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他们两人怎么都没想到，这一分开就是永别。
第一百八十章 想起一切回到现在
季烨和魏言分别后，再三劝说季旭，但都没起到作用。
在季旭的坚持下，季家很顺利的在实战名额中加入了季旭的名字。
眼看着季旭连机甲都无法熟练操控，季烨根本不能放心，最终只能陪着他进入实战。
但季烨担心这次实战之后，季旭还会第二次第三次的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不知天高地厚的再往危险的地方跑。
他穿戴机甲时强自冷了表情，认真警告了季旭一句：
“如果你以后继续这样一意孤行，我之后也不会再护着你，这是最后一次。”
“我知道。”
季旭出乎意料的很快回答，他看过来，“季烨，你知道你在边境抗敌的表现已经被很多人看到了吗？”
不等季烨回答，又低喃道：“你的行动破坏了很多人的计划，碍了太多人的眼，无论是你，还是魏言。”
只是他声音太小，在到处都是警备提示音的环境里，季烨根本听不到他说了什么，只是回问道：
“看到又怎么样？”
可季旭没有回答的打算，接下来一直沉默着穿戴着机甲，表现安静，全然没有进入战场可能会丢命的恐惧在。
比起一年前，此时的季旭眼神更加平静，死水一般好像什么都引不起他的注意。
季烨只当他无知者无畏，将他安排在危险区外，既然季家对季旭的要求只是镀金，那任务完成季旭就能拿到功勋，不用非得亲自上战场和虫族面对面。
无数虫洞开启，季烨在机械运转的声音中穿戴好机甲，踩着重合金厚重的嗡鸣声出发。
这场战斗几乎全在季烨的掌握中，哪怕虫族从四面八方袭来，他也依旧有条不紊的给其他人安排了合适的战斗区域。
季烨蹲守在自己负责的战斗区，耳边全是两侧枪管迸发激光的弹道音，还夹杂着虫族们哀嚎的痛呼。
他望着密集的虫族朝自己压来，冷静处理的同时还有心思担忧魏言的情况。
也不知道昌宏那边好不好沟通？
要是昌宏提出什么让魏言为难的条件怎么办？
季烨越想越担心，更想早点处理完眼前的事。
他此时所在的位置视野开阔，每一发子弹精准的打在虫族们的要害，不论虫族的数量多少，成功抵挡了虫族前进的趋势。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有攻击从他保护的后方袭来。
机甲炸开时，他在短短的一瞬间空白了思绪，无法理解眼前的情况。
抬头，发现对他开枪的人竟然是季旭。
顿时心寒又震惊，接着是令他眼睛发酸的愤怒。
他本以为季旭是听从季家的要求背叛他，可在他受伤坠地后，却发现季旭开启隔离电网将他隔离在外，却关闭了自动攻击系统。
他这是想把虫族放入防线内！
季烨立刻呼唤援军，做了一切能求生的应急反应，然而防线勉强被守住，可他被季旭击中，又被虫族撕咬，这种重伤下医疗技术已经无法再将他治愈。
他再三对检查组表示季旭很可能有怀有来自掠夺者或者虫族的特别任务，有叛国的风险，要求联邦再三调查。
可无论他如何称述证词，如何把证据摆在众人面前，最终季旭还是因为各种包庇行径没有遭到任何处罚。
只剩季烨独自在病床上迎来生命的结束。
在彻底的失望中，他的理想、期盼以及希望全部被粉碎，唯一想要的就是见一眼魏言，和他说话，向他道歉。
他没能实现他们的约定，没能保护好自己，没能一直在一起。
但想到此，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和魏言说这一切。
他这辈子从来没在正事上耽搁过什么，只有这一次，他想了很久，越想越无法联系魏言，怎么都开不了告诉魏言自己要死了的口。
在被季盛打扰之前，他做了一次胆小鬼，只给魏言发了一条简短的通讯，明明思念成河，却不敢去听魏言的声音。
以至于在生命最后，他还在后悔自己不该只发通讯，应该好好向魏言道歉。
可是在他重生后，这一切感情，他全部忘记了。
和感情有关的记忆被浓墨的白色画笔全部抹去，又用虚假的颜色填充，被篡改的记忆让魏言对他所有的帮助都化为了乌有。
原来他在遇到苏千随这些真正的家人之前，已经有人一遍遍告诉他让他要珍惜自己。
魏言护他开朗，魏言教他为了自己而活，魏言总能在他需要的时候出现。
他的上辈子也曾活的幸福过，也曾有过真正的家人。
无论是04还是魏言，都是他的家人。
他到底为什么偏偏就忘记了这些！
可这辈子魏言却还是守在了他身边，哪怕他已经不记得他了。
他却丝毫不知道，魏言到底经历了什么，又付出了什么才把自己折腾成现在这副模样。
卓烨自认为自己对得起很多人，可欠魏言的总是永远都还不清。
他走马灯似的想起了这段被彻底忘掉的记忆，在所有记忆回归时，第一时间清醒了意识，想要去找魏言，却被不知名的东西关在一片灰暗的意识牢笼中。
这种感觉就像是他之前进入遍布银河中的世界一样，可以自由活动，但能控制的仅仅只有精神和意识。
