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朋友本就长得好,蓝眼睛又大又亮,往这群高大的糙汉中间一站,瞬间被衬托得格外精致。
罗曼和秦春晓在俄超打交道的机会挺多的,大家很熟,这会儿便自然的伸手打算搭个肩,谁知手伸一半就和多明尼克的手碰到了,两个接近两米二的巨人隔空对视,氛围也险恶了起来。
摄影师有些为难,排联主席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让他把运动员拍得和谐亲密如一家的,这可咋整?
关键时刻最佳二传卡约帮了大忙,只见他微笑着说:“能不
能快点做出合适的拍照表情,我想上厕所,你们要是拖到我因为紧急排泄问题出丑,我就让你们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秦春晓好心问他:“你是肠胃不舒服吗?”
卡约:“别提了,被多明尼克吵得没法好好睡觉,今早只胡乱吃了几口,谁知里面有让我肠胃过敏的食材。”
偏偏运动员能用的药还少,他现在可煎熬了。记
秦春晓:“我们队有运动员可以用的肠胃药。”
小秦对卡约在上辈子用他的发球给他喂过饭还是挺感激的。
卡约立刻回道:“谢谢,以后你到巴西的话,我开车载你们出去玩!”
算了吧,卡约只会开机车,而且驾驶风格十分狂野,秦春晓觉得自己在98岁以前都不会想上卡约的车。
托卡约的福,他又在男排世界杯想起了另一件令人悲伤的事,虽然18岁已经走过了一半,而且还有上辈子的考驾照经历,但秦春晓的驾照依然没有没有考到手,小伙子还卡在科目三呢。
“回去以后还得第三次重考。”等上了飞机后,陆玄冬和人换位子到了中国队附近,就听到小秦和他抱怨驾考太难。
当初考驾照时一把过的陆玄冬不敢提自己考得多么顺畅,两只手握拳:“加油!”
秦春晓哀伤:“二愣都有驾照了,可我还没有。”
这语气听起来不像抱怨,反而有点像撒娇?陆玄冬回过味来,小秦才丢了世界杯的前两名,自身还有伤病,又不好直言自己因这些事闷闷不乐,可不就得找个由头发泄一下么。
陆玄冬左看右看,将人搂怀里,秦春晓果然顺着他的力道,将脑袋靠在他的颈窝里,发出郁闷的呜咽,很小动物的动作,是硬汉小秦平时不会做的动作。
陆玄冬抱着他,心里鼓鼓胀胀的:“我会一直陪你身边的,考驾照的时候,我再去送考好不好?”
秦春晓:“好吧。”
秦春晓暂时也没别的事情做,等回国后,和牛顿去领导那里走个过场,就被放回家养伤了,陆玄冬立刻抓紧时间,找驾校教练借了车,陪秦春晓将科目三的路线走了几圈,又亲自送考,秦爸爸秦妈妈硬是没插上手。
在10月到来前,秦春晓还是顺利拿到了驾照,虽然从驾校教练到陆玄冬,所有人的建议都是小秦以后尽量不要自己开车……
陆玄冬本打算送小秦一辆车,在陪他练了几天后,也默默打消了这个主意。
在陆总心里,晓仔是要去挑战人类寿命极限的,可不能折在一辆车上。
接着秦春晓就要去大学上课了。
别看他是国家队成员,该念的书也是不能逃的,陆玄冬早就在中海大附近租了房子,搬了一堆豪华家具以及秦春晓睡惯的昂贵床垫进去,作为秦春晓在此求学的住所。
倒不是担心秦春晓不能和室友好好相处,陆玄冬主要是怕宿舍停水停电不方便。
“我在伦敦政经
读书的时候也是在外面租屋子,设施会齐很多,而且你不是天天锻炼吗?出了身汗却洗不了,你自己也受不了吧?”
陆玄冬炖了骨头汤,准备让秦春晓喝了补身子,就看到秦春晓扒掉上衣,往浴室里走。
“有点热,我去洗个澡。”
诚然秦春晓很年轻,很健康,加上饮食锻炼得当,整个躯体都饱满而富有生命力,但天天在赛场上摔打的淤青也不能掩盖他的迷人。
陆玄冬的成长环境让他无暇培养多么挑剔的审美,对他来说,一个人只要健康就好,也可以说磅礴的生命力与生机勃勃的活跃就是他记青睐的方向。
而秦春晓完美契合了他的审美。
他安静的站在原地,眨了眨眼。
浴室的门砰的一声打开,秦春晓的脑袋探出来,湿润的白气从门缝里泄出来。
小秦的表情微妙:“你确定还要端着那锅汤?”
陆玄冬慢条斯理的将汤放下:“嗯,现在没端着了。”
秦春晓:“然后呢?”
