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不想回到之前两个月暗无天日还像个过期废品一样被闲置的日子了。
其实从几天前,最后一个保姆离开之后他就没有再看书。
因为看书没有用,既帮不到他的工作,也帮不到他的生活。
但他还是看了,因为他总是会想起贺关,需要别的分散注意力。
贺关的嗓音很特别,语气总是绅士又带着点俏皮,他几乎能想象得到贺关说每句话的表情,同时想看到他的脸。既然是明星,那应该很帅气。
可他看不到。
现在如果贺关说他有喜欢的人了怎么办?
楼冬藏应该说我们保持距离、然后离贺关远远的吗。
他不愿意。
楼冬藏在几秒间隔里纷乱的思绪被贺关一句话全部打散。
“其实吧,我是个直男。”
贺关挠挠头:“怕你误会,所以提前和你说清楚,舍友就真的是舍友。别多想,和你结婚也是因为钱多,挺简单的。”
楼冬藏……
楼冬藏明显地愣住了。
贺关:“老楼?你没事吧?趁咱俩还没什么实质性关系之前告诉你,省得你觉得我出轨啊,我对别的男的没有兴趣,真的。因为我喜欢女的。而且名义上咱俩结婚了嘛,至少婚约存续期间我肯定不会和别人有任何关系,这点我还是可以保证的。”
楼冬藏张了张嘴,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贺关在他面前晃了晃手,想了想,不好意思地说:“叫你老婆也是,除了刚来那天我是为了吸引你的注意力,其他时候也只是外人在的时候叫,你要是觉得不舒服我以后就不叫了。我下意识的。”
楼冬藏:“没事。”
贺关:“对了,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楼冬藏:“什么?”
贺关:“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今天本来答应你和你一起睡,但是可能我还是有点不太舒服,我怕你……”
他说到一半断了。
因为楼冬藏微微垂下眼睫,鸦羽般的睫毛颤抖着,昭示主人混乱的心情。
贺关略微手足无措:“不是,我感觉我和你说了自己是个直男,再和你睡怕你不舒服。”
楼冬藏低落地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也很直。”
贺关傻眼。
毒蛇低头,乱发垂落,只露出苍白的下颌和没什么气色的嘴唇,痛苦地解释:“我只是想……睡个好觉。”
“可能你不知道,我头疼的症状靠近你才会稍微缓解,所以下午下楼才会让你扶我。”
“现在屋子里温度高了,我的头疼依然没有消退的迹象,只有和你待在一起,才会稍微好一些。如果让你误会了,是我……”
贺关一想,确实是这样。
书里说过,楼冬藏在失明之后头疼只增不减,神经性头痛,强烈且难以治愈。
医生开了药给他吃,但吃了也没太大用处,变得嗜睡的同时,醒来后面对的是更让人晕眩的头痛。
他当机立断:“不不不,什么你的错,看我嘴快的,当我没说。”
贺关把食碗里最后一只牡蛎递给他,说:“给,这只牡蛎里有东西,当我给你道歉了,晚上陪你睡没问题,小事。”
楼冬藏一声不吭,接过来。
这牡蛎比别的牡蛎都要大一些,但很轻。
他摸到壳的开口,想起受伤的左手,刚要开口,就察觉贺关伸手过来,帮他拿住牡蛎的底部。
贺关:“用右手掀开。”
楼冬藏照做。
贺关把打开的牡蛎留给他,拿起择好的豆角和剩余的牡蛎,说:“我下楼了,一会儿吃饭给你送上来,在这或者回屋等我都行。”
“误会你了,不好意思,这个送给你道歉。”
“很可爱的。”
可爱?
