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毓的性子我了解。”傅羿岑道,“他向来自由惯了,怕成了亲被限制,一旦有人打柳思逸的主意,他醋劲大了,又想不到好办法,自然会答应成亲。”
“柳大人也想成亲吗?”周忍冬有点担忧,万一人家不想成亲,他们不就成了强迫别人的坏人。
傅羿岑哈哈一笑,意味深长道:“他可太想了,从小屁孩的时候就想了。”
聊起他们的事,周忍冬心情也跟着放松。
傅羿岑吹吹他的手背,垂下眼睑,认真道:“对不起,我又没保护好你。”
周忍冬摇摇头:“今天的事不能怪你。”
只能怪那些迂腐的规矩。
这事就算今日不爆发,日后也一定防不胜防。
手背的烫伤到底耽误了治疗时间,加上周忍冬身体底子弱,这天睡到了半夜,还是发了一场高烧。
他浑身烫得难受,哼哼唧唧推开傅羿岑,口干舌燥,委委屈屈呢喃着:“水,我要喝水……”
傅羿岑怀里似乎抱了一个小火炉,即便入了秋,天气逐渐凉了,他还是被烫醒了。
他倒了温水,喂给烧得迷迷糊糊的周忍冬 ,让宫女去熬楚毓留下的退烧药,亲自把人抱在怀里,用冰冷的湿毛巾给他捂住额头。
周忍冬难受地睁开眼,只觉得浑身酸痛,手背也传来灼热感,哪哪都不舒服。
现在的他被傅羿岑宠得稍有些娇气,一不舒服便不开心了,抹着泪水,在他大腿上蹭了蹭。
“难受……”他觉得脑袋快要烫得爆炸了,手指在傅羿岑嘴唇上游走了一遍,撒娇道,“给我吹吹,吹凉点……”
傅羿岑又是心疼又是好笑,但还是听话地往他脑门上吹了两口。
周忍冬皱眉,嫌弃地捂住他的嘴,嫌弃道:“别吹了,你好热。”
傅羿岑无奈地拍了拍他的屁股:“你这般蹭,我能不热吗?”
这也不舒服,那也不舒服,周忍冬放弃了一般,肩膀瞬间垮了,耷拉着脑袋,趴在他的肩膀上。
“乖,吃了药,退了烧就好了。”
傅羿岑拍着他的后背,不停哄着他。
周忍冬却突然睁大了眼,眼睛轱辘转了一圈,像想到了什么一般,眼底的亮光一闪而过。
“小话本里说,发烧了……按摩特别舒服。”他眼神迷离,勾住傅羿岑的下巴,“我们来试试吧。”
第九十七章 皇上和皇后被写成小话本啦
傅羿岑已经习惯周忍冬时不时的大胆,无奈地揉揉他的脑袋,把乱来的人塞回被子里。
“再跟小话本乱学,统统没收。”
周忍冬不乐意了,撇下嘴角道:“反正我哪哪都不舒服,睡也睡不着,试试又不亏。”
傅羿岑叹了一声:“闭上眼睛,不许说话了。”
“哦。”他蔫蔫的,吸吸鼻子,看似无心感慨了一句,“小话本说得对,只听新人笑,不闻旧人哭。我是你娶了两次的人了,没有吸引力了。”
“小祖宗,我哪来的新人?”傅羿岑哭笑不得。
这人发烧怎么跟喝醉有得一拼。
都傻乎乎的,巴不得把自己送给他拆吞入腹。
若不是他尚有道德底线,这小家伙现在还能好好地躺着伤春悲秋?
“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周忍冬眼底露出一丝狡黠,脸上却装出震惊的模样,“还是说,你不行了?”
“不行?”傅羿岑咬牙切齿。
周忍冬认真“嗯”了一声,乖乖看着他,像不谙世事的小孩,心里却在暗自开心。
果然,傅羿岑就是经不起激将法,他故意多说几句,他一定会为了证明自己很“行”而答应他的。
“小没良心的。”傅羿岑瞪他一眼,给他换了额头上的毛巾,偏不入他的套。
正巧药也来了,傅羿岑喂他喝下后,他总算舒服了一些,不再胡乱折腾,靠在他怀里睡了起来。
傅羿岑不敢睡,每过半个时辰给他换一次毛巾,瞧着他的温度彻底下来了,却已经到了上朝的时间。
他叮嘱袁岳看着,轻手轻脚洗漱后,换了衣裳去上朝。
所幸伤口发炎不算严重,这一场烧来得快去得也快。
隔天周忍冬就跟没事人一样,哄着小皇子玩儿。
玩了半天,他才记起孩子的名字还未起。
想起那位为了孩子而付出生命的女子,周忍冬心头波澜四起,抓住小皇子的手晃了晃,嘴角带着笑。
“香草。”
他唤了一声,正在给小皇子缝百日宴衣裳的香草抬起头看来,也没有规规矩矩行礼等着问话,只回了一句:“公子何事?”
她原先还拘谨地按着宫里的规矩,怕不小心惹了周忍冬生气。
谁知这位主子却是不拘小节的,让他跟着袁岳学,喊他“公子”就可,不用动不动跪下行礼。
“我冒昧问一句,你家娘娘闺名叫什么?”