“什么然后?”陆玄冬十分无辜的回视着少年。
他承认自己是坏心眼发作了,但是一想起当初告白的时候被秦春晓拽着羞愤又感动的时刻,他便放任了这点坏心眼压过内心的蠢蠢欲动。
秦春晓愤愤将门浴室门大力关上,陆玄冬实在没忍住,放声笑了出来,然后门又被打开,蓝眼睛的大雪豹咆哮着扑过来。
秦春晓运用他上辈子在巴西学到的柔术,试图将这个不解风情的家伙撂倒,结果他腿一抬,居然没成功!
陆玄冬一边艰难的架住他一边解释:“其实我也有在练散打……”
秦春晓:“是吗?”
他还就不信邪了!今天他非得和陆玄冬较量一把。
于是他们在屋子里哐哐当当的打了起来,陆玄冬有体型优势,加上秦春晓也不可能真朝他下狠手,一时间居然顶住了,就这个战斗力要是让仓鼠俱乐部的人看到了,以后陆总走在毛子的地盘上都能被人高看一眼。
隔壁邻居听到动静后面露疑惑:“咦?我们隔壁是住了对激情四射的情侣吗?”
邻居肯定没想到,情侣是真的住了一对,就是那个激情四射的方向不太对。
第187章 机会
清晨,秦春晓感觉背后有点点痒,有人在哼歌,是没听过的调子。
他眼睛没睁:“你在我背上画什么?”
陆玄冬用手指在少年光洁的脊背上画着:“乐谱上的音符。”
他没有蘸墨水,那些音符自然是留不下痕迹的,只有一曲在陆玄冬的心里留下痕迹。
秦春晓睁开眼睛,从床头摘下一个挂在银钩上的飞机模型,伴随着陆玄冬的哼唱,举着模型在空气里飞翔。
风扇嘟噜嘟噜的转,在有海风的城市,不需要加湿器,一切也是湿润又带着点咸涩的。
然后秦春晓靠在门框上,看陆玄冬只穿一条大裤衩,踩着钢琴的踏板,手指摁着琴键,明明力气不大,声音却能震到人心里去。
“昨天早上出门的时候,邻居家的两个研究生问我,我室友是不是音乐系考研的。”秦春晓举着模型继续飘,一路飘到钢琴旁,便顺势坐在琴凳上。
陆玄冬:“你怎么回答的?”
秦春晓说:“我和他们说,我男朋友在伦敦念书,闲着没事就打飞的过来陪我,他念高中那会儿搞了阵艺术,钢琴是弹给我听的,因为我有时候需要一点音乐催眠。”
这话听起来似乎没毛病,陆玄冬就笑出来,转身在秦春晓的唇上印了一下。
要说在中海大念书有什么不好的话,大概就是这里没有润福楼了。
想当年秦春晓在街边陪姐夫、姐姐打野球,被羊耘教练挖掘的时候,老爷子就请他去润福楼吃早茶,现在老人家不在了,润福楼的生意听说还是很好,秦春晓在的那一届高中班级毕业时,就是在润福楼办的谢师宴。
最后老师还不肯让学生家长结账,自己结账,好像是因为班上不少人成绩都不错,老班得了不少奖金,也算没白辛苦三年。
秦春晓在中海大念书时还想继续吃早茶的话,就只能指望他现在的室友了,就那个和他住同一个屋檐底下睡同一张床的室友。
陆玄冬是个善于生活的人,会做饭而且心情好的时候会把蔬果摆盘成很漂亮的样子,再淋上汁水配好,用小桌子抬到卧室里,请小秦享用早餐。
秦春晓跟着他住了几天,就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有点被养成废人的趋势,又很堕落的认为人要是可以被这么照顾一辈子,也是很美好的。
养了几天肉,陆玄冬全面激发了秦春晓的惰性,他每天上课回家,除去必要的训练项目,其他时间就趴在沙发上疯狂看小说。
主要是电视剧感兴趣的都追过了,游戏同理,该打的早打腻歪了,想找娱乐方式的话,书籍就成了一个庞大的宝库,东野圭吾、村上春树全刷一遍就需要不少时间,陆玄冬端着果汁和果盘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人手里的书已经换成了张爱玲和三毛。
“我以为像你这个年纪的男孩会觉得她们的情感过于细腻。”陆玄冬插
了块西瓜塞秦春晓嘴里。
在日本打比赛的时候,秦春晓可没有西瓜自由,同理,俄记国的俱乐部食堂蔬果虽然也丰富,但那边的俱乐部赛季集中在冬季,大部分时候想吃西瓜还得自己想法子去买,而且不保证食材安全,最后秦春晓就把西瓜瘾全部留到回国后发作了。
秦春晓的腿一抖一抖的:“就是要有那种情感在,故事才好看,而且这种细腻的文笔看多了,对写作文有好处,我高中语文老师就说过,我的高考作文文笔方面的分数,就靠看汪曾祺和史铁生撑起来的。”
没感情的文字就算一时看起来好,之后秦春晓却不会记忆,大概人类的大脑也知道自己的内存很珍贵,所以文字要带有很能打动大脑的部分,才能获得刻入大脑的资格。
虽然是个理工科学生,但秦春晓自觉还挺能欣赏文学作品的,不过他看书的速度特别快,看书也是一口气先把内容灌脑子里,然后在之后的时光里慢慢品味,可能要看到某个场景,脑子里浮现某段文字,才会特别有感触。
陆玄冬了解他这个特性后,倒是很理解他的方式,因为陆总自己也是大忙人,很多时候只能这样品味名著。
“有些东西不到那个情景是感觉不出来的,我小时候在小学的慈善图书室里看过一本外地大学生捐的红楼,里面很多东西看的时候完全不能理解。”
陆玄冬又往小秦嘴里送冰草,这种植物的口感比较特别,要蘸了酸奶才好吃。
陆玄冬笑:“他是蛋糕师,基本的饮食卫生肯定讲究,外婆只是念叨两句吧?”
