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殊愣住,一时也不觉得冷了,愣愣地说:“嗯,可......以。”
“好,那下次见,林先生。”秦渝池挥手道别,继续关门。
门将要关上,林殊从失神中回神,急忙说:“今天护士说的话,你都听进去了吗?”
“我......听进去了,我保证以后不会再用这种方法忍耐了。”秦渝池点头。
没想到秦渝池这么听话,林殊的担忧终于消去,“那就好,下次见。”
门关上前,林殊抬眸,往秦渝池的车看去。
秦希沫正趴在车窗上,双手做成望远镜状,正睁大眼睛偷看他们,见林殊往自己这里看,赶紧心虚地转过头躲避。
砰€€€€
门彻底合上,将呼啸的风雪挡在屋外。
林殊愣怔着在玄关处站了许久,才转身,抱着秦渝池的风衣,往卧室走。
开着热气冲了个澡,林殊洗去在医院里沾染的药味,又遵医嘱吃了药,而后昏沉地躺进床。
躺下片刻,林殊总觉得差了点什么,又坐起身,从风衣里拿出那两小瓶精油。
洋桔梗是无色,而鸢尾雪松是淡紫色。
就用一点,应该不会被发现。
林殊将洋桔梗香放回风衣口袋,打开鸢尾雪松的瓶塞,抹了一点精油在鼻尖。
他自己买的鸢尾雪松和秦渝池的有些差别,他的香水鸢尾味道很重,而秦渝池的雪松味更重。
闻着熟悉的香味,林殊满意了,翘起嘴角沉入梦乡。
然而,和昨天一样,就算闻着秦渝池身上的香气,林殊还是做了噩梦。
这次的噩梦和往常的相差无几,依旧是秦渝池红眼发疯,口吐鲜血的可怕模样。
不同的是,他这次听到了熟悉的钢琴声€€€€《埃斯特庄园的喷泉》。
“哈......哈......”
林殊气喘吁吁坐起身,额头上全是冷汗,被梦里的场面吓得不轻。
他最近为什么频繁做这种梦?
是因为上天看他太嚣张、快乐到得意忘形了,所以才让梦境提醒他以前犯过的错吗?
林殊无力地靠在床头,失神良久,缓过劲来才摸起手机。
天色已晚,床头的小夜灯定时打开。
林殊打开朋友圈,例行翻看秦渝池或秦希沫有没有发照片。
然而两人都没动静,倒是高静歌难得发了一张去庙里拜佛祈福的照片。
去庙里拜佛祈福......
照片里的大佛笑得和蔼,周身仿佛散着金光,让林殊诡异地沉下情绪,没那么慌了。
放在平时,林殊是不会信这些东西的。
但他重生这件事本就不科学,看着佛光普照的金像,林殊反而没那么排斥了,像是溺水的人抓到了绳索。
深呼吸一口气,林殊拨通高静歌的电话,“你在哪个庙拜佛,有用吗?”
林殊从不信这些东西,以前还要嘲笑她迷信,高静歌很惊讶,“你要去拜佛?!”
“对,现在就把地址发给我,我明天去。”林殊尽量稳住声音说。
“稍等,”几秒后,高静歌嘱咐道,“已经发给你了。你去庙里时,要尊敬那些大师,别用质疑和轻慢的态度对人家,不然有损阴德。”
“我知道,”林殊从不去寺庙,确认着问,“一般要付多少香火钱?是用现金还是扫码?”
“你还要付香火钱?”高静歌敏锐地察觉到林殊的不安,冷着声音问,“你怎么了?他又让你难过了?!”
“不是!”林殊否认道,“我们很好,只是我......总是做噩梦,睡不好。”
听筒那边陷入寂静。
林殊长呼一口气,试探着问:“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人严重地伤害过你,但那人某天睁开眼,发现一切都重置了,想悔过,补偿你,你会原谅他吗?”
对面沉默良久,高静歌低着声音答:“我不知道。”
这答案不算好,但也不算坏。
“为什么?”林殊问。
“如果我不记得过去的事,那对我来说,他就是个好人,不存在原谅一词之说。但如果我记得,那.....”
高静歌沉默一瞬,终是说了和心里相反的说辞,“看他悔悟的程度吧,如果他是真心的,我想我会原谅他。”
听到回答,林殊稍稍放下心,情绪稳定下来,“好,我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林殊:今天就变成有神论者。
注:佛像不能拍照!现实里莫效仿!
