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烨此时正在挨个处理靠近的机器人，等他处理完再赶回去，说什么都来不及了。
更何况贵族们的目标主要还是魏言，在他被拖住的时候，魏言那边的情况肯定比他更糟糕。
思索片刻，他很快做了决定，对着光脑内的士兵们下令道：
“投入重火力，在彻底拦不住时就炸毁第二道防线，无论如何你们都得把最后的防线死死咬住，不能让虫族越过一步，等我回来。”
他们的每一道防线都堆积着大量的军火装备，一旦被强行摧毁，杀伤力相当可观。
但要摧毁一道防线，同样也会造成大量的伤亡，但现在已经没有更多的选择给他了。
他已经做好了回去之后操控多架机器人来弥补防线守卫的缺失。
“可是季队，炸毁防线是犯罪，我们不然还是先撤退……”
“所有的罪名让我来承担，你给我想想你背后的普通人，再跟我犹犹豫豫的说这话！”
季烨的额角咬出青筋，用力敲碎了又一只试图接近他的机器：
“让虫族踏过我们守卫的边境一步，是比你我死亡更羞耻的耻辱！”
虫族一旦越过边境，普通人就和待宰的鱼肉没了区别。
连自己的人民都守不住，那他们这些士兵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季烨话音落下，通讯对面的士兵沉默了一瞬，很快用力应声，去准备炸毁事宜。
季烨计算着爆炸能拖住虫族的时间，处理拦路机器人的同时还不忘拆毁他们自毁的程序，方便他保留证据。
等今天这件事结束，如果他还能活着的话，说什么都要让那些贵族拿出一个解释。
如果只是针对他们，他们忍了，可为达目的拿防线开玩笑，这种灭绝人性的事根本忍无可忍。
等季烨处理完机器人，带着紧急召来的人赶到防线时，最后一道防线虽然埋入了尸海，但幸运的还在。
并且活下来的人也比他预料中的要多的多。
顾不上去支援魏言，他先带人死守防线。
他亲自坐上机甲冲至最前方扫荡，持续不断的射击令两手持有的机关弹口都热的冒起要消融的红光。
但有他在，虫族就能被挡住一半之多。
等魏言赶来时受了点小伤，但不妨碍行动，很快也投身进了战斗。
这场战斗持续了一整个晚上，激光和弹道的光将黑夜照如白昼。
当最后一只虫族被乘坐机甲的季烨撕碎了双翅，碾爆脑袋，人群连欢呼声都爆发不出来，精疲力竭的一倒头直接就着地面睡了过去。
季烨还和魏言还在担心联邦留后手趁他们疲惫时攻击，和魏言两个独自乘在机甲内，来回巡逻四周，检查有没有漏网之鱼。
他们回头看着依旧平静的普通人生活的地方，什么疲惫在这一刻都不重要了，心里有着的情绪只剩下了喜悦。
“阿烨，咱们这次别分开太远。”
魏言先收回视线，控制着机甲看向季烨，语气有些凝重：
“你下令炸毁防线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之后不管上面审问你什么，你都不要再说话，让我来跟上面解释。”
季烨一听这话就知道他要做什么，立刻拒绝道：“这种事不用你帮我打掩护，我自己可以承担。”
魏言猜到他会拒绝，只能放轻声音继续哄诱：“联邦现在血统至上，我好歹也是个贵族，联邦不可能罚我太狠，但你就不一样了，你和季家断绝了关系，他们想怎么罚你都是可以的。”
季烨依旧固执的摇头，不赞同，“别哄我，贵族们想要对付的就是你，这次针对防线应该就是想在突破了防线后找到攻击你的机会，你还自己把把柄往他们手上送？”
季烨知道的魏言自然也能想到，他沉默片刻，看出季烨固执起来他说什么都没用，当即耍起了无赖：
“反正我不管，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丢下你一个人，就算是要罚你，也得跟着连我一起罚了才行。”
季烨清楚自己这次擅自让人炸毁防线，肯定会遭到严惩，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却不想看着魏言和自己一起出事。
“胡闹！”他忍不住呵斥：“你这是毫无价值的白白牺牲！”
魏言却操控着机甲两步过来，揽住季烨机甲的脖子，颇为坦然的摊开手：“让你一个人被流放，不如连我一起牺牲了算了。”
不等季烨回话，他先卖可怜：
“你难道舍得看我一个人独自在这趟混水里心惊胆战的搅和？到时候我晚上也不敢睡觉，白天也战战兢兢，那才叫生不如死呢。”
季烨无奈：“你的理想……”
“什么狗屁理想，连爱人都护不住，哪来的脸谈理想。”
魏言回答的坦荡荡。
这下季烨彻底无话可说，他瞪了魏言几秒，本该生气的，却不知怎么轻笑了一声。
“蠢。”
魏言已经下了决定，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考虑在上面问责的时候想办法让魏言摆脱罪名。
在确定不会再有虫族和贵族的人出现后，季烨和魏言才在防线重新建立起来后好好休息了一觉。