香草是聪慧的女子,看一眼在周忍冬怀里笑的小皇子,顿时明白了。
“兮兮。”香草道,“老爷和夫人都唤她兮兮。”
周忍冬低下头,叹了一声,“兮兮一定希望他不被俗世所绊,可以当一个开心的人。”
香草红了眼,点点头。
正巧傅羿岑下了朝,听说他起了床就去找小皇子,便寻了过来。
周忍冬将他的想法一提,让傅羿岑给孩子起名。
傅羿岑沉思片刻,见周忍冬眼巴巴望着他,笑着道:“怀汐,就叫夏怀汐。”
他是夏执今的儿子,自己原本也姓夏,只不过为了感念傅老将军,他便不改回来了。
这个小孩是林皇后拼死护下的夏家血脉,傅羿岑思来想去,还是将姓氏保留下来。
“怀汐……”
周忍冬忍不住重复了几遍,问道,“哪个汐?”
“芮芮草柔,汐水如嫣。”傅羿岑道,“怀念那位如晚潮般美丽动人的女子。”
“好……”
周忍冬也忍不住红了眼,晃动怀里的小孩,轻声唤了一句:“汐儿。”
怀里的小孩儿仿佛知道是在叫他,竟睁开了眼,一双乌黑明亮的眸子转了转,眼里全是周忍冬的倒影。
汐儿笑了起来,扑棱着双手,好似很开心。
“小皇子很喜欢这个名字。”香草在一旁看着,喜极而泣。
周忍冬抱着汐儿,靠在傅羿岑怀里,吸吸鼻子问:“汐儿的身世,我们要瞒着吗?”
香草自知接下来的谈话她不宜多听,抱着给小皇子缝的衣裳和针线,悄悄退下了。
傅羿岑拉着周忍冬在一旁坐下,手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确认烧完全退了才说:“不必瞒着。”
“为何?”周忍冬皱了皱眉,有些不安。
“若日后有心之人利用他的身世,岂不是容易让他与我们起了嫌隙?”
周忍冬若有所思点点头。
“从小让他知道他母后爱他,我们待他如亲儿子,教养上绝不藏私。”傅羿岑道,“至于夏执今那禽兽之事,是非对错,我信他自能分辨。”
周忍冬十分认同:“你想得长远,我听你的。”
他不仅要告诉汐儿亲生母亲爱他,还要将自己的爱也给他,必然不让他生出其他坏心思。
只要好好教育,汐儿定然不会像夏执今一般疯魔。
两人便如此敲定了夏怀汐之事,等着百日一到,为他举办百日宴,昭告天下有了小太子。
而夏朝新皇登基,周边小国纷纷派出皇室重臣前来道贺,不少到了嫁娶年纪的皇亲国戚都跟随队伍前来,想寻个机会与夏朝联姻。
算算脚程,差不多也是三个月之后。
夏怀汐的百日宴,注定热闹非凡。
接下来的时间,傅羿岑要收拾夏执今留下来的烂摊子,一日比一日忙,好在推出的新政颇有见效,百姓的生活已经有了改善。
夏执今虽然昏庸不堪,却还是养了一批忠诚之人,他们在民间四处煽风点火,说傅羿岑弑君篡位,要害大家过苦日子了。
西南的百姓听到这个流言,把散播流言的人揪出来,打了一顿。
做生意的商人自告奋勇,逢人便夸新皇当时在西南治水治瘟疫的英明神勇,他当上皇帝百姓一定能过好日子。
夸完了傅羿岑,还觉得不够,将那位悬壶济世的小神医也吹上了天,说他当了皇后,是万民之福。
就这样,流言不攻自破,皇上和皇后的好形象却传之甚广,老百姓纷纷信了。
有些书商嗅到财富的密码,请了一批落榜的书生,专门写一系列的小话本。
以皇上与皇后为主角,将他们恩爱的故事写得曲折离奇,跌宕起伏,吊足了胃口,被抢购一空……
这段时间,周忍冬也没闲着,在御医院设置的养元堂开得风生水起。
刚开始大家还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后来一些困扰已久的小毛病都被调理好了,便一传十,十传百,好口碑堪比京城西街卖糕点的大娘。
傅羿岑每日忙完,都要去一堆大臣中间,将自己的小皇后挖出来,监督他吃饭休息,免得他将自己累坏了。
得了空闲,周忍冬还要去找汐儿玩,戳着他的小梨涡,惹得小婴孩拽住他的手指咯咯笑。
“小皇子跟公子亲。”香草捂住嘴笑,“袁岳怎么戳,他都爱答不理。”
“是吗?”
这样一听,周忍冬心中一暖,愈发觉得摇床中的小婴孩无比可爱。
袁岳进来就听到香草姐姐调侃他,“哼”了一声不承认:“小皇子还小,等他长大我教他爬树抓鱼,他一定喜欢我!”
周忍冬往他额头敲了一下,威胁道:“不许教坏孩子。”
“哦。”袁岳摸了摸额头,这才想起正事,“皇上叫我来喊公子回寝宫,他今日回来早了些,等了有一刻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