第37章
翌日, 林殊穿得规整得体,天未亮就出了门。
灵兴寺离湖光山远,开车要走高速, 车程至少一个半小时。
昨晚, 林殊本打算不睡了, 避免再做噩梦,但退烧药使眼皮变重, 林殊迷糊着小憩, 半醒半睡才熬了过去。
灵兴寺建在山顶,林殊开着车一路上行, 终于在朝阳升起时赶到寺庙门前。
庙里烧着檀香, 袅袅的白烟从门缝里晕出来,带着令人安心的味道。
林殊推开门,左脚跨过门槛。
庭院里, 几个僧人正在扫落叶, 见林殊来了, 皆停下动作, 往门口看去。
林殊没来过寺庙,根本不知道拜佛的流程, 站在原地, 一时有些拘谨。
其中一个年轻僧人见他局促, 放下扫把, 往门口走过来, “您好。”
“您好。”林殊下意识伸出手,想同僧人握手, 好在及时收了回来。
林殊双手合十, 微微弯下腰, 朝僧人行礼,直接说明来意,“我来找贾缘大师,我有烦恼想找住持指点迷津,香火钱我也已经打到灵兴寺的公众号。”
僧人第一次见这么直白的客人,一时愣住,半晌后才道:“请跟我来。”
林殊跟在年轻僧人身后,先被带去了大殿中,从中间的主尊佛到两旁的菩萨像,依次跪拜,才被带去住持的寮房。
“师父,有客人来找您。”僧人在房门外说。
“请进。”房内传出苍老的声音。
贾缘大师脸上布满皱纹,年纪该是挺大了,盘腿坐在竹床上,用手掌指指前方,“请坐。”
闻言,林殊脱了鞋,跪坐在大师面前,年轻僧人也轻手轻脚出了寮房,关上房门。
门关上的一刹,贾缘大师睁开眼,直直盯着林殊,“您有什么烦恼?”
贾缘的眼眸很亮,清明而有神,全无一点老年人的混沌,像是能将林殊看透一般。
林殊轻咳一声,“大师您好,我近日来总是做噩梦,睡不好,想向您求个咒轮。”
贾缘沉默片刻,从竹床下的抽屉中拿出两张咒轮,没有直接递给林殊,而是问:“凡事讲究因果,您做噩梦必然有原因,您自己清楚原因吗?”
林殊愣住,贾缘又说:“如果您不清楚这个原因,我给您再多的咒轮,亦是无用的。”
“我......”林殊长呼一口气,承认道,“我确实知道原因,我做了许多错事,所以才惴惴不安,睡不好觉。”
贾缘垂眸摆弄咒轮,“既然您知道原因,为何不试着自己修正错误?”
“我修正弥补了,现在也无人知道我做过的错事,”林殊道,“但我依然无法释怀,总觉得不踏实。”
“您已经弥补错误了却还是不安,那您该去找心理医生,缓解心理压力,而不是到我这里来求指点。”贾缘毫不留情地说。
林殊愣了,没想到这大师不仅不神叨,反而信奉心理科学。
但很快,林殊意识到,贾缘许是在为自己的语焉不详而不满,决心说实话,“大师,您相信前世今生,时间倒流吗?”
贾缘抬眸,面上无一点惊讶,终于用正眼看林殊,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曾经做过许多坏事,但现在一切重头再来了,我避免了所有错误,我......”林殊说到一般,不知该如何描述。
贾缘帮林殊继续说下去,“这辈子还有机会圆满吗?”
“是。”
贾缘颔首,“您曾经做过的坏事已定,那些罪业会留在您的神识之中,生生世世,不可消除。”
闻言,林殊白了脸色,却又听贾缘说:“但如果您现在做了好事,今生的功德自然也会积攒在神识之中。”
“只要您诚心悔过,多做善事,行善积德,今生总该会有个圆满的结局。”贾缘道。
曾经的林殊从不信这些东西。
可现在,许是因为大师说了他想听的话,林殊竟然觉得心头发暖,不安的情绪被抚平了大半。
“您可以尝试多出远门游玩,去看山看水,去一个您一直想去的地方,了却前程,从今之后好好生活。”贾缘劝道。
“感谢大师,”受到开解,林殊双手合十,朝贾缘行礼,“那这些咒轮......”
“我送给您。”
“好,谢谢大师。”
出了寮房,林殊满身轻松,仿佛每个毛孔都舒展开来。
许是檀香的味道本就能让人平静,又或许是大师的话听起来还算有道理,林殊觉得只要他今世多做努力,总归能和秦渝池有个好结局。
离开之前,林殊特意买了几捆香,外加点香的香炉,在僧人嘱咐“一周点一次即可”后,出了寺庙。
下山时,林殊时不时遥望山上的白蜡树,虽然这些树早掉光了叶子,但看在林殊眼里,却有种残缺的美感。
“林殊先生,有陌生号码打进来。”
车载屏幕亮起,语音助手提醒林殊有人打电话进来。
现在还不到早上八点,谁这么早给他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