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豹的动作像是有过瞬间的凝滞。
简成希注意到它的胳膊处有殷红的血迹,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你受伤了吗?”
雪豹深深的凝视了他几眼,并没有回答。
脆弱的精灵在高大凶猛的兽族面前不堪一击,它猩红的眼睛伴随着气息的紊乱,正要转身离开的时候€€€€
却有一双白皙的手臂拉住了它的尾巴。
对兽人来说最敏感的地方就是尾巴了,那是暧昧的绝对不能让人随便摸的禁区。
雪豹却只是侧目看了简成希一样,那可以将凶猛的野狼撞飞十几米远的猛兽,在面对脆弱的精灵时,却只是有些无奈的晃了晃尾巴。
简成希:“……”
好软。
一想到冬天如果能靠着大猫猫睡觉,这不得天堂吗?!
他正想着。
忽然不远处又传来了魔兽的嘶吼声。
是训练场里被投放的其他用来练手的魔兽,数量是有限定的,这些魔兽对厉凌风来说不值不提,可是还有个脆弱的小精灵在。
雪豹的身体弓了起来,进入了备战状态。
简成希整个人都没有反应过来身旁的兽人就冲了出去,雪豹的速度很快,无数的魔兽被撕咬又扔了出去,只有简成希在的地方是一片净土。
如同尸山血海一般。
雪豹的身上都被染上了红色,当最后一只魔兽也消失的时候,世界才终于恢复了安静。
简成希站在原地被这样的冲击感吓的动弹不得。
而就在这个时候,雪豹似乎怕吓着他,整个人转身欲要朝其他地方离开,简成希害怕他走了,想要跑去追他,还没跑几步就被地上的石头绊住了脚。
“嘶……”
他不小心摔了一下。
这片训练场到处都是碎石,他一着急就摔了。
剧烈而清晰的疼痛感从脚腕传来,简成希原本就是怕疼的体质,整个人眼眶都红了一圈,眼泪克制不住的落了下来。
疼的直抽气。
他正难受着,本以为这下肯定跟丢了追不上的时候。
有脚步声落在他的身边,简成希受伤的脚裸有点点湿漉漉的感觉,雪白的豹子像是在为他疗伤一般舔了舔。
简成希的眼泪止住了。
雪白的眼眸依旧是猩红的,可是看着简成希的目光却是平静的。
也许即便是在精神力不稳定,最警惕的时间里,它依旧下意识的照顾着简成希,这像是成为了一种本能的事情。
简成希破涕为笑:“痒。”
雪豹停了下来。
简成希看着它去而复返,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委屈的:“我还以为你不准备管我了呢。”
雪豹动作顿了顿,他看向简成希,那双眸子深沉黝黑,它看向了不远处的训练场门扉,似乎在无声的让简成希出去。
简成希更委屈了:“你就这么不想看到我吗?”
虽然他知道自己是在胡闹。
坐在草地上的精灵白皙的脸上薄唇抿起,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布满了委屈,他看向厉凌风:“我不是你的妻子吗,你现在需要人陪伴的时候,为什么我不能在你旁边?”
雪豹安静的看着他。
简成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疼的,眼泪又落下来几滴:“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明明是在吵架的话,可那清脆娇软的声音就像是撒娇一般,落在人的心里痒痒的,压根就没法生的起起来。
简成希现在有勇气。
他也很害怕错过了这个机会就再也没法开口说了。
简成希抬头看向他厉凌风,声音带着点点的哽咽,他像是怕雪豹跑了,抱着他的尾巴掉眼泪:“你是不是就是觉得我很没用啊,觉得我帮不上忙是不是,我在你身边是累赘吗?”
