人合计了一番,刘光和郭郁臣分头去寻相熟之人,准备在明日的朝参提出洪灾的事情,将朝臣们遮遮掩掩的事情摆在明面上。

第二日朝参,刘光亲自提出淮南洪灾的事情,郭郁臣、刘长邑、琛璃等等人,全都站出来附议,请天子赈灾。

其他朝臣面面相觑,不知刘光是什么意思,毕竟这样的事情,就是朝廷中不成文的规定,报喜不报忧,除了契丹的动向,不到万不得已,这些灾情是不会向天子禀报的。

因为只要一禀报灾情,少不得一些人就要被撸掉职位,说不定朝廷还会来一次大换血。

李谌蹙着眉头,道:“淮南洪灾,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户部的官员战战兢兢,道:“回……回陛下,是……是上个月的事情。”

“上个月?”李谌重重将文书劈手砸下去,冷声道:“你还有脸与朕说上个月?为何不第一时间禀报于朕?怎么?江王反叛之后,户部便没有人可以主事儿了么?”

“微臣该死!微臣该死!”户部侍郎跪下来使劲磕头。

李谌幽幽的道:“你是该死,去掉官帽,拉下去。”

“陛下€€€€!!”户部侍郎吓得瑟瑟发抖:“陛下,饶命啊!饶命啊!您就看在微臣没有功劳,也有苦恼的份儿上……”

李谌打断了他的话头,冷笑一声,道:“朕在你们的眼中,不过是个暴君罢了,自然不会看什么功劳苦劳,有功劳的尚且没有奖赏,更别说只是倚老卖老的苦劳,以后谁还敢给朕卖苦劳,便尽管试试看,朝廷不是养你们这群蛀虫的地方!”

户部侍郎很快被神策军拉下去,所有臣子噤若寒蝉。

这样瞒报的事情,其实还有很多,谁能想到今日枢密使刘光直接给捅了出来。

有人战战兢兢的道:“陛下……其实……其实淮南闹洪灾,或许是老天爷的天意,非但不是坏事儿,反而是好事儿。”

“哦?”李谌道:“洪灾被说成是老天爷的恩赐,朕还是头一次听。”

那人磕磕绊绊的道:“叛贼李涵逃到淮南,淮南便闹了洪灾,这不是正说明……说明李涵天怒人怨么?再者……淮南如今闹灾,白姓民不聊生,自然没有壮丁与银钱,供叛贼李涵驱使,陛下不妨趁着现在,发兵淮南,镇压叛贼,这可是绝佳的良机啊!”

“陛下!”程熙之站出来,义愤填膺的道:“€€臣不耻李涵,是因着李涵身为叛贼,叛出朝廷,虽李涵盘踞在淮南,但说到底,淮南的子民,也是我大唐的子民,也是陛下您的子民!若是这般不顾子民死活,贸然出兵,雪上加霜,和叛贼又有什么分别!?”

“大胆程熙之!你竟敢如此折辱天子,这可是死罪!”

程熙之梗着脖子道:“我程熙之敢踏入朝廷,就从没顾及过自己的死活,不像你们某些人,为了自己的官帽,欺上瞒下,这样顾及到人命的事情,也敢瞒报!这和野兽有什么区别?哦我说错了,什么野兽,分明便是畜生!”

“你说什么?”

“我就说了,怎么样?”

“你竟敢御前无状,口出狂言!”

“总比做个畜生要强!”

“你……”

嘭!!!

一声巨响,吓得€€臣立刻闭嘴。

只见李谌劈手将宣政殿龙椅后面的黼€€推倒,巨大的金色黼€€,象征着天子权威的黼€€轰然倒塌,顺着踏跺哐哐哐滚下去,砸在争吵的€€臣面前。

李谌沙哑的断喝:“都给朕住口!还嫌不够丢脸么?大唐的脸面,已然被你们丢尽了。”

说罢,一甩袖袍,离开了宣政殿。

郭郁臣蹙着眉毛,走到刘光面前,低声道:“枢密使,这事儿……到底是成了没有?天子也没有给个准信,到底还要不要发兵淮南,还要不要发兵契丹?”

刘光倒是很平静:“天子没有给出答案,说明他已经动摇了。”

李谌气怒的回到紫宸殿,绛王李悟前来谒见。

李谌冷森森的道:“你也是来劝朕,以大局为重,先治洪水的?”

李悟平静的看着他,拱手道:“回陛下,并非如此。”

“哦?”李谌道:“那你是为何来见朕?”

李悟一板一眼的道:“日前陛下令微臣点兵,微臣是来回禀陛下的,一应粮草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可出兵淮南……剿杀叛贼。”

李谌眯起眼目:“小叔以为,现在是不是出兵淮南最好的时机。”

李悟回答道:“回陛下,按照兵法来说,现在的确是出兵淮南最好的时机。”

李谌问:“那还有其他的说法?”

李悟道:“按照人情民心来说,却不然,眼下淮南天灾,陛下一旦出兵,淮南的子民之心,将拱手让给李涵,覆水难收,再无返还的余地。”

李谌道:“说到底,你也是来劝朕的,对么?”

