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过，身份不算什么，只要我能随时为别人牺牲，就是€€€€”
“那小旭已经回来了，你为什么还不去死？”
季长星好笑道：“你存在的价值就是代替小旭做出牺牲，现在小旭回来了，你以为你还能有什么价值？连入学资格都没有的价值吗？”
进入联邦军校的最低标准是平民，生活在联邦境外的难民是没有入学资格的。
如果不是卓烨被季家收养，一辈子都不可能踏进联邦军校一步。
那大概是卓烨人生中最难受的一天。
他在无数人的嘲笑和恶意中离开，推开所有拦着他看他笑话的人，溃败的逃出人群。
他能忍受任何中伤，唯独无法承受季长星的恶意。
在季旭被找回来后，他把一切能给的都给了季旭，努力对季旭好，保护他，真诚的希望季旭能开心。
联邦军校的学费是他的奖学金，他进入军队后所有的收入也全部投入了季家。
他不眠不休的训练，不哭不闹，不提任何要求，取得的荣誉都属于季家。
他已经很努力的在偿还季家对他的养育之恩了。
他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可所有人都说他肮脏不已。
“季烨。”
一道陌生的声音突然在回忆中响起。“你不要哭，我帮你教训他们好不好？”
卓烨猛然从回忆中抽离，才发现自己正不受控制的发抖。
“烨烨，呼吸，深呼吸。”苏千随紧张的捧着他的脸，一声接一声的安抚道：“别怕，我们都在，别怕。”
“烨烨？”
卓晟他们也不知什么时候围了过来，卓晟正捏着他的手，努力想将他冰凉的手焐热，“烨烨别怕，身体很难受吗？”
卓烨还在颤抖，深陷回忆的他下意识克制了情绪，抬起眼睛，漆黑的眸子黯淡无光，低声道：“我不怕，也不难受。”
“说谎。”谁知话音落下，众人却齐齐出声道。
苏千随摸向他的脸，担忧道：“你明明就是一副快要哭了的表情。”
这话一出，卓烨才知道自己的演技好像并不是很好。
他无声的埋首在苏千随怀里，藏起了脸，眼泪夺眶而出，却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他不想再见到季长星！
可为什么重来一世，季长星却还是出现了。
为什么他总是逃不出噩梦，他还要忍受多久，还要被折磨多久才行？
卓烨哭的苏千随他们心都要碎了，卓晟冷静的样子全然不再，慌慌张张的打开光脑寻找甜点，手滑还点错了好几次。
卓康起身就要冲出门宰了季长星，却被卓清焰摁倒在地。
卓清焰表示她是大姐，让她来宰。
卓青临直接黑进联邦系统开始查季长星的背景信息，想知道季长星到底对卓烨做了什么，会让卓烨听到他的名字就有这么大的反应。
还是苏千随一直轻拍着卓烨的后背，十分有耐心的哄着他，还从口中哼出一首曲调轻缓又十分好听的帝国民谣。
“四只小白兔，被大灰狼吃掉了，一只被吃了内脏，一只被吃了四脚，一只被吃了脑袋，一只被吃了耳朵，好可怜的小白兔。”
卓烨的情绪意外的被这首民谣安抚了不少，他抬起头，声音还有些抽噎，“好奇怪的歌。”
“但是有用不是吗？”苏千随恬静柔和的笑起来，揉了揉卓烨的脑袋，“这下冷静一点了吗？”
卓烨点头，他难过劲过去后理智就清晰多了，清楚自己这辈子不会再和季家人有更多的联系，以后就算见到了也不过只是路人，他不会再让季家人伤害到他。
见众人都紧张的看着自己，连忙道歉道：“抱歉，我又让你们担心了，我保证下次一定不会再哭了。”
“为什么不呢？”卓晟还握着他的手，察觉到他的手逐渐温暖起来，才温声道：“高兴的时候想要笑，难过的时候想要哭，这不是很正常吗？烨烨，我很高兴能看到你能在我面前露出脆弱的样子，这样我才能更了解你。”
卓烨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他揉了揉眼睛，不解道：“你们不会觉得心烦吗？”
卓晟没有回答，只是笑着直起身，轻轻在他脸颊处亲了亲。
“我的傻弟弟哦。”他轻笑着道。
卓康见状酸的不行，蹭的跳过来，“我也要亲烨烨！”
明明他才是第一个找到烨烨的，怎么天天老是卓晟在这里刷存在感。
可惜有卓晟这个大山挡着，他用吃奶的劲儿也亲不到卓烨，只能愤怒的瞪向卓晟，“你赶紧让开！看着你我就讨厌。”
“怎么跟我说话呢？”
卓晟戴起手套，捏了捏手指道：“欠揍？”
卓康迅速连退三步，和卓晟保持安全距离，接着眼巴巴的望向卓烨，“烨烨，我还是你最好的哥哥吗？”
“是啊。”卓烨下意识回道。
