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出于什么样的理由都不行,别碰卿卿。
这只是他身为师尊的关怀,他了解孔致,自己这个师弟并非良人,不能任由他招惹卿卿。
“好好好,我不碰小乖了。”孔致嘟囔着,现在他可不敢惹顾雪庭生气,生怕他被他气得背过气去。
顾雪庭说:“你可以走了。”
孔致:“成吧。”用完就扔,他早就习惯了。
桃卿看在眼里,破涕为笑道:“师尊与师叔感情真好啊。”
孔致:“……”
孔致欲言又止,最终放弃:“算了。”
他没脾气地离开了,桃卿收拾好心情,继续帮顾雪庭擦拭额头上的汗。
手帕顺着顾雪庭的额头和高挺的鼻梁擦下去,桃卿的手离顾雪庭的脸很近,顾雪庭便又闻到了他腕间淡淡的桃花香。
可这股淡香中还掺杂着别的气息,他辨认了片刻,发现是伽南香。
那是孔致身上的熏香气息。
卿卿的手碰过孔致,时间甚至久到在指间留下了孔致的味道。
顾雪庭蓦地抬手扣住桃卿的手腕,明明他的身体仍然虚弱无力,桃卿却觉得师尊将他攥得有点疼了。
“师尊?”桃卿不明所以地轻唤他一声,“我弄疼您了吗?”
顾雪庭不答,沉默不语地坐起身,将桃卿拉到床上坐好。
他顺着桃卿的指尖轻嗅下去,从手臂到身体,好在其他的地方并没有染上伽南香,只是这只手有那股味道而已。
……不,他在做什么?这不是他的梦境,真正的孔师弟只把卿卿当成师侄而已,他明知道的,可为什么他还是会为此感到不快?
顾雪庭在心中质问着自己,说出口的却是:“打盆水来。”
侍女应声端来水盆,顾雪庭摸索着水盆边缘,将桃卿的手按在水盆中仔细地擦洗着,指尖摩擦过柔嫩的指缝,带来微痒的触感,每一处最细微的角落都不放过。
师尊为什么要给他洗手啊?
桃卿茫然了一会,难为情地问:“师尊,我的手上有脏东西吗?”
顾雪庭说:“不,卿卿很干净。”
是别人太脏了,他们都不配碰触卿卿。
他顿了顿,为自己的行为找了掩饰的借口:“我担心你的手会沾染到我的汗水。”
桃卿毫不怀疑,亲昵地说道:“没有沾上,何况沾上又如何,我怎么会嫌弃师尊?”
替桃卿擦完手,顾雪庭去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桃卿想帮他换,却被他拒绝了,顾雪庭不肯让桃卿帮他做这些事。
桃卿耐心地等到顾雪庭出来,他还有话想跟他说。
“我很想知道,师尊为什么会突犯心疾?”他轻柔地问着,害怕可能会碰触到顾雪庭的伤心事,但这是必须弄清楚的,“您是不是在梦中遇见了什么?”
“……”
顾雪庭沉默下来。
不错,他的心疾正是由梦境引起的,他在梦中将卿卿当成了可以亵渎的对象,醒来后他接受不了这个现实,才会犯起旧疾。
他应该向卿卿坦白并道歉,接着远离卿卿一段时间,让他不要来见自己,可是……
回想起那抹令人厌恶的伽南香,顾雪庭轻舒一口气,露出温柔而困惑的神色,开口说道。
“昨夜的梦?我记不清了,蝉心丹似乎并未生效。卿卿入过我的梦吗?”
作者有话说:
虚弱的萨摩耶:我快死了;
虚弱的萨摩耶在主人身上闻到了孔雀味:谢谢气活了;
€€€€
桃桃:是谁亲了我一脸口水?QAQ;
萨摩耶:汪?(对啊是谁?)(飞机耳)
是放长线钓大桃的萨摩耶(
第62章
顾雪庭知道自己或许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 他该对卿卿说实话的,可他偏偏没有。
不仅如此,他甚至谎称自己对昨晚的梦没有印象,他想, 卿卿大概也希望他不记得这个梦, 因为他这般说完后, 卿卿的呼吸明显一轻, 是松了口气的感觉。
为了一己私欲,他竟然对自己的弟子撒下谎言……
被内疚折磨着, 顾雪庭的心隐隐作痛,可他同样能够感觉到,在自己内心深处最阴暗的角落, 竟诡异地生出了解脱的情绪, 好像这就是他所一直期盼着的选择。
为什么不行?只要说一个小小的谎, 就能让卿卿高兴,也能让他自己高兴。
如此一来, 他就不必躲开卿卿, 依然能每日与卿卿相见。
不会出差池的,他可以控制自己。即便忘不了那个梦, 他也会继续扮演成一位好师尊,百般疼宠卿卿,将他想要的一切都送给他。
最重要的是,卿卿不会知道他的不堪。
他依然是他心中白璧无瑕的师尊。
顾雪庭的神色平和而温柔,如波澜不惊的湖面,哪怕幽深处的湖水早已暗流涌动, 他也不会让桃卿看出丝毫端倪。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描摹着桃卿细嫩的掌纹, 温声问道:“卿卿的蝉心丹失效了吗?你可还记得我梦见了什么?”
