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老佣人抖着声音,用手掌拍拍林港的背,想给他顺气。
林港却一把将她的手打开,怒目而视,大气粗喘,“殊儿在哪?现在就给我把他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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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被秦渝池送回家,林殊睡不着,等到朝阳升起时才勉强阖上眼。
叮叮€€€€
视频来电的铃响不停,林殊被吵得心烦,不耐地瞄一眼手机屏幕。
高静歌?
高静歌从不打语音给他,只会用邮件与电话与他联络工作。
就算是要搬家,高静歌也不必这么早就联络他。
因为缺乏睡眠,林殊的心口有点疼,他直接挂断语音。
语音刚挂断,高静歌又打过来,孜孜不倦。
林殊长叹口气,不耐地点击接通,“有什么事下午再说,挂了!”
“等等,别挂!你爸的人现在正在路上,他们要去抓你!”高静歌难得紧张。
抓他?
林港上一次大动干戈,还是在他小学三年级时。
那时他为了获得“年度最佳学生”的称号,花钱收买竞争对手。
竞争对手纷纷退出比赛,事情很快败露,老师联系林港,要请家长来学校里沟通。
林港嫌丢脸,叫了一堆人将他从课堂上掳走,关在家里反省一周。
学校里的师生以为他被绑架了,差点闹到警局去。
林殊正疑惑着,高静歌发来一张新闻截图。
“你撒手不干的事情败露了,现在怎么办?到底是谁把这消息泄露出去的?”高静歌沉着声音,仿佛这是件多么紧急的事。
没想到他昨夜就提了那么一嘴,这消息今天就传遍四方。
林殊有些尴尬,“好像,是我......”
高静歌沉默一瞬,啪的一声挂断语音,毫不留恋。
手机黑屏。
屏幕上映出林殊消瘦的脸颊。
林殊嫌现在的自己丑,丢开手机,打了个哈欠继续睡。
管他呢。
林港想抓就抓。
就算被抓回主宅,他也不过是换个地方睡觉而已。
砰砰砰!
门外响起重重的敲门声。
林殊不想起床,将被子蒙在头上。
须臾过后,敲门声停了,电子锁发出受到入侵的警报,脚步声渐行渐近。
“少爷,老爷请您回家。”
闻言,林殊从被子里探出脑袋,眯着眼睛环顾四周。
床边站满保镖,约摸十几个人,皆是凶神恶煞的。
林殊裹紧被子,“你们把我抬到车上去。”
为首的保镖头子以为自己听错了,“少爷,您刚才说什么?”
“你听不懂人话?”林殊蹙起眉,“我让你们把我抬出去,我现在很困,要睡觉。”
没想到林殊这么配合,保镖头子愣了愣,朝其他人使个眼色,几人一起将林殊从床上轻轻抬起。
“别把我的被子弄散了。”林殊警告道。
“好的,少爷。”
一行人到达林家主宅时,林港还穿着晨时的浴袍,坐在客厅里等。
听到引擎声,林港站起身,疾步走到门外.
几辆黑车驶过庄园,停在林港面前。
林港等着林殊下车,却看见一个蚕蛹似的大包从车上抬下来。
“殊儿人呢?”林港问。
保镖头子面色为难,指指被子,“老爷,少爷在这里头睡觉。”
“睡觉?”林港的火气更重了,“他没有手还是没有脚,要人抬着走?把他丢地上!”
林港让丢,保镖可不敢真的丢地上,只敢轻轻将被褥和林殊放在地上。
“少爷,到家了。”保镖头子蹲下身轻声提醒。
林殊听见动静,从被子里探出眼睛。
快到正午,阳光刺眼,林殊睁不开眼,很快缩回被子里。
林港看不惯他这副模样,一脚踢在被褥上,“老子站在你面前,你不知道站起来问好?”
林殊昨日空腹喝酒,本就伤胃。
而林港那一脚正好踢在他的胃上,肚子里顿时翻江倒海地疼。
林殊闷哼一声,蜷起身子,额头上布满冷汗。
“林殊,老子再说一次,起来!”林港朝着相同的位置又踢一脚。
林殊抑制不住干呕的欲望,从被子里爬出来,趴在地上呕吐。
“我叫你起......来?”
林港还想再踢,却发现地上鲜红一片。
林殊吐的不是酒,而是一大滩血!
林港慌了神,朝保镖喊:“快!去把医生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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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殊在挂水时睡过去,再醒来时已是晚上。
他躺在自己的床上,床边候着一个佣人。
见他醒了,那佣人跑出门,没过一会儿便带着林港进来。
“殊儿,感觉身体如何?”林港俯下身,摸摸他的额头,仿佛刚才踢他的人不是自己。
胃部痉挛着疼。
林殊不想说话,索性沉默无言。
没有得到回应,林港的火气又上来了些,但林殊还病着,他不好发脾气。
林港尽量温着声音,“殊儿,你何必和那些老顽固闹脾气?你看不惯谁,就把谁换掉,别把自己的身体气坏了。”
听着林港的温声,林殊有些恍惚。
前世时,林港最终选择放弃他,没有听他的辩解,而是站在林祈芯那边。
林殊忽然很好奇。
如果他和林祈芯的处境逆转,林港会不会站在他这边?
“我看不惯林祈芯,我能把他换掉吗?”林殊盯着林港的眼睛问。
“殊儿,祈芯是你弟弟......”林港的眼神躲闪。
只听这半句话,林殊就明白了林港的意思。
他和林祈芯其实并非一母所生,他不过是联姻的产物,而林祈芯才是爱情的结晶。
林港会给他很多东西,但会把爱单独扣下来,全部留给林祈芯。
就算处境逆转,林港也不会站在他这边,林殊早就知道答案,但还是忍不住试探。
“爸,我说笑的,您别当真。”林殊自嘲地笑了笑。
林港明显松了一口气,“你看不惯谁,爸爸亲自出面把人赶走,好不好?”
林殊沉默片刻,缓缓开口,“爸,您不用赶走任何人,我不会再回林氏。”
林港温声哄几句已是极限。
林殊仍倔着,林港的耐性告急,“老子的话也不听,你想干什么?想造反?”
他想干什么?
这问题难住了林殊。
林港对他的教育,从来都是“想要的东西要自己夺取,第一次夺取不到,那就继续夺取,无论用什么手段,直到夺得为止”。
他上辈子夺权利,夺秦渝池。
他夺来夺取,最后什么都没有得到,爱情亲情皆是泡影。
那他这辈子想干什么?
又想得到些什么?
林殊认真思考,却思考不出答案。
他现在,好像没什么想干的事,更没有想要的东西。
“我没有想干的事。”林殊把心声说出口。
林殊油盐不进,林港彻底没了耐性,站起身大步往门外走。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