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曼对他的要求可不止这些。
“一次教学,一次讲座。”
“下午去哪了?”
“今天下午……”姜清元顿了顿,他表情不变:“下午茶。”
这时路过他们身后的张姨及时替他附和上一句:“是啊,少爷难得跟朋友一起玩一次,今天问我要了曲奇呢。”
她自认为不是一个只会把孩子培养成书呆子的家长。姜清元本就是个有能力全面发展的孩子。
“嗯……”姜曼字音拖长了一点。
她还没发话。姜清元受伤的手指往后藏了藏。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姜曼淡淡开口说了一句:“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于是姜清元知道,自己过关了。
姜曼今天应该是工作得有点累。不会再追问他什么。
还好因为就在门口遇见了姜曼的车,姜清元在回来的路上就把食指上贴的创可贴先揭下来了。
现在那块创可贴就放在他的口袋里。
伤口比较浅,所以不离近一点看是看不出来的。不用担心被发现。
姜清元跟他妈妈说了一声,他起身上楼。
“对了。”
当时姜清元在旋梯上走到一半,听见楼下的姜曼出声,他在楼梯上站定,等他妈妈接下来的话。
美丽的女人抬起头,自下而上地凝视着站在楼梯上的姜清元。
“你觉得小江怎么样?”姜曼问道。
不知道她为什么问这个,但他懂得他妈妈今天忽然提起来是有原因的。
姜清元不喜欢这个人。
“我觉得他不太能胜任助理的职位。”姜清元说。
但江修是他妈妈的人
姜曼微微抬起下巴,面露沉吟。
她知道江修的人。
还是因为年轻而欠缺一些社会捶打的原因。巧言令色,平时有点小聪明,这也是他为人圆滑懂事的原因之一。他这样的人将来会变得更好。
很显然姜曼对此心里有数,但她想听到的不是这个答案。
简单来说,她对姜清元给出的答案不甚满意。
他妈妈没有再多说什么,姜清元上楼去了。
*
晨露微凉,幽静的人工湖边鸟鸣阵阵。
贺超龙:“阿姜,请坐。”
贺超龙:“你自己拿筷子,夹一块煎饼果子吃。”
刚跑完晨跑的姜清元还微微喘着气,他牵着小白,在贺超龙坐的那张长椅上坐下来。
他问贺超龙:“为什么这样说话?”
“没看出来吗?”贺超龙一脸深沉道:“我在融入你的家庭氛围。”
姜清元:?
“我家不是这样。”他解释之后,又看向贺超龙手里的袋子:“那是什么?”
他兴奋起来,隆重介绍:“姜姜姜姜€€€€我特地买的大全套煎饼果子,还热乎着!快来!趁热吃!”
姜清元清透的眼睛看着他手里色泽漂亮香气四溢的煎饼果子,贺超龙随即塞了一个在他手里。
还烫手,中间加了巨多料,让整个煎饼果子满满登登沉沉甸甸的。
“我白哥能吃吗?”
“它不吃。”
小白的每天的膳食有专人定时定量管理,它也训练有素,从来不胡乱吃外面的东西。
“要我说,元子你这人养的猫啊狗啊挺有意思,看不出来你平时挺文静一小伙,还是个文化人,起名都这么社会。一个叫丧彪一个叫江小白,嘿。”
姜清元和姜小白一人一狗齐齐看向了他:?
“你之前没见过这个?不知道煎饼果子?”贺超龙大口吃着自己的早餐,一边问他道。
听他说起,姜清元也拿起手里的食物,如实道:“我听过。”
“?”贺超龙真的迷惑了:“不至于啊,有点离谱了我的哥。你家到底怎么养的你?就算没吃过那你也没见过吗?小学门口也没有卖的吗?”
姜清元道:“我没上过小学。”
他学着贺超龙的样子,咬下一口。
贺超龙:“嗯??????”
