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手唱到最后这句词时,秦渝池终于在门前转过身,与林殊在昏暗的灯光中遥遥对视。
心跳再次变快。
林殊愣愣地睁大眼睛,看见秦渝池抬起手,朝他挥挥手臂,笑着做无声的口型。
€€€€下次见。
寂寥的歌声戛然而止,世界好似静止。
林殊愣怔地抬起手,也朝秦渝池挥挥手臂,频率很快,像小孩一般。
秦渝池又指指前方,示意林殊先走。
音响里的歌曲自动切了下一首,明媚轻柔的钢琴声流淌而出②。
这一世的他,并不是一厢情愿。
深情的情歌歌声里,林殊不自觉勾起笑,转过头看向前方,嗅着留在车里的鸢尾花香,慢慢踩下油门。
车子渐行渐远。
敞篷离开视野时,秦渝池一下收起笑,捂着胸口走进门。
身体里残余的力气仿佛被抽干。
秦渝池撑着最后一点力气走进电梯,背靠在墙上,等着电梯行到最高层。
等回到房间,那最后的一点力也被抽干,秦渝池扶着墙,行到沙发处直直躺下。
方才林殊那句“等到B市下雪”说出口后,严重的幻听袭来,伴着剧烈的疼痛感。
恍惚之中,秦渝池看见林殊在飘雪中拥着自己,他们接吻相拥,但画面忽然一转,林殊已经消失不见,而他坐在驾驶座,仿佛从高空下落,身体失重。
高楼大厦的人造灯泄进窗。
秦渝池望着天花板上的光影,失神放空。
秦渝池不明白,梦的他到底有什么毛病。
梦里的他仿佛一直在用沉默鞭笞林殊,让林殊愤怒生气,怒不可遏,直至最后爆发。
他喜欢林殊这一点毋庸置疑。
可如果他喜欢林殊,那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用冷漠和无言,一次次虐待自己的爱人,难道他是个心理不健康的变态吗?
而林殊现在又在为什么不快乐?这么瘦?
是因为在梦里受到了他的伤害和沉默虐待,所以一开始才会厌恶他?戒备他?吃不好也睡不好?
那今天林殊不再那么排斥他,是不是说明,林殊终于认定,现实里的他和梦境里的他其实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想到这,秦渝池放下心,心头的不安感稍稍消去一些。
秦渝池长舒一口气,摸出手机,将刚才的幻视和幻听一并记在备忘录中。
嗡€€€€
记录到一半时,周明又打来电话。
秦渝池蹙起眉,直接摁下挂断,给周明发了条消息。
【秦渝池:我明早就回B市,不会耽误晚会录制。】
手机安静片刻,周明发来消息:【哥,边总让我转告你,说随你去追林先生,他再也不管这件事了!】
秦渝池微微勾起笑,点开林殊的对话框。
【秦渝池:林先生,您安全到家了吗?】
【林殊:到了。】
【秦渝池:好的。晚安,林先生。】
秦渝池等待良久,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可惜十分钟后,对面都没有回音。
秦渝池叹口气,点开图库,将在餐馆拍摄的餐食图片截掉一半,图片里只现出吃光的菜肴,以及林殊放在桌上的手。
将图片上传,秦渝池打了一行字,又觉得不满意,直接删掉,犹豫地编辑好几遍,最后只留了一句【菜很好吃,今夜也很快乐】。
选定了仅林殊一个人可见,秦渝池终于将照片发到朋友圈里。
发完之后,秦渝池黑屏手机,继续躺在沙发上等。
几分钟后,手机震了震。
秦渝池迫不及待亮屏手机,想看看是不是林殊发来的消息,却发现只是垃圾短信。
慢慢来吧,来日方长。
秦渝池站起身,随意冲了个澡,躺上床,打开洋桔梗的精油嗅了嗅,闭上双眼,正准备沉入梦境。
嗡€€€€
手机震动时,秦渝池猛地睁开眼,笔直地坐起身,去拿手机。
【林殊:不是说要睡觉,怎么还玩手机?】
【秦渝池:马上就睡,晚安,林先生。】
睡意被林殊的消息打散,秦渝池看着手机,又一次开始等。
终于,一分钟后,对面发来消息。
【林殊:晚安。不用再回我消息,现在就去睡,小心猝死。】
嘴角不自觉往上勾,秦渝池黑屏手机,平躺在床上,在睡着之前暗暗地想。
他一定不会变成梦境里的那种人。
他得让林殊相信,现实的他和梦境里的他,一定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提醒:疯狗进度60%
注:①这章出现的歌分别为《Silhouettes of you》以及《She》.