这里也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
晦暗的四周似乎潜藏了无数的生物，有溺于混沌之中鬼影似游荡的人影，也有一些扭曲畸形的不知名怪物，走过时可能还会从身上滚落流动的眼球。
这些东西看上去无害的在他周围徘徊，但当他接触到对方时，又会立刻遭到攻击。
避开了一只混沌色怪物的撕咬，卓烨尽可能避战，寻找着离开这个鬼地方的办法。
他记得自己是被精神梦魇贯穿了身体，现在之所以还能思考，应该也和怪物有关。
这种精神梦魇到底是什么东西，不仅能让他想起过去的记忆，还能制造一个虚假的意识牢笼困住其他生物的意志？
看魏言的行动，似乎也认得这种怪物。
从他想起魏言开始，就能确定曾在他梦境里出现的长发男人绝对是魏言无疑。
哪怕他看不到对方的脸，但给他的感觉却绝对不会错。
在他死后，魏言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卓烨想问魏言的话太多了，他迫不及待的想见魏言，不想再像他曾经死去时那样对魏言犯下不可挽回的错误。
这种迫切令他困兽般疯狂的冲向四周，寻找着能够出去的出口，说什么都要尽快逃出这个诡异的地方。
只是他移动的越频繁，周围盯上他的怪物就越多。
这些怪物多半是黑红色的阴影，行动时拖曳着斑斑点点油污般的污痕，看起来黏腻怪异，但攻击力可不低。
卓烨亲眼看到一只怪物张牙舞爪的将另一只怪物咬的粉碎，而被咬碎的怪物发出痛苦的哀嚎，像一滩水般陷入地面，最终化为一滩窄小的黑点消失不见。
他无法确定自己的精神在这个地方消失之后会怎么样，他要离开这里，绝不是在这里消失。
试图和周围人影状态的怪物交流，可对方哪怕还有人的模样，张口时却都是野兽的嚎叫，根本无法提供任何帮助。
在这片昏暗的世界之中，仿佛根本没有出口。
但卓烨要出去。
魏言正在独自和那只精神梦魇战斗，他不能放任魏言一个人。
他不知疲倦的直线奔跑，注意到他的怪物很快追在他身后，在恐怖的尖叫声中翻滚扭曲着朝他袭来。
也许跑了很久，卓烨停下来时已经来到了这个世界的尽头。
眼前还有很长的路，但透明的墙壁却挡在了他眼前。
墙壁是弧形，不出意外应该是罩子一样将他包拢在内。
在墙壁对面，能看到其他游荡的黑影，季烨发现怪物们都被挡住他的透明的墙壁分开，就算弄碎墙壁，也只是到了困住其它怪物的罩子内。
这里就像是无数个细胞组成的监牢拥挤在一起，从地面上走根本不可能找到出路。
在他停下来时，后面的怪物也拥挤过来，他抬手挡开怪物们的利齿，动作利索的拧断它们的脖子。
可怪物的数量越来越多，在他和怪物们几乎要融成一团时，顺手将一只怪物的爪子扎入地面，又拧断了怪物的头。
也就是他的这个动作，意外的发现被他杀死的怪物在哀嚎声中化为黑点消失后，他脚下的地面浮现出一副层经络状的花纹。
花纹只是昙花一现的短暂亮起，又很快消失，如果不是他的动态视力一向极好，可能根本注意不到。
于此同时其他怪物都停了一瞬，齐齐戒备的看向他的方向。
卓烨很快想起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是怪物的精神世界，那经脉状的东西又恰好在吸收他们这些精神意识体，很可能是怪物身体的一部分。
想到此，卓烨毫不犹豫的再次抓了只怪物来，用它的利齿挖向地面，开始继续破坏地面。
地面的软肉在他的破坏中拼命想要愈合，周围其他的怪物也被操控了似的一窝蜂的涌过来撕咬他。
第一百八十一章 想起一切后的见面
梦魇的精神世界十分古怪，脚下是泥泞的软肉地面，头顶的颜色和地面一致，几乎没有颜色差异。
四周本就昏暗，随着怪物的接近，连不知从哪落下的光源一并遮挡，令卓烨彻底无法视物。
他只能凭借本能继续向下挖去，手越来越重，粘稠的液体埋在他的身下，身上吞没他的怪物也越来越多。
手中握着的怪物利爪也到了极限，在诡异的扭动中化成一滩黑水，淅淅沥沥的从卓烨的指缝间流下。
卓烨索性放弃了寻找什么工具，直接用手去撕扯近在咫尺的软肉。
他几乎要耗尽力气，在快要倒下时，手心却突然握住了一团乱麻般纠缠在一起的丝线。
当他握住丝线的那一刻，黏腻的触感钻入他的掌心，接着清晰的听到自己脑内传来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
眼前的画面在扭曲中变幻，卓烨有些晕的按住眼睑，却发现自己好像和梦魇怪物共享了视觉，闭着眼也依旧能够视物。
他在模糊的视野中看到一道迅猛的身影朝自己攻来，金色的流光一晃而过，接着带起大片血花。
本就不太清楚的视野在瞬间灰暗，可卓烨还是扑上前一步，试图抓住从眼前流走的光影。
“阿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