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殷离亲手端来热水给萧沐泡脚。
萧沐的靴袜被褪去,露出玉白的脚面,被殷离捧着,缓缓放进热水中,又用掌心小心翼翼地给他按揉穴位。
萧沐被殷离揉得有点痒,下意识动了一下,“这些我自己来就好了。”
“别动。”殷离按着他的脚面,仰头看他,“不舒服吗?”
萧沐低声:“有点痒。”
殷离微微加大了力道,指尖在他脚心按了一下,“这样?”
不知被按到了什么穴位,萧沐轻哼一声,感觉一道不上不下的痒意直往心尖里钻,不是特别痒,而是说不上来的,令人心跳加快的战栗感,他不由脚趾都蜷缩起来。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强忍了一会后,萧沐终于忍不住,连忙抬脚往后缩,“不要了。”
然而殷离拉着他的脚踝,挣动间,盆中水四溅开,沾湿了殷离的衣袍。
萧沐一怔,拿了帕子要给殷离擦衣衫。
殷离接过帕子,却是垫在自己的膝上,将萧沐的双脚放在上面,慢慢用帕子擦干。
修剪整齐的莹白脚趾沾着水泽,像是珠圆玉润的玉雕。
殷离盯着萧沐皙白的脚背,纤薄的皮肤下透出一点青色的血管,他缓缓擦拭着,喉结一滚,眸色也黯了些,“不泡就不泡吧,待会我给你捂一捂就热了。”
他说时擦干萧沐的脚,然后扶着人躺下,自己也褪了衣衫钻进被窝,然后把人捞进怀里,“睡吧。”
寒气被挡在被窝外,殷离把萧沐的掌心收拢了,揭开衣襟塞进自己怀里。
冰凉的手指接触到温热的皮肤,殷离被刺激得发出一声轻轻的嘶。
怕冻着殷离,萧沐挣了一下想挣脱出来,双手却被对方按得死紧。
二人额头相抵,他看见殷离闭着眼,低声:“别动,你手凉,我给你捂一捂。”
“你不冷吗?”萧沐不解,为什么有汤婆子不用非要用身体给他捂?
“不冷。”殷离闭着眼睛,微微扬着唇,一幅幸福的表情,“我喜欢。”
捂了好一会,冰凉的双手在殷离的腹间焐热了,殷离又将他的双手拉着绕过腰际放在自己身后,搂着自己的腰。
萧沐整个人被拉着贴到殷离胸前,因着对方衣衫敞开,他身躯与对方贴在一起,胸膛的温热传导过来,暖融融的。
殷离的双手亦搂在萧沐的腰后,感觉有什么又凉又硬的东西硌在后腰上,萧沐皱了一下眉,拉过殷离的手一看,见对方腕子上戴着那串红豆手串。
一向对旁的事情兴趣缺缺的萧沐,却莫名好奇起来,“这手串你很喜欢?”
殷离看着萧沐莹润的指尖捏着红豆把玩,白与红在他眼前形成鲜明对比,看得他目光一沉。
“嗯,喜欢。”
“为什么?”
殷离终于睁开眼,看着他叹了一声,语气带着点委屈与无奈:“小呆子,这是我送你的,你不要,我只好拿回来了。”
萧沐愣了愣,“你送我的?”
“嗯。”
萧沐努力回忆,“何时?”
殷离的声音又轻又低,像在自言自语:“小时候,很小很小的时候,在报国寺山脚,你救了我。”
萧沐瞳孔一缩,不知为何,他的脑海里忽然闪过几个画面片段,画面中,有个长得极漂亮的孩子,他甚至分不清是那是男孩还是女孩,只是觉得漂亮得过分。
孩子用一根银线将红豆一颗一颗地串起来,然后戴在了他的腕子上……
画面到这里戛然而止,可他却心头一沉。
这好像是原主的记忆。
原主……真是那个救殷离的小哥哥?
萧沐忽然就想起茗瑞今日说到原主曾经很喜欢这手串,每天都要戴着,甚至还想要戴着下葬。
那是不是原主跟阿离……
不知道为什么,萧沐的心头莫名地不太舒服。
见他愣怔,殷离微微叹了声,搂着他的双臂紧了紧:“你忘了,没关系,我记得就好。”
萧沐鬼使神差地问:“那你喜欢那个哥哥吗?”
殷离眉梢一挑,这小呆子,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他笑了笑,“你不就是他吗?”
“不€€€€”萧沐想否认,但刚开口又觉得不对,如果否认了,岂非要承认他夺舍了别人?虽然原主已经死了,但旁人肯定不会信,就算信了,也会把他当成借尸还魂的游魂。
他想了想,解释道:“我是说,你是小时候起就喜欢……那个哥哥吗?”
如果是的话,那是不是意味着殷离喜欢的其实是原主,而他占了原主的身体,也凭白占了这份喜欢?
原来他以为殷离向他表白说喜欢他,是因为剑灵本能地喜欢主人,如今看来,倒是他误会了,对方本就是喜欢原主的。
想到这里萧沐心头一沉,感觉很难受,好像有某块大山压在心口上,推不开,闷得慌。
殷离眯起眼,狐疑看向萧沐,眸子一转,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扬起笑来。
这小呆子,莫不是在吃醋?
