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喻看了一眼悬在上空的麻绳,没有断,也没有裂痕,好好的挂在那呢。
这家伙放着绳子不睡去睡床,到底吃错了什么药?
正想着,张简澜以折叠好衣服上了床,同时给他空出一个位子,坐在床上直勾勾的盯着他。
祁喻:“……”
他这眼神不会是想让我上去跟他睡吧?
果不其然,那道长等了一会,见他没反应,用手拍了拍床板,虽板着脸没说话,但是在不停的暗示。
祁喻:“…………”
见祁喻还是没反应,张简澜眨了眨眼,侧开脸,道:“日后总归是要睡在一起的,不如早和吾一起适应适应。”
闻言,祁喻干笑了两声,在张简澜的注视下,脚步微妙的退后:“我……我要不还是睡绳子吧……”
说着他伸手一跳,整个人悬于麻绳之上。他没有张简澜独特的睡绳技巧,爬上那根绳子非常之吃力,全凭一种倔强的求生欲吊在上面。
等他爬上去后,人是倒吊在上面的,四肢紧紧的抱住那根麻绳,像个……猴儿。
给张简澜看得眉头一皱:“吾妻……”
他话还没说完,被祁喻一通胡说打断:“我没事我很好我现在上面感觉非常棒非常舒服没有一点问题你就别喊我了我不配跟你睡在一起把灯灭了睡吧晚安。”
他一口气说完,说完还很紧张。
张简澜眉头却皱得更深了,无奈道:“你若实在不习惯,可变回剑与吾一同睡下。”
“呃……”算了,他觉得还是这根绳子比较有安全感。
张简澜没再说话,也没再强求他,用掌风息掉蜡烛躺下了。
祁喻就挂在绳子上看着他睡。
由于这人长期在绳子上睡觉,所以他睡姿特别平稳,端端正正,手都规矩的叠在腹部,一动不动,宛如死尸。
祁喻现在灵气充足,并没有疲惫感,压根睡不着,只能抱着绳子发呆。
子时过后,外面雷雨小了一些,不知为何,他总听到有什么吱吱的声音,听起来好像不妙。
像是他最怕的生物。
祁喻跳下绳子找了好半天,才看到那声音的来源,是一只肥硕无比的巨型老鼠!就在桌子底下!
祁喻害怕老鼠,就等于有些人群怕狗的程度。这件事情得从他小时候说起,小时候因为贪玩睡在外边,导致胳膊被老鼠啃咬出好几个血洞。
自此以后对老鼠就有了极大的阴影,何况那只老鼠还是一只巨无霸老鼠,两个眼睛红通通的,跟怪物似的。
那老鼠跟他对上眼,祁喻一瞬间话都说不清楚了:“张张张……”他想喊张简澜,但过于紧张,结巴半天都没喊出一个完整的名字。
那老鼠猛的朝他一个冲刺。
吓得祁喻一激灵,一屁/股摔在地上,都来不及摸摸屁/股,本来想上床的,但是床上有张简澜,他犹豫了一下,一头扎进了床底下。
张简澜从睡梦中惊醒,只感觉整张床在抖,抖得床帐都在摇晃,他人也跟着轻微的摇晃。
他茫然的坐起来。
第一反应是地动。
蜀山环海,是一座大海岛,一年之内总要发生那么个一两次地动,威力不大,建筑倒塌极少,只是今年怎的这般频繁?他三月前才经历过一次。
又看房内其他东西都好好的,并没有摇晃的迹象,于是反应过来问题出在床底,用灵力一探,才知是自己的爱剑正顶着床板颤抖。
“……”张简澜捏了捏眉心,无奈道:“出来。”
祁喻没敢出去,只闷闷的在床底下发出声音:“张简澜……你你你你……你怎么打扫卫生的……你楼里有老鼠!”
张简澜三字回:“不可能。”
别说他的长生楼了,整个蜀山都没有老鼠,因为鼠物会咬剑,所以蜀山每个地方都会种下防鼠的特殊植物。
“怎么不可能!”祁喻指着那桌子:“就在那桌子底下!”
