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天黑了,但是酒楼挂满了灯笼,照的周围也亮堂了许多。
对面的面摊儿竟然还有人呢,仔细一看,哦,刘三儿他们几个都在,人家面摊儿收了,他们在那里坐着喝水,好像是高沫的茶水吧?
这是跟来的人,在酒楼里吃喝,但是酒楼里坐着太吵了,他们就去外头坐着了。
在外面坐着的都是车夫。
长随跟小厮,都在一楼呢。
二楼能伺候他们的就是书童了。
而且只有几个而已,一般都没。
温润也没带,他也没什么举动,只是跟人寒暄,作为东道主,他跟每一个人都要寒暄到,尤其是几个举人。
有的竟然是跟原主一起考的乡试。
只是他们竟然都不认识温润!
“我们参加鹿鸣宴的时候,没见过温兄啊!”
“是啊,我也不太记得。”
温润能说什么?他就只能说个理由:“我考试过后就接到了家里有急事的消息,不得不快点回来,后来还有一番事情,我就与人结了契,如今在莲花坳那里居住。”
一听温润跟人结契,不少人都目露惊讶。
温润要是个秀才,与人结契,倒是见过。
可他都举人了,还跟人结契,这……。
“不知道,您那结契的对方是?”有个好奇的人,不由得问出了声。
“他是江南大营的后营百户。”温润有点自豪的道:“是个有战功的人。”
“可你是个读书人啊!”有人忍不住反驳了一句。
“读书人怎么了?”温润正色道:“没有那些骄兵悍将们在战场上以命搏命的保家卫国,能有咱们这太平盛世吗?我的另一半就是大字不识一个的悍卒,他最初从小兵当起……。”
温润说的很仔细,尤其是说到抓那些流寇的时候:“前头大营人少,不可能将整个山脉都围上,那些流寇们一看官兵剿上来了,还不得麻利的溃散啊?这一溃散,就不少人跑掉,上头抓了大大小小的头目,可下头那帮子小的跑的可挺快,唉,可别提了,我们永宁县也没少遭罪,要不是新县令高瞻远瞩,提前就做好了预防,招募了不少衙役跟差人,更组织了一些乡勇,不然我们这里可能更倒霉。”
“你还别说,我们县也有一些流寇过去。”
说起流寇,温润才知道,整个永清府都遭了罪。
最多也就府城没有遭遇,其他的地方,小到一个村子,大到县城,不少的流寇过去呢。
其中遭遇最小的就是永清县,它在永清府里啊,但是它的治下有两个村子遭了殃,跑过去好几个流寇,村里头还伤了人命。
一群读书人,除了愤慨之外也就没别的了。
大概是看出来,温润成了这些人的焦点,一个年长的举人不由得开口:“诸位,诸位,既然如此愤慨,不知道,温举人可有什么佳作?”
这有点牛头不对马嘴,但是这个人明显是想哗众取宠。
他这么一说,所有人都看向了他,还有温润,但是看向他是惊讶,看向温润就有点打量的意思了。
因为这么多人都在吟诗作对,可唯有温润这个东道的举人,看着优哉游哉,一点不慌不忙的,是不想作诗,还是不想出风头?
可他已经足够出风头了。
“呵呵……。”温润可不能让人欺负着,故而他就那么“呵呵”两声,然后看着那人。
顺着温润的眼色,所有人都看了过去。
看的那个人有些尴尬了:“不知道温举人,可有何佳作?您可是在学政大人面前,大放异彩呢,一首小诗,就让学政大人开怀了。”
“呵呵……。”温润还是这两个字。
看的那个人脸色都变了,以为自己恐怕太急,让温润明目张胆的针对上了,这就落了下乘。
跟他一起来的人,明显是唯他马首是瞻。
不过就在他们的人,要开口的时候,温润开口了,一下子把他们要出口的话,给堵在了嗓子眼儿里。
第122章 才华有点儿
“我呀,倒是没什么佳作,只有拙作。”温润笑了笑:“刚才看大家都挥毫泼墨以抒情怀,温某十分欢喜,今日能看到这文坛小盛会,真是倍感荣幸。”
“客气了。”
“温举人廖赞了。”
好几个人都跟着他客气了一下,毕竟温润说的是夸赞他们的话。
而后温润又道:“只是看到大家这样,我这高兴地,一时之间没有想到诗意上去,不过啊,看到如今大家济济一堂,如此才华横溢,我是真的高兴,永宁县是个小地方,虽然有远山近水,却无几个知己,故而文会一直没有举行过,希望大家不要介意,这第一次举办的小文会,简薄了一些。”
“不简薄。”
“已经很好了。”
众人纷纷发言,他们有的是客气,有的也是真的觉得不简薄。
“虽然很好了,但是总有不周之处。”温润正色道:“这不,这位仁兄就觉得我这东道没做好,呵呵呵,问我要诗词呢。”
他逞够了威风,这就话音一转,让人猝不及防的同时,又觉得理所当然,这也不能闹起来不是?
