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这是他们第三次亲吻。
第一次是单纯的喂药, 不含任何情/色色彩。
第二次……纯粹是贺关被楼冬藏骗着被他亲了。
但这次不太一样。
贺关低头时稍微有点猛,磕到了自己的牙齿。
他想退后一点,方便揉一下牙,被人摸到后脑的头发轻轻按揉, 缠着他没让他揉, 迫使他重新低下头。
他第一次被人这么宠溺地摸到后颈, 一点抵抗也没有, 昏头昏脑地低头, 重新和另一个人湿凉的嘴唇接触。
接触之前带着好奇, 接触之后贺关却本能地退缩。
脖后那只手留恋地按住他,向下滑到他肩胛的位置。
用力不大,容易挣脱。
他们挨得太近了,以至于贺关连耳边充斥的海浪声响都听不太到, 耳边全是另一个人的呼吸。
他就那么贴着对方的脸, 张口想说话,难以避免地,再次碰到那人的嘴唇。
贺关僵硬地抓紧了楼冬藏肩膀的衣服。
在主观上和另一个人亲吻, 不在贺关目前可以处理的范围内。
他不确定楼冬藏是不是笑了一下, 笑出来的气流吹到自己唇间, 让贺关不自觉地有些脸红。
“贺关, 你可以慢慢来。”
“怎、怎么慢慢来啊……难道还能不亲吗?你又不会放过我。”
他话音刚落, 被楼冬藏揉了一下脸。
贺关有些困扰。
楼冬藏虽然这么说,却一点也没放开他, 和他嘴里的“慢慢来”完全相悖。
他尝试讨价还价:“要不咱们回去吧, 我有点儿冷。”
抱着他的人并没有移开距离, 反而抱得更紧, 想靠自己的体温温暖他:“你穿太少了。”
他被人抱住确实好了一些, 夜里气温低,楼冬藏的体温没有太明显的凉意。
贺关顺着思路往下说:“而且我这样低头很难受……”
楼冬藏轻飘飘地说:“你可以坐下,这样就是我低头。”
他话语间丝毫不松口,铁了心今天要亲。
贺关只好拉着他的手,要先坐下:“好吧,给你五分钟哄我,哄不成功我们就回家,石头上很硬。”
楼冬藏:“等等。”
他在贺关蹲下来时抓住贺关的小臂,确定贺关稳住了,只是蹲着,没坐下,才松开他。
贺关蹲在礁石上,抱臂把下巴垫在胳膊上,悠哉地闭上眼,问:“干嘛啊。”
他听到衣料摩擦的声音,紧接着就被柔软的衣料碰到胳膊,睁开了眼。
楼冬藏稍微弯腰,把自己的外套递给他说:“垫着,或者穿上。”
贺关像突然被什么击中了。
他停顿几秒才接过来,把这件外套叠了叠,真的放在石头上坐下来,说:“现在我比你矮了。”
楼冬藏:“嗯。”
这人简短地回应一个字,低头过来,重新向贺关这边摸过来。
贺关耳根率先被袭击,被人摩挲一下,确定距离似的。
楼冬藏:“……真的来了。”
贺关一手按着礁石,不由自主地用了力。
这次是货真价实的亲吻。
贺关刚开始还是紧张,被人很轻地从唇缝舔过,他以为只有一下,还在想怎么放松,就被人舔了第二下。
像舔蜂蜜一样,好像能越舔越薄一般,对方并不停下。
那个人的唇含着点湿,柔软得不可思议,又冰冰凉凉。
贺关有点想笑,嘴角稍微扬起来一点,被这人趁虚而入,打开了牙关。
这个吻漫长得让贺关有点冷。
他背后是一刻不停的海风,空气里混合着淡淡的咸味,但更明显的还是身前人的呼吸。
亲密得无可比拟,呼吸混在一起,唇舌交缠。
稍微刮过舌侧,都带起一阵本能、原始的战栗。
贺关一开始还在想为什么他会这么游刃有余,自己根本是被带着走,只能被动地吞咽。
但很快,这个吻渐渐慢下来,亲吻逐渐变得亲昵,动情的部分逐渐褪去,贺关在缓下来的节奏里慢慢咂摸出了一点味道。
楼冬藏并没有表面上表现得那么游刃有余,不然刚才几近入侵一般搜刮自己口腔的人就不是他了。
他像是……更喜欢从这种亲密行为里得到确认,吻得又急又凶,让贺关觉得有点……
有点可爱。
这个吻只是慢下来,实际还没停,他止不住想笑,又还在被人吻住,一时呼吸都乱了,笑得胸腔震动,让吻被迫停止。
他们鼻尖相抵,慢慢平复呼吸,彼此手心相扣,一个冰凉,一个温热。
贺关被他伸手过来卡了一下下颌,接着被拍了拍背,慢慢恢复呼吸。
只是几十秒后依然没停住笑。
楼冬藏半直起身,蹭掉贺关嘴角带出来的一点唾液,无奈地问:“想起什么这么好笑?”