他走得很快,楼冬藏沿着牡蛎的边慢慢往里摸。
礼物?可是牡蛎里能有什么……
里面不是牡蛎肉。
是一只……还在动的小螃蟹。
豆蟹,寄生在牡蛎壳里的生物,营养价值不高,人们一般不吃。
刚才泡淡盐水竟然没有死,现在活蹦乱跳的。
楼冬藏被它的小钳子剐蹭一下,不痛不痒,用好着的这只手和豆蟹你来我往地玩起来。
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他在笑。
作者有话说:
楼冬藏: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直男。
草:没有(-ω-`)。
第12章 剪头发 喜欢。啊,更喜欢了。
等做好饭上来,已经是半小时以后。
贺关在杂物间找到一张多余的圆桌摆在客厅一角,接着才去拿饭菜。
这次他把自己份的饭菜也拿过来,方便一起吃,不然像中午一样,会冷。
楼冬藏在这个过程里一直坐在地上,没有帮忙。
他如果去帮也是帮倒忙,之前的生活已经告诉过他无数次,所以现在学乖了。
贺关把一切安置好,走到他面前蹲下来,问:“要起来吗,我搬来了一张新桌子和两张椅子。得坐着吃饭啊,总不能在地上。”
楼冬藏温顺地点头。
贺关拉着他的手把他拉起来,向他在的屋子走:“我联系了一下导盲犬领养基地,但是他们那狗太紧缺了,要排队。现在排队可能要三四年才能领养到一只狗,太慢了。”
楼冬藏:“……嗯。”
短短几句话让他清楚地意识到贺关和自己是不一样的人。
他被挫折挫败的时候,贺关已经在想周围有什么东西能用以改善现在的状况。
贺关:“所以现在只能我麻烦一点了,只要在家里我碰到了就顺便带你一下。”
他把人带到楼冬藏自己的房间门口,把他完好的右手按在门框上,说:“摸到了吗,这是你门口的门框。”
楼冬藏:“嗯。”
贺关:“转身。”
贺关侧过去,和他一起调转方向,跟在他后面,放慢声音:“现在就是你平时出房间的流程,出门……”
“对,摸到客厅的墙之后左转,走到尽头。”
“一、二、三、四,对,往前走……”
“总共十五步。”
“总共走十五步到餐桌,伸手……”
楼冬藏摸到椅子靠背上的雕花。
贺关跟在他身侧描述:“椅子是亚麻白色,椅身上半部分是雕花,下半部分镂空,四根木柱,软垫椅子。桌子是同色圆桌,不大,目测直径一步半,顶多让两个人坐,它从此以后就是二楼的新成员了。”
贺关在楼冬藏对面落座:“以后我在家里添东西了就先带你认一遍,像今天这样指一指坐标,防止以后你撞上。”
贺关拿起筷子递过去:“可以开始吃饭了。”
看楼冬藏不说话,他很快又说:“南瓜凉得很快,这个得快点吃。”
楼冬藏听到筷子落在自己碗边的声音,很久才拿起,回答:“好。”
贺关看他拿起筷子,又递过去一个勺子。
他拿勺子柄敲一下他手背,示意勺子在这里,接着说:“四个菜。烤鸭,蒜蓉牡蛎,干煸豆角,南瓜盅。南瓜盅里面放的打碎的南瓜泥、牡蛎肉和芝士,先吃这个吧,可以用勺子,就在你面前,最方便。”
楼冬藏:“嗯。”
他已经摸到南瓜的边缘,把上面的南瓜盖掀开,顿时香味扑鼻。
厚厚的芝士和滑嫩的牡蛎肉铺在一起,下面又是口感沙沙的南瓜泥,口感丰富。
一口下去,食材原本的香味因为蒸锅的加成浓郁地侵入鼻腔,也充斥口腔。
贺关:“好吃吗?”
楼冬藏:“不久之后可能就要开始担心我的体重,而不是我的眼了。”
贺关一下乐了。
楼冬藏:“几点了?”
他主动问起时间当然是件好事。
贺关:“刚好六点半。”
楼冬藏:“今天带来的两个人,都是谁?”
贺关咽下豆角:“我的经纪人,昨天吃饭的时候和我发微信那个,叫任宁。还有一个是我临时雇的,姓岳,不知道人怎么样。”
贺关犹豫片刻:“这两天你能随时和我保持联系吗?明天我要上班,上班的时候会安排他照顾你,一旦你感觉到他对你有恶意就及时告诉我,我把人赶走。如果没什么小动作,我考虑让他一直待在这里,这样你有事联系他。我没法回来的话,也可以让他帮你。”
毕竟现在这个岳叔和自己以前的管家太像了。
贺关内心不想让人离开,也不希望对方怀有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