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卿疑惑地抬眼,瞬间愣住了。裴之涣的样子变得很奇怪,那张如玉的面容蒙上了淡淡的绯红,额头渗出薄汗,呼吸不稳,简直就像是……
“你……你又中藏云蛇毒了?”
桃卿展开神识一看,果不其然,裴之涣周身的灵力竟变得无比滞涩,近乎于无,与那夜的状态一模一样。
他吓了一跳,万万不敢再占裴之涣的便宜了,连忙在须弥戒指里翻找解毒的丹药,谁知却被裴之涣一把擒住手腕,力道极大,握得他生疼,柔嫩的肌肤瞬间被掐出了青痕。
“你问我?” 裴之涣眸中泛起浅浅的怒意,“难道不是你做的?”
“当然不是我!”桃卿惊讶,“你怎么会觉得是我做的?”
“除了你还能是谁?”裴之涣的眼尾泛起嫣红,声色极冷,“我一闻到你身上的味道,就……”
余下的话他没有说完,但桃卿也懂了。
“是不是那日的余毒还没清干净?”桃卿很慌,“真的不是我,裴道友,我已经诚心悔过了,如果是我做的,我现在就轻薄你了,可我什么都没做啊。你放开我,让我给你拿解药行不行?”
或许是觉得他说得有理,裴之涣慢慢地放开了他的手腕,只是眼中的戒备仍未散去。
他倚靠树干敛目低喘,汗水打湿黑发,红晕蔓延到脖颈,当凸起的喉结微微滚动时,桃卿可真是舍不得移开视线,呜,美人,好想亲一口……可是不行,他不想丢命啊!
静心凝神,别看他的脸……
桃卿痛苦地在心里念着,取出药瓶,放到裴之涣手里:“来,裴道友,这是藏云蛇毒的解药……你拉着我做什么?”
裴之涣突然扯住了他的手臂,把桃卿吓得不轻,好在他很快松手了,修长的手指用力握住药瓶,眉头紧蹙,似乎也有点困扰,哑声说道:“抱歉。”
看来是被蛇毒影响了神智,有些无法自控了。
桃卿很是善解人意:“没关系,你快吃解药,吃了就好了。”
尽管已经满头是汗,但裴之涣仍是谨慎地将丹药倒在手心上,仔细端详片刻,才终于服用下去。
“你放心,裴道友,”桃卿信心满满,“这个解药很管用,两息之后就可以缓解……”
他说话时,两息已经过了,可裴之涣仍是老样子。不仅如此,他的毒症还愈发重了,桃卿浑身的香气仿佛挥之不散,如丝如缕地钻入了他的体内€€€€
“裴道友!”
再次被裴之涣抓住手臂,桃卿整个人都慌了,极力想要挣脱,但是怎么都甩不开:“你冷静!”
裴之涣将舌尖咬破,血珠将淡色的唇染得鲜红,艰难地维持着清明,眸光凌厉:“你到底给了我什么药?”
“真的是解药啊。”桃卿快哭了,“怎么会不管用呢,你等我问问……啊,别!”
裴之涣突然一把将他拉进怀里,手死死箍着他的后腰。明明满心排斥,却控制不住地想要闻到桃卿身上的香气,甚至是亲一口,或者咬一下。
桃卿实在没办法,不得不给裴之涣施了定身诀,这才艰难地从他怀中挣脱开来。他再三向裴之涣表示自己绝没有不轨之心,并当着他的面取出一张传音符。
“我这位师侄精通毒理,你待我问问他是怎么回事,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桃卿说完,在传音符中输入灵力,那边很快响起了师侄轻快的声音。
“小师叔,你在哪儿啊,怎么半天都没见你过来?哦,不过就不劳烦你来了,你猜我们刚才遇到了谁?居然是裴之涣!是他把我们救下了。”
桃卿目睹了一切,但现在不得不装模作样:“你们没事就好,我这边也遇到了麻烦。我有一位朋友,他中了藏云蛇毒,我给他吃了解药,但是竟然不管用,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不管用?那好办啊,小师叔你就帮帮他嘛,以身解毒,嘿嘿,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告诉庄鬼君的。”
“我是认真的!”桃卿也顾不上纠正什么庄宴不庄宴的了,“我对这位朋友绝没有任何亵渎之心,你快告诉我为什么不管用?”