“……”张简澜闻言看去,桌子底下干干净净没有任何异物,但瞧他怕成这样,心觉不像是撒谎,于是道:“你先出来,吾给你好好找找。”
“我不要。”
说完床又剧烈的抖动起来。
那道长跟着晃:“……”
张简澜往床底下伸出一只手:“你若害怕,就抓着吾的手。”
床底下的人儿犹豫两秒,伸出一支白嫩的手来,向他的手靠近,眼看就要抓到了,可那只手忽然不知道为什么又咻的缩了回去。
同时传来一个闷闷地声音:“你比老鼠可怕。”
张简澜:“……”
这般一个不肯不出,一个毫无办法。
张简澜只能干坐着,盯着床底下僵持。
这种震动的情况一直持续到祁喻听到两只魅魔的说话声,才慢慢平缓下来。
魅魔在讨论变老鼠吓祁喻一事,听起来还挺开心,觉得祁喻被吓到的样子傻乎乎的。
莫小蓝:“这世上有人怕老鼠,奴家还是第一次见。”
严灿灿附和地点点头:“我也是第一次见。但是老师我们这么做是不是有点过分,恩公他看起来真的很害怕。”
莫小蓝摆手:“闹着玩玩嘛,本来想吓他主动入那道长的怀,哪想他宁愿钻床底也不愿意爬他的床。”
严灿灿:“唔……”
……
祁喻脸一黑,现在什么都明白了,人从床底下爬出来到处找剑,等他找到剑,两只魅魔早已跑得没影。
只能憋着闷气坐下。
期间张简澜就淡定的坐在那看着祁喻提着剑气呼呼的满屋子转悠,一直到他愿意停下来,他才开口询问:“何事这般生气?”
魅魔们心智交流,除了祁喻这等剑灵能听到之外,常人都听不到。
祁喻气得没说话。
张简澜沉默一阵,再次开口:“你与吾关系非浅,如今生灵智,也有自己的想法和思想,是独立的个体……吾不能左右你,但可协助你,有什么想法可以与吾说,你是吾妻,吾会竭尽所能的帮你。”
闻言,祁喻伸手:“借我点钱。”
张简澜:“……”独独此物,一分没有,他用不上。
祁喻把手朝他伸过去了点。
张简澜盯着那只白嫩的小手,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但又不想表现得自己没钱,令爱剑失望,于是道:“钱乃身外之物,你以随吾入道,要它无用。”
祁喻:“哦。”
爱剑不说话了。
张简澜沉默两秒,站起身来,负手道:“你在此处等吾片刻,吾去去就回。”说完打开门出去了。
*
现在是辰时。
三清宝殿开会之日。
张简澜去的晚,他去的时候会都开完了,众人正要散场,就见一俊秀绝尘的道长从门口走进来。
那道长气质过于冷冽,不说话时如一朵绽开的高岭之花,不食人间烟火,一说话什么都毁了。
“给点钱。”
张简澜伸手于掌门莫禅于。
莫禅于一惊:“你要钱何用?”
谁都知道张简澜对钱财之物不敢兴趣,每月的月奉一分不领,全散去给其他山峰里的弟子们用。
他座下没有弟子,处处可以自理,所以没有可以花销之处。
张简澜神情复杂:“非吾要用,吾妻要用。”
莫禅于摸了摸胡子:“你说那只剑灵是吧?”提起那只剑灵老头子的表情就不太好:“他一只剑灵要钱何用?”
张简澜:“吾妻要用自有他的用处。”
莫禅于皱眉道:“你就惯着吧,剑灵非人,感情淡薄,迟早要出事的。”
闻言,张简澜有些不悦。
莫禅于也没再说什么,招招手想让人拿钱上来,没想到有人更快一步,是柳知卿。
柳知卿走过来,手里两个鼓鼓的钱袋,递给张简澜:“玉衡要钱是吗?我这有,他要多少我都有。”
张简澜冷冷瞥了一眼钱袋,没有接过他的钱袋,而是拿了弟子送上来的钱袋,从他身边冷眼走过去。
柳知卿连忙追上去:“我说我有!”
张简澜有些不耐烦的伸手,似乎想用灵力把他扇远。
莫禅于及时站出来阻止了张简澜,摆摆手让他去,张简澜便去了。
他走后,莫禅于坐在高位上看向下方的柳知卿,劝道:“不过一把剑而已,你为他走火入魔也就罢了。如今怎的癫狂到如此地步?一听到就要发作?你上次走火入魔伤害简澜之剑灵,简澜之所以放过你,是看在老夫的面子上,你若还去烦他,老夫下次都不一定保得住你。”
柳知卿不服:“玉衡本就是我的剑!”
莫禅于:“我蜀山之人输剑便是输剑,输出的东西岂能要回来的道理?怎的这般不正直?你技不如人输出去就不要再惦记。如若不服就去光明正大赢回来。”
闻言,柳知卿眼睛红了。
莫禅于无奈的摇摇头:“罢了,你且先回去好好将道德心经默写百遍,心境自然会沉稳下来。”
柳知卿抿了抿唇,僵硬地吐出一个字:“是……”
*
张简澜回来给钱了。
祁喻把玩着张简澜给的钱袋,坐在房间里等那两只缠着他不放的魅魔,心说只要他们还敢缠着来,这次一定不会放他们走。
两只魅魔敢的不得了。
不一会儿出现在房梁上,把祁喻当空气,自顾自的聊起《美食亨饪大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