“大部分我都记得, 可是……师尊梦醒之时我恰好不在您的身边,不清楚您在梦中遭遇了什么。”
桃卿露出懊恼之色,其实顾雪庭想得不全对,桃卿是庆幸师尊没有记忆,但他更在意师尊在梦境的遭遇,如果弄清真相,也许会对解决师尊的心疾有所帮助。
顾雪庭故作不知,温声问道:“这是个怎样的梦呢?”
桃卿含混地介绍:“我进入梦境时,师尊和师叔正在一条凡人的花船上斩杀食心鬼。”
“是吗?这倒不完全是梦,三百多年前确有其事。”顾雪庭说,“那时孔师弟四处搜寻灵药炼丹,我为他掠阵,助他拿取药材。”
不过那时他们没有在花船上救下什么毁容的凡人少年,杀掉食心鬼后就稀疏平常地离去了。
卿卿成为他梦中的少年是由蝉心丹引发的意外,于他而言,这个意外或许会将他变得面目全非。
至少现在,他的心态就和最初不甚相似了,他说了谎,而他并不清楚自己会不会后悔。
卿卿……
顾雪庭无声地默念着桃卿的名字,心中一片柔软,昨晚一夜未眠,如今他开始感到困倦了。
黑暗之中,他听到桃卿对他说:“弟子欲为师尊侍疾,还请您应允弟子。”
“好。”
顾雪庭轻声应道。
€€€€
接下来的几日,桃卿一直住在清虚殿中,衣不解带地为顾雪庭侍疾。
乐正兰漪一天到晚眼巴巴地盼着桃卿回来,可每天晚上,他总是听到同样的口信:今天桃卿也不回来,就宿在清虚殿中了,让他们自便就是。
自便自便,自什么便?若是按照他的心意,他现在就该集结手下打到六出峰上抢人了!
每晚听完口信,兰漪总是一阵气闷,觉得自己就像是刚过门就备受冷落的新妇,夫君忙碌不要紧,可是他怎么可以不回家睡觉呢,难不成半夜还有什么要忙的?
啊呸,清虚殿中的奴仆侍女难道都死绝了吗,有什么是他们不能做的,顾雪庭就偏要可着桃卿一个人使唤?
兰漪出奇愤怒了,决定要是桃卿再不回来,他就亲自杀去六出峰上要人。
好在这天下午,负责传口信的童子终于宣布桃卿晚上就要回来了。
“除此之外,小郎君还托我为兰公子带来一样礼物。”童子说。
乐正兰漪愣了愣,心道桃卿竟然还知道哄他,强忍着欢喜,神色忸怩地问:“是什么礼物?”
“是一本珍贵的功法,名为《元髓道经》。”
童子取出功法,交到兰漪手上:“小郎君说此乃衡常道君宿云涯所赠之物,还望兰公子珍惜观摩。”
乐正兰漪:“……”
乐正兰漪磨牙:“你说谁??”
童子一脸肃穆和敬佩:“你没听错,昭元剑宗的衡常道君,他终于也成为小郎君的裤下之臣了……”
乐正兰漪怒不可遏,待童子走后,他当场把书摔进了€€斗里,谁要这玉势精的破东西!
他想不通桃卿为什么送他这东西,生了一下午闷气,用过晚膳后,桃卿终于回来了,兰漪看了他一眼,却不愿意上前迎他,依旧板着一张脸不说话。
“对不起啊,雁雁,这几天我师尊病了,我要照顾他,这才冷落了你。”
桃卿大概猜到他为什么生气了,虽然猜得并不全面:“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他走过去,抚摸着兰漪的银发轻声哄他,兰漪见他略有疲色,心一下子软了,也罢,桃卿伺候他那个病痨鬼师尊就已经够累了,要是他继续还得理不饶人,那也太不体贴了。
“我没生你的气。”
兰漪拉着桃卿坐下,为他按捏着肩颈和手臂:“我就是……就是在想,我们的大典什么时候才能办,为什么我看他们一点准备的意思都没有?”
“雁雁好乖。”
桃卿被他捏得舒服,甜甜地笑起来:“你问大典么?大典隆重,不是我的长庚殿负责,而是由合欢宫的主殿羲和殿筹备,我早就嘱咐过他们了,如今应当已经布置好宫殿,也已制好请帖,就要发给宾客们了。”
雁雁是他的第一个弟子,首徒的典礼都会格外隆重,是要在羲和殿举行的。
兰漪眸光一亮,满腔哀怨瞬间一扫而空,兴奋问道:“郎君能否带我去看一看?”
“当然可以。”桃卿有点愧疚,他就该带兰漪逛一逛合欢宫了,“你累不累?我们这就去羲和殿看一看吧。”
乐正兰漪既高兴,又有点踌躇:“我当然不累,倒是你……”
“我也没关系的。”
桃卿莞尔摇头,带着兰漪出去了。
他们乘坐法宝来到昆阳峰,刚巧桃卿的几位师兄师姐从峰下乘鹤而下,看到桃卿,俱是面露喜意,拍着云鹤的脖颈让它们停下:“卿卿回来了?”
桃卿也停下法宝,同师兄师姐寒暄起来:“见过几位师兄师姐,我才回来几日,师兄师姐这是去峰上做什么了?找孔师叔议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