“小师叔别急,你让我想想。”
师侄的语气迅速变得正经起来:“就我所知,藏云蛇这种妖兽十分特殊,每一条蛇的交配期都是不同的,倘若咬了你朋友的蛇正好处于交配期,解毒丸就会失效……处于交配期的藏云蛇会有红色花纹,你问问他,那条蛇有花纹吗?”
桃卿惶恐回望,裴之涣面色已殷红如血,又低又哑地应道:“有。”
“这就是了。”师侄说,“解毒丸不管用,只能靠吸出毒素,办法嘛,小师叔你懂的。”
“小师叔替他吸毒时要多加留心,一定要将蛇毒吸干净,否则毒素残留,你朋友闻到你的气息,就会像是进了藏云蛇的交配期,对你渴求甚重,恨不得缠在你身上……”
他每多说一句,桃卿的脸色就更苍白一分。已经晚了,他就是没把毒素吸干净啊。
他颤声问:“要是没吸干净,他再毒发,我该怎么办?”
“两个办法。”师侄说,“要么等上三天,情热会自行散去,这也没什么,只剩一点毒素不会出事的,最多就是难受三天罢了。”
“要么就是小师叔帮帮他,借他亲一亲或缠一缠。当然了,剩下的毒你是别想帮他吸出来了,没法弄出来的,完全解毒大概需要三个月吧,这三个月中,你最好别再和他见面了,免得他又毒发。”
“……”
桃卿松开传音符,心中百感交集,一方面他仍是后悔那晚轻薄了裴之涣,但另一方面,要是没有他,裴之涣就算吃了解毒丸也不管用,难道他轻薄人还轻薄对了吗?
不过这一次就用不着他做什么了。
桃卿解了裴之涣的定身诀,小声说道:“你也听到了,裴道友,真的不是我对你做了什么,这只是个意外。”
“抱歉,是我误会前辈了。”裴之涣连站立都勉强,不得不趺坐于地,垂下眼睛,眼尾泛红。
桃卿有些无措,沉默一会后才道:“你肯定不想让我帮你吧,那就只能忍三天了。需要我帮你联络你的同门过来看护你吗?”
裴之涣压抑着呼吸,微微摇头:“不必了。”
“可是你三天都身无灵力,会很危险……”
“我尚有要事在身,等不了三日。”
裴之涣抬起头,清冷淡漠的眉眼透出绮色,湿润的漆黑瞳仁倒映着桃卿的面容。
他闭上双眼,掩藏住了所有情绪。
“还请桃前辈……帮我。”
作者有话说:
裴之涣:孤寡仙修,寂寞无依,身中椿药,但求一亲。
€€€€
桃卿:“理智上我知道我不该亲的,毕竟我这样的裴道友能鲨十个。”
桃卿:“但情感上,裴道友这样的我能亲十个!!”
裴之涣:“你来。”
第5章
“你要我帮你?”
桃卿难以置信,怀疑裴之涣是不是没听清他师侄说了什么:“可是,我帮你就只能是亲你……”
“是。”裴之涣紧闭双眸,“若能承蒙不弃,还望前辈相助于我,我定当感激不尽。”
桃卿有种荒谬的感觉,这是怎么了,裴之涣竟然求他亲他?
难不成是天道给他的考验?要是他答应了,可能马上就会被天雷劈死吧。
不行,不能上当€€€€桃卿迅速后退几步远离裴之涣,很坚定地说着:“道友莫要说笑,你放心,我已经改邪归正了,绝不会再轻薄你。你有什么事情要做?不如我替你做,你安心养着便是。”
“此事只能我自行来做。”
裴之涣睁开眼睛,汗水滑过眼尾,他面颊潮红,冷意不复,如寒冰化作春水:“若前辈不愿相帮,那便罢了。”
说着,他扶着树干起身,步履踉跄地朝前走去,可他情热缠身,又身无灵力,在秘境中不可能独自活下去,桃卿很急,却不敢上前搀扶,怕自己身上的气息引得他更难受。
“那件事就如此重要吗?”他忍不住问。
“是。”裴之涣没有回头,“性命攸关,不能不去。”
可你就这么去了也会没命啊!要是天道把你丢了小命的罪过算到我头上,那我怎么办?