“微臣不敢。”李悟拱手道:“陛下是万民的天子,是大唐的圣人,做臣子的,只有劝谏与听令,劝谏已然劝谏过了,剩下的……便是听令。”

李谌眯起眼目,他放在龙椅上的双手死死攥拳,指甲已经陷入肉中却不自知,寒声道:“李悟听令。”

“微臣在!”

李谌幽幽的道:“朕令你明日寅时点兵,出长安,取淮南。”

李悟闭了闭眼睛:“……臣,领诏!”

李悟离开了紫宸殿,李谌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心窍里是什么感觉,他终于下达了这个敕令,心里却空落落的,仿佛被活生生刨开。如今淮南闹灾,朝廷的兵马一到淮南,便是将淮南的民心推给了李涵,他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但李谌还是想要一意孤行,他等了这么久,这么久,三年了,必须要报仇,为朕的阿觞报仇!

李谌揉了揉额角站起身来,他的动作有些摇摇晃晃踉踉跄跄,方才的决定似乎用尽了他所有的气力。

李谌一步步离开紫宸殿,往太液湖西面的仙居殿而去。

吱呀€€€€

李谌推开仙居殿的大门,缓缓的走进去,他站在空旷的仙居殿里,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就这样站着。

“阿觞……阿觞……”朕做得对么?只待解决了李涵,就可以发兵契丹,给你报仇了,朕这样做,是对的么?

“陛下叫我?”一个声音打断了李谌的冥想。

李谌立时回头,厉声道:“谁在那里?”

刘觞从仙居殿的内室走出来,笑眯眯的道:“陛下,您叫我?”

“是你!?”李谌皱眉道:“你为何会在此?”

是刘觞!

不过在李谌眼中,不过是个与刘觞长相相似,连行为举止都模仿到神似的冒牌货罢了。

李谌这才反应过来,道:“你不是在神策军牢营?竟敢逃狱?”

刘觞笑道:“陛下,您误会了,小人不会武艺,神策军指挥使郭郁臣,副指挥没庐赤赞,我都打不过,怎么可能逃狱呢?我可是光明正大,大摇大摆的走出来的。”

李谌更是蹙眉:“谁这么大的胆子,敢放你出来?”

刘觞道:“陛下的反射弧实在太长太长了,我都被放出来两天多了,陛下这才发现呢?”

“到底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李谌道:“朕要他命。”

刘觞道:“是小人刚拜的阿爹,枢密院掌使大人。”

李谌蹙眉:“刘光?刘光是你义父?”

刘觞点头:“正是,亲着呢。”

李谌冷笑:“没成想枢密使精明了一辈子,也被你糊弄住了眼目。”

刘觞道:“那陛下呢,精明了一辈子,不是也被我糊弄住了眼目?”

“你!”李谌冷哼道:“你不怕朕杀了你?”

刘觞笑眯眯的道:“不怕,因着除了我,这个世上再没有人会如此神似宣徽使了,不只是我的容貌,更是我的一举一动,甚至是一个眼神,不是我吹牛,若陛下不觉得我十足十的神似,一定是陛下的眼目出了问题。”

毕竟,我就是刘觞本人啊!

“你不要挑战朕的耐性,朕的耐性是有限的。”

刘觞摇头道:“看来陛下今日心情不好,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为难的大事儿了罢?陛下来仙居殿,不会是想要偷偷掉小珍珠,哭鼻子吧?”

“你说什么!?”李谌一把抓住刘觞的衣领,将他拽到自己面前。

“陛下……”刘觞一笑:“还是如此爱哭。”

“你……”李谌的神情一晃,一时间有些走神,喃喃的重复道:“你说什么……”

知道李谌爱哭的人可不多,因为李谌总是偷偷的哭。

刘觞不再调侃李谌,反而正色的道:“在陛下的心里,宣徽使只有一个,而在淮南百姓的心里,天子也只有一个,被最重要的人背地里捅刀,被最重要的人遗弃,这该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触呢?陛下可以设身处地的想一想么?洪灾对于淮南的百姓来说,已然是大不幸,然而比天灾更令人难过的,是人祸,一时贪欲,一时自私,悔不当初的人祸。”

阿觞……

李谌心头一颤,这语气,太像了,和阿觞哥哥一模一样,若不是眼前的刘觞年纪比自己还小,李谌几乎就要相信,是阿觞哥哥回来了,阿觞哥哥在劝谏自己……

刘觞道:“陛下,出兵吧!不是出兵去攻打淮南的子民,而是出兵赈灾,治理洪水,让淮南的子民知道,他们到底是谁的子民。”

李谌冷声道:“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朕?”

刘觞平静的道:“天子的心肠不是铁石做的,若是铁石制成,此时也不会苦恼,也不会来仙居殿了,对吗?”

李谌眯着眼睛,喉结滚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刘觞重复道:“陛下,出兵赈灾吧。”

李谌揪着他衣领的手慢慢松开,还是没有说话。

刘觞道:“陛下慢慢思考,那我就先退下了。”

他说着,往仙居殿外面走,临走之前突然停下来,道:“哦对了!”

“还有什么事?”李谌十足不耐烦。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