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盲人反派的前任 第44章

贺关眯起眼睛,无法理解他突如其来的怒气:“您走的这几天也没派人来过,不是吗,把他一个盲人丢在那里,您真的放心?”

只要两个人一聊到楼冬藏的问题,楼英杰的语气就像楼冬藏欠自己一样。

怎么会这样?

楼英杰:“我让君夺照看着他了。”

贺关:“看来楼君夺没履行,别墅里一点吃的都没有,楼冬藏想做点东西还把自己的手指给切了。”

楼英杰转身:“什么?”

贺关:“这已经是您今天第二次这么问我了,您有时间可以自己去看看。”

楼英杰又冷笑一声:“你怀疑我小孙子就算了,话里话外指责我对老四不好是什么意思?”

贺关冷下脸:“救您的人是我,说严重点,现在我是您的救命恩人。至少您没有资格这么和我说话。”

贺关可以理解。

父亲自己年迈,还冠心病没人重视,这都是第三次进医院了,想必前两次有多凶险。

儿子又不能自理无法关照,反而只给父亲带来难题。

但没有人有资格指责对方。

两个人都自顾不暇。

楼英杰被他震住几秒,难以置信地说:“你怎么敢这么和我说话?”

贺关再次提醒他:“岳父。我可以是个好女婿,但这都建立在您对楼冬藏好的前提下。一个被自己父亲都放弃了的人是不会变好的。”

“不是他拒绝你,是您在他瞎的那一天……已经把他放弃了。”

贺关在逼楼英杰退让。

只有楼英杰先退让,楼冬藏才有变好的可能。

贺关看出来了,楼英杰是个敏感、且没有安全感的老家伙。

先不说即使手底下四个儿女,没有一个经常待在他身边,只说他凡事都想把钱抓握在自己手里的掌控欲,这就不适合和人类相处。

楼英杰不想家里的框架崩塌,所以想找个合格的接班人,于是对楼冬藏要求十分苛刻。

他太过着急,失去一个楼冬藏之后,很快把目标转向楼君夺。

这样,他彻底失去了楼冬藏对他最后的希冀。

可楼君夺野心极大。

楼君夺要的可不是继承,而是“篡位”。

楼英杰也没得到楼君夺对自己的敬爱,他自然看出来了,可他现在孤注一掷,鸡蛋只能放在一个篮子里,没有别的选择。

他在刚才贺关解释之前,还能欺骗自己得到了。

但贺关没有骗自己的理由。

实在是楼英杰太知道自己儿子什么性格,如果贺关作假,楼英杰现在就能派人去藏冬园一探究竟。

贺关也知道,自己那几句话楼英杰一定听进去了。

不然现在老人不会游移不定,惊怒交加地看着他。

楼英杰最终压下面部表情,沉声问:“那小子,我问你一句,我该怎么办?”

贺关:“您生日马上要到了,楼冬藏那天会来,您只要看着就好。”

楼英杰:“……就这些?”

贺关点头,强调:“就这些。您只需要看着。”

看着那些人是怎么啃食你的儿子,把你儿子当唐僧肉一样分食,又把他丢弃,还要来落井下石的。

贺关:“我在这照看您一会儿,等您叫来照顾您的人就走,您有照顾自己的人吧。”

年近古稀的人转过身,很久才说:“……嗯。”

贺关便在原地站着,顺手把床单拉平,想了想说:“我下去买点水果上来。”

可等贺关提着水果上来,楼英杰已经不见人影。

房间有个律师模样的人看到他,递过来一张卡:“贺先生。”

贺关指指自己:“给我的?”

律师点头:“密码是今天。”

贺关转动手里的卡:“有多少啊。”

律师笑了笑:“这个我也不清楚,您自己看看吧。”

贺关:“帮我谢谢岳父。”

律师眼里闪过一丝惊讶,没想到他会称呼楼英杰为岳父,但很快压下去,说:“好,一定给您带到。”

贺关提着买的草莓和糯米椰,把卡塞进裤兜里,离开病房,在医院附近的ATM查卡里余额。

六百万。

贺关收起卡,咂咂嘴。

出手真阔绰。

做完这些,贺关又去智能家居店里买了一个白色的蓝牙音箱,圆滚滚的网状,他很喜欢。

在看蓝牙音箱时,贺关发现了一个新奇的小玩意儿€€€€跟宠摄像机。

他和工作人员询问过这个摄像机怎么用,也一起买了一个。

回程路上,贺关依然坐的公交车。

今天他不想被任何人打扰,所以没有叫杜俊彦来接自己。

公交车比汽车慢得多,停靠更耗时。

贺关要下的站点是终点站,从淮阴市最北开到淮阴西的洪桥区,车程超过两个小时。

一路上走得很慢,贺关原本打开了窗户,后来中途下起小雨,便又把车窗关上。

阴雨连绵,上车的人行色匆匆,坐到位置上便低头看手机,手指在屏幕上不停滑动,想必是在和家人报备行程。

贺关也想有这样可以报备的人,于是拿出手机,想和楼冬藏发消息。

昨天他给楼冬藏重新注册了一个微信号码,两个人也加了好友。

但是楼冬藏能不能看到就是另一回事了。

不知道他在家里干什么。

贺关打开聊天框。

【开:路上下雨,晚点回】

贺关握着手机。

因为之前调过盲人模式,他打开了屏幕常亮,现在虽然已经关掉盲人模式,却没把屏幕常亮一起关掉。

于是屏幕亮了二十分钟,他依然没有收到回复。

在越来越暗的天色里,贺关安静地把手机熄屏。

公交车到终点站时,贺关提着买的水果下来,却发现这里只是山脚下。

离山上还有一段距离。

刚下过雨,植物散发着一股清新的泥土味道。

贺关吸吸鼻子,提着纸袋不紧不慢地走,自言自语,回忆刚才一路上坐公交车记住的很多地标和街景:“DL大厦、光影大桥……”

对这里还不熟悉,要尽快融入……

等他走到家门口,已经接近晚上八点,天色昏黑。

贺关在门口踢踢鞋上的泥,没想到自己回来得那么晚,打开手机手电筒向里走。

在靠近七进门时,他放慢了脚步。

不同于之前家里总暗着,今晚,一楼灯光灿黄。

贺关穿过拱门,上前几步,看着似乎等了他很久的楼冬藏,愣愣地说:“你怎么在门口……”

这一声很小声,但楼冬藏听力好,听见了。

等着他的人从地上站起来,关节弹响一下,说:“不是给我发消息了吗。”

贺关愣愣地点头,想起他看不见,说:“嗯。”

“但这个新手机……我不知道怎么把键盘调出来,也没找到语音按钮。”

楼冬藏还是那样,声线带着点冷调,总是恹恹的。

像条雨天被困在墙角、气闷的蛇。

他百无聊赖地在门口透气,等自己那个……说会晚点回家的小主人。

贺关踉跄一步,但也只是一步,接着越走越快。

要说不失落是不可能的。

贺关来到这里,没有熟悉的人,连街道都不了解。

没有得到楼冬藏的回复在他的意料之内。

可他今天一直在奔波,大部分时间都花在路上。

做完CPR、和楼英杰聊过天之后他已经很累了,还要提着一堆东西走很久的山路。

他坐在公交车上看窗外时,没来由地想。

我有点累。

可现在,所有前两天追忆已故父母的失落,为了缓解情绪去爬山,看到别人美满家庭的羡慕,以及路上的难过,都在贺关看清门口身影的这一瞬间被冲淡。

有个人说自己一直在等他。

还在他们家里。

贺关难得失态,放下手里提着的纸袋,小跑着一把扑进人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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