桃卿在原地转了几圈,权衡利弊,眼看裴之涣越走越远,终于下定决心将他叫住:“你别走,我帮你就是了!只是你不能怪我,我这不是轻薄你……”
裴之涣身形停住,回望桃卿一眼,微微摇头,低哑说道:“是我有求于桃前辈,又怎能怪罪。”
既然有了决定,桃卿也是个利落性子,很快追上了裴之涣。
随着他的靠近,那股桃花般的香气越发勾人,裴之涣已然站立不稳,桃卿上前扶他,立刻被紧紧抱住了腰,勒得他生疼。
“裴、裴道友,你轻点。”
桃卿怕疼得厉害,眼角泛起一点泪花,前几日他就被裴之涣掐青了,今天下手更重,仙修果真都不解风情,半点也不知道疼人。
裴之涣依言将手松开了些许,却还是搂着桃卿,他低下头,因为身量很高,正好能将脸埋进桃卿的颈窝里,闻他的香气。
不靠近也就罢了,但只要碰到桃卿,情毒就使他无法自控。
发丝扫过娇嫩的肌肤,桃卿觉得痒,忍不住偏头躲开,可察觉到他的抗拒,裴之涣居然€€€€
“别……疼!”
桃卿脖颈一痛,浑身颤了颤,裴之涣将他搂在怀里,他如同整个人嵌进了一般,手臂被箍在身体两侧,如果不使用灵力,他连把人推开都做不到。
“裴道友,松开点,”桃卿泪眼汪汪,还真的不敢用灵力推他,害怕会伤到他,“让我亲亲你,亲亲你好不好?”
裴之涣动作一顿,慢慢抬起头,唇边染着一点血迹,竟是咬破了,桃卿悲哀地想着这大概就是报应,谁叫他先前咬了裴之涣。
他眼含着泪光,面颊潮红地求人亲他,模样可怜可爱,实在令人无法拒绝,便是裴之涣也顺从地低下脸,贴上他的唇,很快桃卿便尝到了自己的血味。
“呜……”
桃卿发出柔软的低哼,呼吸间充满了裴之涣身上清冽的气息,道袍上有淡淡的沉水香,和他惯用的熏香是不同的,非常好闻,人也好看……
渐渐地,他沉迷在了这个亲吻中,手不自觉地拉上裴之涣的衣袖。裴之涣吻得生涩,让他不禁迷迷糊糊地想着,明明亲了一夜,这个人怎么还是不会亲人,得教他才行。
他开始主动回应,换来的是被裴之涣按在树上更激烈地深吻,以至于到后来桃卿后悔死了,他不该招惹裴之涣的,天才就是天才,要是用心学,他是真的招架不住。
“裴道友,够了,你的灵力恢复了,快停下!”
过了许久,桃卿气喘吁吁地运起灵力,将裴之涣一把推开,艳丽的面容早已布满红晕,才一眨眼就落下了水雾凝成的泪。
“你是不是想把我杀了?”他碰一下自己的唇都是疼的,也顾不上怕了,委屈地瞪了一眼裴之涣,“你要恩将仇报吗?”
“……”裴之涣恢复了平静,沉默良久后递给他一条帕子,声音还是哑的,“对不起。”
他满心厌恶,这次却不是对桃卿,而是对失控的自己,如果说桃卿强迫他是魔修本性如此,那他算什么?情毒不是他可以放纵沉沦的借口。
忽然他拔出法剑,桃卿吓了一跳,但很快他发现裴之涣拔剑竟然是要自斩一指,连忙拦住:“你这是要做什么?”
“是我不对,我必须向桃前辈赔罪。”裴之涣平静道,“也是警示自己。”
桃卿:“我不需要你这么赔罪!”
要是每次轻薄别人都要自斩一指,那他就是再把脚趾砍了都不够用。
“我们就算扯平了。”他对裴之涣说,“我一次,你一次……你别再怪我了,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