他问:“初中……”
姜清元:“没有。”
“岂不是高中也……”
“没有。”
贺超龙还是深觉哪里不对劲:“等会,我捋一捋。”
贺超龙捋明白了:“你文盲啊?不印字儿?会写自己名字不?”
姜清元:?
贺超龙啧啧摇头,他带些诚恳道:“那这方面弟弟你比哥差点,我起码还是能说是上过高中,括弧,辍学了,括弧完。”
姜清元奇怪地看着他:“我现在S大在读。”
S大是贺超龙这种没文化的人都如雷贯耳的鼎鼎有名的大学。
见他脑袋又要转不过来了,姜清元这次多解释了一句:“打到职业五段的时候是可以特招入学的。”
在读大学以前他过的都是职业围棋选手的封闭集训生活,没上过一天学校,也没有过一天的集体生活经验。
运动员就是这样的,选择这条路的人注定就得放弃另一条求学的路。不过当年姜曼替他请了家教。
虽然姜清元五段那年就被招收了,但是他去年才入的学,目前大二。
贺超龙:这位更是重量级。
难怪姜清元小小年纪总给他一种武侠小说里世外高人那样,啥啥也不懂但是一身高深武功的感觉。
还真就是从小一直住在高塔里一直长到这么大的啊!
“那你也挺不容易啊,”贺超龙感慨:“你从小到大的人际关系都挺单一的吧,怪不得连恋爱也没谈,小处男一……”
姜清元:“我有感情经历的。”
他此话一出,周围风停了,人静了,空气都跟着沉默了一瞬。
贺超龙的眼睛直接变成两个问号。
别说他了,就连脚下一直都满脸单纯的小白都愣住了。一人一狗齐齐转过脑袋看向语出惊人的姜少。
姜清元:“怎么了吗?”
怎么了吗,贺超龙竟然听到他问怎么了吗,能想象这位哥说这话时一脸不关他事的冷漠表情吗。
谈恋爱?他从何谈起啊??
贺超龙欲言又止:“老弟没有别的意思,我就随便问一下奥,就是你谈恋爱这件事,另一方也知情吗?”
姜清元奇怪地看他一眼:“为什么不知情?”
贺超龙:“何以见得……啊不是,愿闻其详啊。”
姜清元平静地垂下眸子。
说起这件事,还跟姜曼有关系。
客观来讲,以姜清元的家世条件人才样貌,说一直都没有人追是不可能的。
其中就曾有过这样一个尤为执着女孩子,她是姜清元的大学同学。即便在形形色色的一众追求者中她也是最为固执勇猛而且有毅力的哪一个。
姜曼本来是不管这事儿的。后来女孩追人的动静实在太大,闹得连她也知道这么一号人了。
找了个时间,姜曼亲自去找女孩谈了一场。
“她提着现金去的?”贺超龙听得津津有味,手里就差一把毛嗑。
其实姜曼大可以采取一些个手段,比如强硬的那种。难道她还拿一个小女孩没办法吗?
“不。”姜清元回答他。
他也不知道那天姜曼跟她谈了什么。
那天之后女孩一反常态地再也没有来找过他一次。
可能比起钱,她拿来做交换的筹码有些不同。
两个选择:是要一个不同圈层也不会回头看你的男的,还是要一个崭新的人生机会、一条通往大好前程的坦途?
这场谈话之前女孩本会义无反顾地选前者,美其名曰奋不顾身。
谈话之后她头也不回地选了第二个。
看来是因为女孩合了姜曼的眼缘。之后她支持了女孩出国深造的资金,这都是后话了。
姜曼,一个专门铁腕整治恋爱脑的清醒女人。
就差来人送一面“妙手回春姜医生 治我多年恋爱脑”的大红锦旗挂着了。
很难想象多年以前还是少女的姜曼曾经也是一个会义无反顾跟着男朋友私奔的大小姐。
“咱妈是静白奥?”贺超龙啧啧感慨:“好一个恶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