第34章
林殊的生日是1月21日, 处在一个很尴尬的时间段。
寻常时候,春节过得晚,林殊只用接受生日祝福消息的轰炸, 和从各地寄过来的无数礼物。
可如果春节过得早, 他不仅得回老宅过年, 还得忍受旁系和客人的聒噪奉承,在除夕夜的烛光里听生日祝福歌。
虽然今年林殊的生日正撞除夕夜, 但因为和林港闹翻了, 这一切全都不会发生。
林殊心情颇好,提早收好床头的永生鸢尾花和费南雪, 双手满载, 抱着那人送的东西去机场。
林殊把大明星送的鸢尾花做成永生花,盛景还能理解。
但把费南雪涂满透明的液体硅胶,再固定到下午茶点心架上做成模型, 盛景就理解无能了。
好好一个小蛋糕, 吃了不行吗?
还生怕磕了碰了, 非得做成模型, 有这么喜欢大明星吗?
盛景跟在高静歌身后,时不时和谢毅交换眼神。
不过盛景倒不用回B市, 而是将三人送到机场, 就归家过春节。
三人在清晨时上了飞机。
到达B市后, 高静歌先将谢毅差走, 自己开车送林殊回家。
到了湖光山, 高静歌也没有离开的意思,而是坐在沙发上, 一言不发地等。
林殊顾不上别的, 想着秦渝池可能会来边星澜给他弄的派对, 兴致勃勃跑上楼,将花和费南雪放在床头摆好。
花了一个小时沐浴,林殊特意挑了件巴尔曼的军事风西装外套,抹好发蜡,将额发整理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落,才满意地下了楼。
见高静歌还坐在沙发上等,林殊惊讶地问:“你怎么还不回家?”
高静歌似是很紧张,眼睛看着茶几桌面,指尖在膝盖上不停地点。
林殊以为高静歌是在担心自己,安抚道:“我有分寸,又不是小孩,我保证这一次不会再要死要活的,你别担心了。”
“不是,”高静歌轻咳一声,“你是不是让谢毅跟着我,看我在和谁接触?”
没想到谢毅这么粗枝大叶,不到半个月就暴露了,被高静歌发现,林殊有些尴尬。
“嗯......是。”林殊尴尬地摸摸脸颊肉。
高静歌手心出了汗,不安地在裤子上擦拭,沉默良久才说:“陶濯是直男,和秦渝池只是普通的发小关系,你不用担心他们之间有私情。”
高静歌这句话意味不明。
林殊没反应过来,细细思考后,才想起陶濯是陶家的长子,陶€€€€和陶潋的哥哥。
高静歌怎么会和陶濯认识?
林殊回忆起谢毅在阁沙梅岛病房里说的话。
难道高静歌以为陶濯是“绿茶桃”?!
“你什么时候和陶濯有关系了?为什么不告诉我?”林殊稍微阖着眼,盯着高静歌问。
高静歌移开视线,抬手把额发别到耳后,否认道:“我和陶濯没什么关系。”
林殊一看就知道高静歌在说谎,环抱双臂,“说实话。”
高静歌沉默片刻,低着声音答:“只是普通的性伴侣关系,没有别的关系。”
高静歌以前也交过几个男朋友,林殊可没见过她这么局促的模样。
“怎么认识的?”林殊问。
“在交易所偶然遇见。”
偶然遇见就能搞在一起?
林殊不信,继续追问:“我是在问你,怎么就正好和他搞在一起了?不许说谎。”
高静歌攥紧裤子,承认道:“发现你看他的电影后,我查过秦渝池的人际关系,知道陶濯和他比较亲近,所以在交易所遇上时,就主动过去攀谈了一会儿。”
只有陶濯?那陶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