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痴拿了冲喜剧本后 第42章

看着萧沐满眼纯良, 像是真的是单纯发问,殷离强作镇定,试探道:“你……要不要再看看?”

每回你见到刺客时我都是穿的这件啊!真的就没觉得有些眼熟吗?

萧沐见殷离这么说, 只得垂首又翻了翻,下面叠着的也都是些玄黑色的劲装或骑装, 在他眼里看起来都差不多,于是他指着其中一件,问:“那是这件?”

殷离呆住,良久,他扶着额,深深地吸了口气。

他突然想起,上回他就穿着男装杵在萧沐面前, 不过那时没穿这夜行衣, 而是一件劲装, 萧沐亦是对他的着装一点反应都没有,还说些什么“公主穿黑色也好看”的话来。

这么想来,这呆子该不会……连男女装都分辨不出来吧?!

他看着萧沐神色复杂,心里想着要不要把暗格打开直接让萧沐看见里头的面具?

不过他既然是试探,就要留有辩解的余地。

一旦萧沐猜到了他的真实身份而做出什么举动,这些衣裳还能找出个解释,甚至都不能算作他是男人的证据,如此还有转圜空间。

而一旦萧沐发现那张刺客的面具……

那他就没有任何退路了。

思及至此,殷离唇角抽搐了一下,强忍下冲动,道:“算了,我突然不想拿了。”

萧沐疑惑歪了一下脑袋,只觉得人真的好复杂,想法瞬息万变,还是剑好。但他没说什么,将衣衫叠好放回,箱子推进床下,站直了道:“那我走了。”

见萧沐转身走到了门边,殷离深吸口气,“等等。”

萧沐脚步一顿,心下惶惶然地啊了一声,要求又变了吗?

他有点无奈,谁让照顾公主是他应承下的事呢?说到就要做到,他只好又转过头来,看着殷离,“公主还有事?”

殷离想了想,“我在房里闷得无聊,突然想练练字,你帮我拿些笔墨来吧?”

萧沐挑眉哦了一声,点点头,“练字好,能静心,公主确实应该多练。”

殷离:?

什么意思,什么叫他应该多练啊?

还没等他发问,萧沐就走开了,没多久又拿着笔墨进来。

萧沐将笔墨放在已经收拾干净了的小桌板上,看着殷离认真道:“你练吧。”说完又要走。

殷离一把将人拉住,仰头看他:“你陪我。”

萧沐皱了一下眉,他每天晨起都要练剑,这一早上已经陪公主折腾了好一会,浪费了好多时间。

他有点犹豫,可是公主一双似水的眼睛望过来,他定定看了一会,心头叹气,“好。”心中却道那就陪一小会吧。

只一小会,他还要陪老婆的。

于是他撩开袍子在床榻边坐下,看着殷离取过笔,笔尖在纸上停顿了一下,又向他望过来。

萧沐疑惑,公主看他做什么?

殷离抿了下唇,在纸上落字迹。

萧沐好奇看去,见对方在纸上写着: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

十二时辰?

一般练字不都是写些诗词么?

萧沐不理解,不过公主常常有些异于常人的举动,倒没什么值得稀奇的。

殷离一边写着一边目光向萧沐瞥去,在写到亥这个字时,还着重写大了一点,心说瞪大你的眼睛,我每次给你的箭矢字条上都会写到的一个词:亥时。

看看这个字迹,一模一样!

他写完就放下笔,回头看着萧沐。

萧沐被看得一愣,看看字又看看公主,目光来回扫了两轮后,心说这是在等他夸奖吧?于是哦了一声:“写得很好。”

殷离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提起纸张在萧沐面前晃了晃,指着那个“亥”字道:“你有没有觉得它不太一样?”

萧沐认真看了一眼,半晌:“它比较大?”

殷离快要气笑,比较大你个头啊!

别的字迹你不认得,这个反复在暗箭字条上出现了无数次的字你也不认得?

殷离不甘心,又提笔写了些句子,偶尔掺杂些关键词,都是之前在字条上写过的字,再看萧沐,却见对方眼睛是看着自己的字,眼神确是无光,明显在溜号。

殷离深深地吸了口气,自暴自弃般放下笔不写了。

见殷离停笔,萧沐终于回神,他回头看了眼天色,心说已经不早了,老婆还在等他。

于是萧沐皱眉抿了抿唇,道:“公主,我还有事,你自己先练一会。”说完就起身要出门。

殷离心头无力,不再拦他,闷闷道:“你走吧。”

看见萧沐头也不回地大步踏出门外,殷离仰头望天,整个人向前一倒,趴在小桌上像个泄了气的羊皮筏子。

这个呆子……到底要他怎么暗示才有用,直接说吗?