这一觉直接睡了大半天的时间，魏言醒来时只觉得口干舌燥，喊04拿杯水给他。
谁知喊了半天却没听到回应，也不见04出现的身影。
第一百七十七章 04的离开
04出事了。
季烨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正好看到04被碾成碎片的残骸。
魏言匆匆赶到，远远看到季烨正拽着一名士兵的衣领怒吼：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早些时候你们干什么去了！”
有人试图拦住季烨，却都被季烨狠狠摔出去，一群人一起上，也愣是压不住一个季烨。
季烨就像一只发狂的凶兽，赤着眼攻击着其他试图接近自己的人，不分敌友，只是单纯的发泄情绪。
平时温和的模样早已不再，暴露仅在战场上才能出现的凶狠。
还是魏言扑上去从后面抱住季烨，才勉强控制了季烨的行动。
却也在拦住季烨的同时看到04焦黑且破碎的身体。
机器人有芯片就能复活，但04被烧成这样，芯片肯定是保不住了。
04对他来说，比季烨相处得更久，虽然只是个机器人，却也是一直照顾他长大的家人。
可现在他的家人就以这样一副荒谬凄惨的模样躺在他的面前，甚至看不出了原本的模样。
魏言这一瞬只感觉自己的理智超脱在了肉体之外，他像个局外人旁观着04的身体，等意识不知多久回归时，才察觉到自己冰凉手脚的颤抖。
他还紧紧抱着季烨，一开始是想拦住季烨，此时却只能靠着季烨的体温来缓和自己的发抖。
好在季烨很快察觉到了他的异样，很快冷静下来，握住他环在自己腹部的手。
两人很快默契的蹲下身，季烨轻触了下04焦黑的部分身体，想起04爷爷这些年对他的好，眼泪几乎夺眶而出。
抬手按住眼睑，轻拍了下正匍匐在地将脸藏在臂弯间的魏言，他站起身，环顾身后正不安立着的士兵，强自冷静：
“到底是怎么回事。”
04是和季烨魏言一起来的边境，边境的士兵都认识它。
此时看着04被毁，他们不可能没有一点感触，但到底是关系不深，虽然遗憾，却没有季烨他们痛苦，相对冷静的解释出声：
“之前就想跟您说，但一直没找到机会。”
他们面面相觑，推了一个人上前：
“04它知道季队你想要炸毁防线的计划，就主动要加入我们，想要承担防线的炸毁任务。
“要炸毁防线，肯定会有牺牲，04说比起我们这些活生生的人牺牲，不如它来牺牲。”
说到这时士兵也不自觉的垂了头，对04的牺牲颇为愧疚：
“而且04认为，无论是边境被攻破，还是靠着炸毁防线来完成守卫，最后您和魏队肯定都会遭到上面的惩处，不如让它来承担。
“这样一来边境守住了，04是个机器人，不算部队里的人，它以系统故障的缘由自愿炸毁边境，上面也无法治您的罪。”
士兵每说一句，声音就更小一分，他小心注视着季烨，发现季烨脸色阴沉到能拧出水似的，赶紧闭了嘴不再多话。
魏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抬起头看向他，听他讲完前因后果，又重新看向04，怔怔的出神。
难怪牺牲的人数比他们想象中的少很多，难怪伤亡不大，防线却能奇迹般的在那种绝境中顺利守住。
“队长……”
“出去。”季烨走近魏言，两手垂在身侧，听起来没什么力气，丧气的开口：“让我和魏言静一静。”
季烨开口，其他士兵也不敢再留下来，众人纷纷离开，回头就看屋内只留了季烨和魏言两个守在04身边。
他们依偎在一起，已经没有了半分胜利的喜悦，沉默又哀恸的为04默哀。
“04不能白死了。”
许久之后，魏言将04的零件一个一个的打包起来，04虽然是个机器人，但他是这一场战斗的英雄，理应葬在这片战场上。
季烨颔首，“我们会为他讨回公道的。”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法遏制的愤怒。
04原本不用死的！
如果不是那些永远只看自己不知道疾苦是什么的贵族故意给他们找麻烦，防线就不会有被攻破的可能，04也不会出事。
在他们看来，04的死完全是因为那些贵族的私欲。
既然做了决定，两人就做好了前往联邦的准备。
在埋葬了04之后，上面恰好来了消息，要求他们前往联邦首城参与问话。
一年多的时间没有回联邦了，两人几乎习惯了边境遍地黄沙的景象，看到联邦五光十色的光影霓虹还有些不习惯。
在联邦首城内生活的这些年，还不如他们在边境生活的一年自由和快活。
上层在他们到来后立刻就边境的事件对他们展开了询问。
原本联邦给他们定罪是十拿九稳的，可因为04的帮助，最终绞尽脑汁只能罚他们一个管理不力，并强制将他们留在联邦首城观察。
本以为两人会有怨言，谁知他们两个干脆利落的答应下来，并且早早就做好了留在联邦的准备。
“我们还得感谢你们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