看卓康他们闹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情也会好起来。
一听这话卓晟脸色倏的就变了，眼疾手快的拿起桌上刚刚送来的点心，给卓烨喂了一块。
看卓烨的表情好起来，才道：“大哥这里还有很多很多你没吃过的甜点……谁才是你最好的哥哥？”
“大哥！”被投喂的卓烨高兴道。
注意到卓康瞬间炸毛的脸，他顿了顿又道：“二哥也是最好的。”
“那我呢？”卓清焰立刻凑过来，“谁是你最好的姐姐？”
卓烨的姐姐只有卓清焰一个，回答起来毫无压力，“是大姐。”
“你们幼稚不幼稚？”苏千随没好气的看着几人，眼前这些人哪个不是帝国的翘楚精英，此时都跟个小孩子似的。
话音落下，就看卓青临也不知死活的凑过来，“谁是你最好的爸爸？”
这次不等卓烨开口，苏千随先狠狠的一眼扫过来，直接把卓青临给扫下去了。
接着就看苏千随搂着卓烨，捏捏他的手道：“所以，烨烨最喜欢的家人是谁呀？”
闻言众人齐齐瞪过来，好啊，只许你苏千随放火，不让他们点灯是吧！
但同时又期待的看向了卓烨。
卓烨这会儿的心情已经完全好了起来，他仰起头，眸子又恢复了黑亮，“可以都喜欢吗？”
听着他乖软的声音，众人只觉得有无数带着心心的小箭瞬间插入胸口。
“可以，当然可以！”
他们卓家第一次出现这样招人疼的小孩子，直接全数破防，扑上来抱住卓烨就舍不得放手。
第四十章 让烨烨难受就是罪
一家人闹了半天，最后还是卓烨给他们一人分了一块小点心，他们才消停下来。
“对了烨烨，这个送给你。”
苏千随从自己的房间内拿出一个晶蓝色的宝石吊坠，先放在卓烨手心，“看看喜欢吗？”
蓝色的宝石看起来和任何矿石都不同，水滴状，内部透亮干净，藏着自然形成的亮白色光点，仿佛耀眼的群星。
精雕细琢的铂金花纹紧贴在宝石边沿，接连着细长的白链，既不影响宝石美观，也方便携带，看起来高雅又昂贵。
卓烨从未见过这样漂亮的宝石。
“好漂亮。”他忍不住感慨道。
苏千随笑起来，“能喜欢就好，送给你了。”
卓烨一愣，连忙拒绝：“太贵重了，这一定很贵吧？我不能收的！”
一旁的卓康扫了眼帝国的国宝，漫不经心的插话道：“有什么不能收的，这就是皇室宝库里存着的小玩意，烨烨要是喜欢，十个八个都能给你找来。”
卓烨见众人好像都不在意，还以为这只是帝国特有的普通宝石。
他也不想因为一件礼物让苏千随他们不开心，终于点点头，道：“那，谢谢妈妈，我很喜欢。”
苏千随听着卓烨用稚嫩的声音喊她，高兴的眼底都是笑，“要我给你戴上吗？”
见卓烨不好意思的点头，苏千随立刻将吊坠戴在他的脖颈处，并满意道：“不错，烨烨可以一直戴着吗？”
就算苏千随不说，卓烨也舍不得把他们送给自己的礼物取下来，眼睛亮晶晶的用力点头道：“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戴着的。”
“真乖真乖。”苏千随忍不住的又揉起了他的脑袋。
卓烨现在虽然还是很瘦，但脑袋却毛茸茸的，一头乌黑的头发又绒又蓬松，摸起来手感极好。
卓清焰对可爱的小东西全无抵抗力，她也忍不住道：“烨烨好可爱，姐姐也给你送一件礼物好不好？”
这次不等卓烨开口，卓康和卓晟的脸色都是一变，卓康直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掀了桌子，然后怪叫一声道：“哎呀，脚滑了。”
卓晟和苏千随反应速度极快的抱起卓烨往后退去，不掺和。
卓青临体能差一点，躲的慢了一步，被飞来的杯杯碗碗砸了一身。
他习以为常的弹了弹银发上落着点心碎屑，确定自己依旧帅气，低头继续看光脑。
被针对的卓清焰迅速起身，瞪着翻到在地的桌子，硬是捏碎了手里正端着的水杯，“卓康！”
卓康躲在卓晟身后，欠揍：“诶嘿。”
眼看着他们又要打起来，苏千随淡定的擦了擦嘴角，抱起卓烨道：“走，我们去顶楼晒太阳，再去看看你姐姐养的小宠物，好不好？”
卓烨点头，趴在苏千随的肩头往回看，就见几人又开始暴力拆家。
“不拦着他们吗？”
“放心。”苏千随道：“你大哥的房子防御等级是最高的，就算他们拿着离子机关炮在家里轰，房子也是不会塌的。”
这是房子会不会塌的问题吗……
卓烨原本还想再说什么，可被苏千随抱着的感觉实在是太舒服了，再加上刚刚吃饱身体又弱，他浅浅的打了个哈欠，有点昏昏欲睡。
母亲的怀抱真的好舒服。
闭上眼睛，安心的感觉彻底驱散了季长星带来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