*

萧沐提了剑去院子里,刚刚拔剑而出,就皱了一下眉。

剑身上竟赫然出现了一道磕痕,大概是昨夜里视线不清,他竟到现在才发现。

那磕痕非常浅,要对着阳光才能看见,像是被某种粗重物撞击了一下,出现一个极其浅的印子。

萧沐诧异不已,他确信追光今日没有磕碰过,因为每日养剑,昨日打马球前他才保养过,如果那时候有伤他不可能没发现。

那么这伤不是在马球场上就是昨夜里产生的。

可是如果有什么能击出这样的伤来,他不可能没察觉啊,萧沐百思不得其解。

上回在猎场,剑身上出现的擦痕,还可以归咎为与止水相撞,而且很奇异的是不久那伤就消失了,他还以为是保养起了作用。

那么这道伤又是怎么来的?

刚这么想着的时候,他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两个画面。

一个是上回在猎场,公主胳臂上的那道擦伤,一个是昨日被马球击中后的伤势,莫名地剑上的伤痕形状极其相似。

萧沐越想越越觉得蹊跷,疑问像颗种子似地在他的心里生根发芽,很快就长成了参天大树。

良久,他提起剑,往寝屋走去。

殷离趴在小桌板上丧了好一会,听见响动,以为是侍从,便头也不抬地摆了摆手,“出去,让我静静。”

萧沐脚步一顿,面露纠结,片刻后讪讪地哦了一声,看来公主不想被打扰,那他要不要改天来?可是事关老婆……

他转了个身正犹豫要不要出去,便见殷离听见他的声音倏然抬头,“等等!”

萧沐回头,疑惑:“公主需要什么?”

殷离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要你。”说出了句他便嘴瓢了一下,急忙纠正:“不是……我是说,你怎么来了?”

萧沐纠结了一下,生怕说出的话唐突了公主,可他垂首看了一眼老婆剑,便又鼓起勇气道:“公主上回手臂上的伤,能再让我看一眼吗?”

殷离瞳仁一颤,这病秧子,还惦记着他那点小伤吗?萧沐要是不提他都忘了。

没想到……这呆子还有这么心细如发的时候。

他心里突然如吃了蜜一般地甜,嘴角不可抑制地往上扬,一面道:“好啊。”一面挽起袖子,心头祈祷那点擦伤最好还在,不然他都没法借题发挥了。

他挽起袖沿,看了眼手臂后,眸色肉眼可见地暗淡了。

那伤早就好了,只留下一道浅到极致的红痕,再过两天,这道红痕也要消失。

他讪讪地试图收回袖沿,却见萧沐上前一步,小心翼翼询问:“我能看看吗?”

殷离虽有疑惑,还是点点头。

便见萧沐端起他的手臂仔细端详起来。

萧沐微凉的手指托着他的小臂,还凑得那么近,连呼吸都喷洒在殷离的肌肤上,刺激得他浑身一僵,心头的兔子也开始胡乱蹦€€。

萧沐看了好一会,略显失望,那伤已经好得差不多,看不出原本样貌了,他悻悻收回手,片刻后,又瞥一眼殷离的腿,目露纠结。

要看公主的腿伤吗?昨日那里血糊糊一片,他都没看清伤口的形状,可是人家昨日才用夹板固定,贸然拆开会影响恢复吧?那可是骨折。

要不还是算了。

可如果等公主伤好了,恐怕就会如同这道伤一样,再看不出什么了。

见他欲言又止,殷离疑惑:“怎么了?”

萧沐摇摇头,心道怎么能因为自己的好奇心就耽误公主养伤?太自私了。这么想着,他站起身道:“没什么,伤好了便好。”

殷离心说不会吧,这呆子真的只是来查看他的伤势吗?

他心头又是熨帖又是震惊,难不成这呆子对公主身份的他其实也……

正这么想着,便见萧沐目光瞥一眼他的小腿,并微微皱了一下眉,像是有些纠结的模样,但这个表情很快就消散了。

殷离心头一动,这呆子该不会担心他的腿伤吧?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萧沐那副纠结模样,殷离心里头像是炸开了烟花,嘴都快要咧开了,但被他竭力压制着。

就听见萧沐道:“我去趟宫里,晚些回来。”

烟花霎时熄灭了,殷离一皱眉,“去宫里干什么?”

萧沐掂了掂手中剑,道:“去兵仗局,补剑。”说完又补了一句:“公主好生休息。”然后便出门去了。

殷离的脸垮瞬间下来,又是为了那破剑。让下人送去不行吗?非要亲自去。

殷离仰天长叹,最终向后仰倒躺下,望着帐顶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真的要生生坐三五个月的牢?

心里的小人开始拔河,良久,他长长叹出口气。

不行,得想想办法,不然他会疯掉的。

*

直至入夜萧沐才回来。

殷离的屋子还没有熄灯,他听见里头传出声音:“是世子吗?”

萧沐嗯了一声,走进房内,看见殷离坐在床上,正被侍从们服侍净面净手。

殷离慢条斯理地用帕子擦手,那手指很漂亮,却不像是寻常女子的手,反而修长有力,骨指分明,倒像是常年握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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