贺关笑着摇头:“想起你了……”
只是突然觉得有点可爱。
贺关自己也没想到笑点那么低,再加上看到楼冬藏无奈的表情,更止不住了。
直到被人无赖地埋在脖颈,要从他腰摸上去,贺关才按住他的手,说:“好冷,别摸了,再呆在这你马上就要和海水一个温度了,你应该比我更冷,怎么不说?”
楼冬藏听话地收回手:“其实没有很冷。”
他这才直起身,似乎在回想刚才的吻,很快问:“怎么样?”
贺关没听明白他在问什么:“嗯?什么?”
楼冬藏拿手背贴上贺关被海风吹到冰凉的脸:“我说刚才的吻,我总要知道你有什么感想,还能不能有下一次。”
但其实他语调含笑,只是难为一下贺关。
难为一下在这些方面不太直率的贺关。
其实两个人都知道……贺关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贺关偏头,毫无预兆地张嘴,咬住他手背的肉。
他几秒后很快松嘴,说:“突然感觉咬你是便宜你了……”
那人收回手,似乎舔了一下贺关咬过的地方,低声说:“可以再狠一点,这种牙印很快就消€€€€”
被贺关一巴掌按在脸上,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楼冬藏笑了笑,吻了一下他手心,没再说话。
贺关站起来才发现……
刚才的吻里他坐在礁石上,脚放在海水里,现在要站起来才知道……
可能吻得比较专心,他的人字拖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海水带走了他都没发现。
贺关:“我的鞋被海水冲走了,这怎么办,我不是故意丢的……”
怪不得来的路上有卖沙滩鞋的摊贩,想必来海边的人有很多丢鞋的。
楼冬藏低头去摸,只摸到贺关被海水冲得冰凉的脚。
贺关被他碰到,反射性把脚抽回来,说:“你这样突然摸我让我感觉海里有东西……还挺恐怖的……”
突然的身体接触还不太适应,但对做好心理建设的亲吻接受良好。
今天的探索到这就可以停止了。
楼冬藏转了个身,说:“上来。太冷了,回去吧,我背你。”
贺关从礁石上站起来,没有立刻照做:“我可不轻。”
楼冬藏维持着背朝他的姿势没有动。
今天贺关心里的新奇远大于之前。
原来被呵护是这种感觉吗?
明明只是简单的小事,却总能让他不自觉地带上笑容。
又因为这个人看不见,更让人觉得……
真诚。
贺关想了想,还是趴过去,抱紧了他的肩膀。
这还是第一个切切实实的、贺关主动抱上去的拥抱。
真的抱住了,他才发觉楼冬藏没有很瘦,这人骨架长得很好,宽肩窄腰,贺关想抱紧还有点困难。
于是他认认真真找好角度扒紧他,把脸贴在他耳边。
贺关确认自己抱紧了他,这才松了口气:“我感觉我像个不太熟悉四肢的四爪鱼……”
距离这么近,他说话的气息就全在楼冬藏耳边,温暖安逸。
楼冬藏有些紧绷,但很快放松下来,抱着他的腿颠他一下:“腿,夹紧我,不然掉下去了。”
贺关反射性搂住他的脖子:“真的很难让人不怀疑你是故意的。”
楼冬藏的声音被风吹过来,带着一点悠然,确定他抱紧了,慢慢向海滩的方向走:“难道是我扔了你的拖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