所有人都笑呵呵的,包括那张嘴的仁兄,也松了口气,他真怕呛呛起来。
毕竟是他起的头,温润什么都没做呢!
温润道:“既然诸位这么盛情,在下要是不做一首,岂不是显得我们永宁县招待不周?啊哈哈哈……。”
又是不周,他这么客气。
温润提笔写了一首诗:
李杜诗篇万口传,至今已觉不新鲜。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一口气写完,嗯,很好,他只是抄袭了清朝的诗,估计这会儿没有清朝,也没清朝那作诗的人。
“李杜诗篇万口传,至今已觉不新鲜。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好,好诗!”
“好一个”各领风骚数百年”啊!”
“大气!”
“某没有想到,这诗词还有如此意境。”
对于温润的赞美之声不绝于耳,众人也觉得他这诗词果然写的精妙,尤其是最后一句,岂不是说的在场的各位?
而且今日的确没什么出彩的佳作,温润的这首诗,算是第一个了。
他又是东道主,很多人都觉得,这是永安的人在表现他们的才华。
这算是一个完美的收官了,因为随后几个诗词都一般般,许攸激动地满脸通红,温润真是给他们长脸啊!
最后他们还是很早就散了,一个是因为天色不早了,怕第二天学政大人有事情,他们需要养精蓄锐,要多多的在学政大人面前露脸才是。
另外一个原因,则是没人再有信心,能做出超过温润的作品。
与其在这里献丑,不如趁早回去吧!
今日的魁首已经出现了,他们还留下来干什么呢?
温润喝了点酒,有点发热,去洗了把脸,才跟着许攸回去,俩人没回许家大宅,而是回了书院。
回去之后温润洗了个澡,洗去一身的酒气,就躺在摇摇椅上,晾干头发的同时,还哼起了小曲儿。
他不敢哼什么惊世骇俗的曲目,就哼唱东坡先生的那首《水调歌头》,后世将这首词排成了歌曲来演唱,他也会的,而且还挺在调子上呢。
平时去唱歌的时候,他就会点这首歌。
一身轻纱长袍穿在身上,光着脚丫子,一对木屐在旁边放着,他哼着歌,摇摇晃晃的特别舒坦。
就是身边的许攸,他没回自己的房间,在这里瞎激动:“你这首诗一出,他们都败退了,哈哈哈……对了,这首是叫什么?”
“鸿升小文会。”温润直接来了这么一个名字,按在了这首诗上:“名字简单易懂。”
“不是,如玉贤弟啊,这个可不行啊,那首叫《竹林小筑》,这首叫《鸿升小文会》,你这都是什么名儿啊?好歹弄一个比较文雅一点的啊?”许攸很是感叹:“不过你这首诗啊,比上一首更好!就怕学政大人对你有意见,你那首《竹林小筑》可不如这首《鸿升小文会》啊!”
诗也有高下之分。
“哎呀,当时那个情况下,《竹林小筑》最为合适。”温润不哼唧了:“而在小文会的时候,这首《鸿升小文会》最合适,全看情况如何。谁作诗还能越做越差啊?都是越做越好啊!”
“也是啊!”许攸美滋滋的道:“我们这次可真是长脸了,明天想必学政大人就会知道你的佳作。”
“无所谓了,这其实也不是为了显摆。”他真不是故意的,但是能让永宁县脸上有光彩,他也是高兴的:“对了,你考得如何?感觉上来说。”
“还行吧?”许攸想了想:“我是以竹言志,多了不敢说,过关是没问题的,就是可怜了那三位。”
温润知道他说的那“三位”是谁。
有三位已经五十几岁快六十了的“老秀才”,前文提到过,过了七十岁,才不许这样的老秀才也要跟着“岁考”,可怜啊!
但这就是规矩,没办法,他们不想来,因为跟一帮小年轻一起考试,总觉得丢人现眼,却不得不来。
这事儿,没办法。
“唉!你就好了,不用岁考,学政大人又那么欣赏你。”许攸酸了吧唧的道:“我明年就要考试了,一定要考上,我也不想再岁考了。”
“嗯,乖!”温润笑了:“行了,去睡觉吧,这都什么时候了。”
“哦。”许攸跟他道别,就回去了。
温润依然懒懒的躺在摇摇椅上:“这个时代,还是很好的嘛。”
他混得好,就是很好的时代,他混得不好,就是操蛋的时代。
懒散舒坦了,他就起来,直接去了屋里头睡觉,一觉睡到大天亮。
书院的饭堂有早点,温润去的时候,其他人都吃得差不多了,许攸一直在等他,见到他之后拉他到自己的桌子上:“学政大人还在看卷子,咱们的山长也在,现在书院里只有两位先生在管事儿,但是没有上课,只让我们自己温习。”
“应该的,好几百个卷子,不能不看仔细一些。”温润道:“毕竟今年秋天,就要乡试了。”
一般乡试也分时候。
由南、北直隶和各布政使司举行的地方考试。
京畿的考试地点,在南、北京府;而一般乡试都是在本地的布政使司驻地。
每三年一次,逢子、午、卯、酉年举行,又叫乡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