人在难过的时候说的话总是最犀利的。
也是心中最真切的想法。
简成希低着头,注意到周围好像安静了很多。
等怀里的尾巴消失了他才有些错愕的抬起头来,却对上了一张冷峻帅气的脸庞,还有厉凌风那双黝黑深沉的眸子,还是因为兽期泛着猩红。
男人的指腹覆盖着一层薄茧。
那是常年习武摸枪才会造成的茧子,他替简成希擦掉了眼泪。
厉凌风的声音低沉沙哑:“别哭。”
简成希的睫毛上还挂着泪。
厉凌风穿着军装,男人半蹲在他的面前,即便如此依旧比简成希高了一个头,带来着的是一种巨大的压迫感。
“不是累赘。”他低声说:“我现在很危险,会伤着你。”
简成希水汪汪的眼睛望着他,吸了吸鼻子:“可你没有伤害到我不是吗。”
就算是在狂躁期,他也还是在保护他。
两个人靠的很近,其实也有些距离,但即便如此,简成希也还是能感受到厉凌风身上的热。
兽期的人就是会如此。
整个人都会陷入一种焦躁中。
他们离的近,厉凌风可以闻到属于小妻子身上那股淡淡的兰花香,这种香味在平时的确清淡好闻,但是对于特殊时期的厉凌风来说,这个味道是致命的。
只觉得浑身每一个细胞都走叫嚣。
他渴望靠近。
却又靠着极强的意志力压抑住,当年在虫族的领地,虫族高强的幻境都没能迷惑住他,可是此刻,厉凌风第一次感受到了煎熬。
简成希好像是感受到了他的痛苦,关心的凑近了一些:“没事吗?”
厉凌风的眼眸深沉,他握住简成希冰凉的手,努力克制住兽期带来的影响,声音带着隐忍的克制:“我让副将来把你接走。”
简成希听到这话后愣了愣,立刻道:“我不走!”
厉凌风的额头出了一层薄汗。
如果不接触倒还好。
光只是握住了手,简成希柔软的手和他宽厚的手握着,脆弱的精灵看起来是那样的可怜,白皙的小脸睫毛上好像还带着泪珠。
理智告诉他,要呵护他。
可是脑海内却好像还有另一道声音响起。
摧毁他,让他哭的更可怜一些。
哭的这么漂亮,就要多哭。
厉凌风的眼眸黝黑,强忍着心头暴戾的念头,低头看着他说:“你不走,我会伤到你。”
简成希却好像早已经做好了心理的准备一般,他深呼了一口气,小精灵似乎还对未来的事情一无所知,他只是那样信赖的望着他,轻声道:“我,我没关系的!”
厉凌风动用着仅存的理智低声道:“简成希。”
这是他少有这么认真的唤着他的名字。
简成希抬头看着他,眼睛里好像还带着水雾一般。
厉凌风的军装外套已经被他丢掉,男人只穿了一件最简单的白色衬衫,那衬衫被挽起,露出结实有力的手臂,兽期的影响和竭力的克制让手臂爆起了青筋,他看着简成希,眼眸一瞬不瞬的望着他,声音低沉道:“你忘记自己怕疼了吗?”
他对那天在寒潭的话还记得很清楚。
厉凌风最后重复一遍说:“我不需要你勉强自己。”
训练场上吹来一阵的凉风,那风好像还带着冬天的凉气,专属于厉凌风的训练场是封闭式的。
某一个瞬间。
简成希看着他,心中原本的委屈忽然就消失了。
即便在最困难和痛苦的时候,厉凌风也在为自己着想,世人都说他冷血无情又残暴,也许因为情感单薄,他不明白怎么温柔待人。
那是因为。
没有人温柔的对待过他。
一个人从来都没有得到过一样东西,又怎么学得会如何对待他人呢。
可即便是这样的厉凌风。
却依旧如此的照顾着,保护着自己。
简成希就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他深呼了一口气,勇敢的抬起了头看着他,低声道:“我没有勉强。”
厉凌风的眼眸瞪大了些。
简成希不但没有走,反而主动的反手扣住了厉凌风的手:“我是自愿的。”
在这么多年的岁月里。
甚至在很多年很多年以后,厉凌风都不会忘记这一天,在日头升高的,暖阳天里,他的小妻子握住了他的手,说他是愿意的。
厉凌风垂眸看他:“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因为被兽期影响,男人少了几分往日的冷静,多了几分桀骜,是一种很更加张扬的。
帅气又迷人的成熟男性的魅力。
就像是万年不点燃的枯树也会着火。
简成希心里有些紧张,可是他也能感受的到厉凌风正在忍受的痛苦,今天他不成功便成仁,主动的俯身凑近过来,吻住了厉凌风的唇。
两个人依偎在一起。
感受着彼此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