秦春晓接过叉子,也插了根冰草蘸了酸奶放陆玄冬嘴里:“嗯呐,他们都很爱干净的,我的卫生习惯就是他们带出来的,小时候我经常住外公外婆家。”
陆玄冬脑海里便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秦春晓,脸蛋应该是比现在圆一些,带着婴儿肥,背着个大书包,踩着跑鞋,吧嗒吧嗒的跑入秦外公和秦外婆的后花园,在一丛丛彩色的鲜花中晒着太阳,是一看就知道被上天眷顾的孩子。
“你要不要看我小时候的照片?我小时候有点漂亮过头了,一直有点像女孩,初中以后才变好的,不过我家的长辈都说我小时候特别可爱。”
秦春晓提起这个话题,打开手机,翻了个相册,第一张照片就极具时代气息,一个白嫩的一岁小胖墩穿着红红的棉袄,以一种太爷式的姿势盘坐在秦妈妈大腿上,额头上还点了个红点。
陆玄冬:“是挺可爱的。”
这种胖墩大爷的画风直到小孩进入3岁阶段后才变成了漂亮的“小姑娘”风,小时候的秦春晓和他姐姐简直一个模子里印出来一般,眉目如画,粉雕玉琢,尤其是有一套穿着白色绒球冬装站在雪地里堆雪人的照片,看起来简直是童话里的精灵。
不过随着年
龄的增长,秦春晓的五官还是带上了男性的硬朗,混血的高眉骨与鼻梁增记添了俊气,于是男孩的帅气也明显起来,而他的姐姐却延续了那种北国天仙的风格,加上气质文雅,有时不说话不笑,看起来就和北欧的智慧女神一般。
然而陆玄冬曾听秦春风在春节隔着电话给父母说相声。
那个段子还是秦春晓在网上找的,里面温朗姐夫说:“我一听你的口音,就知道你一定是广东人!”
秦姐姐咳了一声,用严肃的语气回道:“你折磨鸡道?”
陆玄冬也是广东区域长大的,自然知道开朗的年轻人完全不介意这么调侃自己的口音,甚至自己编段子,段子还编的贼经典。
但他当年才从农村里出来时,反而不是很乐意听别人调侃自己的口音,暗地里努力了许久,才练出了标准的普通话。
至于秦春晓,他和高德琵一直致力于在国家队传播广东口音,目前李羚的口音已经被改造完毕,走出去一大堆人会误会他是地地道道的广东仔了,符碧扬的口音本就是海南风味,混了广东风味后,俨然有自成一派的趋势,
湖北的游子瑜比较特别,因为他也是传播型球员,在打日联赛期间就让队友们都明白了何为“我信了你的邪”。
在那些陆玄冬不曾参与过的秦春晓的过去,这个少年依然过得精彩而愉快,那么他和陆玄冬在一起能得到什么呢?
金钱,秦春晓不缺,打球更是秦春晓自己的事,如果他谈恋爱后成绩下滑,大众说不定还要先提着陆玄冬骂一顿,认为他耽误小秦的训练了。
平心而论,陆玄冬也觉得他能给秦春晓的不多,但他还是毅然决然和他在一起了,而且在告白的时候给了他那么多那么多的认可与爱意,让陆玄冬都有了自己是否配得起这份厚爱的忐忑。
这大概也是陆玄冬迟迟没有和秦春晓发展到下一个阶段的最大原因。
他现在已经不在乎灵魂伴侣是否一定要在一起过一辈子的理论了,他想给彼此一条退路,如果他不能让秦春晓快乐,或者他一直在单方面向秦春晓索取的话,这样的感情就是无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