是了,这小呆子忘记了小时候的事,所以在心里把小时候的那个自己当成了情敌?
他这是在吃自己的醋?太可爱了吧!
殷离噗嗤一笑,存了逗弄的心思,故意道:“我若说是呢?”
萧沐拧起眉,陷入沉思,良久一言不发。
殷离见他沉默,不由暗道自己是不是逗过头了?他正想说点什么,便见萧沐肃着脸慎重道:“如果是这样,那我不能接受你的心意。”
他不能占了原主的身体,还占了原主的心上人。
这样是不对的。
虽然殷离是他的老婆剑,但既然这一世有了独立的人格,那么喜欢谁都是对方的自由,他不能把殷离当做自己的所有物,干涉对方的心意。
果然当初答应殷离是错的,不应该因为对方是剑灵就心软,他应该默默等到殷离寿终正寝,再带着魂归本位的老婆离开这个世界。
他说时便挣扎了一下要起身,却见殷离瞬间就慌了,连忙按着他不松手,“我只是开个玩笑,你别走。”
萧沐不吭声还在乱动,殷离情急之下干脆一个翻身压在他身上,沉声:“不准动了。”
这一声带着命令的语气,萧沐一愣,竟然乖乖地不动了。
殷离闭上眼长出口气,再次睁眼时,目光沉沉的,“我喜欢你,不论什么样的你都喜欢。”
“不论你是世子也好,修士也好,救了我的哥哥也好,在我眼里都是你。”
殷离俯下身来,额头抵着额头,鼻尖碰着鼻尖,声音暗哑:“我爱你,没你我会死的,千万不要离开我,行吗?”
我付出了那样大的代价才找回你,千万别再从我身边溜走了。
萧沐瞳仁震颤了一下,拒绝的话在嗓子眼里转了几圈,终于还是没能说出口。
怎么办。
他好像就是没法拒绝殷离啊。
见他不动了,殷离心里松了口气,呼吸渐沉,唇瓣一压便吻了上去。
殷离的身子很重,吻得也很重,萧沐感觉对方的吻每一下似是带着飞蛾扑火般的执着。沉重的喘息声充斥耳边。
未久,萧沐似乎被什么给烫了一下,他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便听见殷离在他耳边用气声道:“小呆子,还记得木头人吗?”
萧沐一呆
又要惩罚他?
没等萧沐发出疑问,殷离便解下了自己的黑色发带,盖在他的眼睛上,并绕过他的脑后打了个结。
视线陷入一片黑暗,萧沐有些不安,“阿离?我又做错什么了吗?”因为他把手串的事情忘了?可那是原主的记忆啊。
殷离模棱两可地“唔”了一声。
萧沐虽然想反驳,但站在殷离的角度想,心上人竟然把自己给忘了,确实挺难受的,算了,木头人就木头人吧。
这么想着,他感觉殷离似乎是撤开了些,随后又将他的双脚捧起来放在自己腿上,萧沐疑惑不解,挣动了一下:“你做什么?”
他的脚腕被按着,脚心很热,是汤婆子吗?
他疑惑间,听见殷离轻笑了一声:“给你暖脚啊,小呆子。”
*
萧沐的脚心火辣辣的,早起穿鞋下榻时,踩在地上还有些刺痛。
昨夜他只听着殷离沉重的喘息声,就本能地有种危险的预感,仿佛那不是殷离,而是一只试图把他吞吃入腹的野兽。
这哪是暖脚?
他绞尽脑汁地回想,昨晚他因为脚心太烫,还忍不住撩开带子瞥了一眼,却只在昏黄视线中看见一个不停晃动着的人影。
又联系起殷离那样的喘息声,跟上回在温泉池子里,以及殷离中了药,在假山石后解药时发出的声音一样。
所以……那到底是在干什么呢?
殷离见他走路不自在,心里不由自主地发笑,清了清嗓子,“用早膳吧,想吃什么?我给你盛粥?”
思索间的萧沐“唔”了一声,在殷离身旁坐下。
清粥小菜被推到面前,他鼓着腮帮子吃了几口饭,又扭头看殷离一眼,欲言又止,片刻后,终于没忍住开口道:“阿离,昨晚那件事……”
殷离听他开口,眸底一动,把碗筷放下后好整以暇地托腮看着萧沐,“嗯?那件事怎么了?”
他倒想看看小呆子这回能不能反应过来他昨晚干了什么。
“那是……夫妻之间才能做的事吗?”
殷离勾唇一笑,心说上道了啊,他点点头,“是。”
听到这句,萧沐的脑子仿佛打开了某种关窍,忽然间就想通了。
夫妻之间才能做的,比碰嘴更过分的事,这就是双修吧?
温泉那次是因为在池子里,有温热的泉水闰滑,所以他只觉得痒,并没有感觉到疼,这回确实切切实实地疼。
所以这到底算是什么功法?除了疼有什么益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