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有一次,那段时间姜清元在棋院闭关,两人很久没有见面了。金十八就故意说让他在手机上亲一口自己。
姜清元就真的亲了。
至于为什么亲吻能发语音呢。
因为没有别的人可以参考,姜清元的亲吻方法都是从金十八这儿学的。
如果说金十八的表达爱意的方式是大拔火罐的话,好学生姜清元就是他亲口教出来的、妥妥一个小拔火罐。
不过姜少爷本身的矜持冷淡气质还在那。所以每次亲金哥的时候,他都是用那张面无表情的漂亮脸蛋,凑上来,淡色的唇标标准准地“mu€€a”一下。
错不了。大家都是这么亲的。
对话框里,姜清元那条1''的语音条就是这么来的。
里面是他的一个吻。
后来的金十八没事就会翻出来,反复品味。
但今天的情况完全不一样,他越是品味就心情越是郁郁。
此时他漆黑的瞳仁忽地转向了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边的贺超龙,眼神中起了杀心。
金十八:“你听到了。”
贺超龙的暴躁内心:死恋爱脑呱啊!呱出我的世界!!!!!
贺超龙的窝囊现实:“没有没有,听到什么啊,什么都没听到。妹有奥。”
他内心疯狂吐槽,你内大纹身是纯为了壮胆的吗?这么大花臂都扛得动扛不动媳妇儿冷战?丢不丢银哪?!我看这大花臂跟着你也是费劲!
金十八一抬头:“说什么?”
贺超龙嘴脸一换:“我说,古今痴男女,谁能过情关。”
金十八点点头。
又说:“滚。”
“……”
*
姜曼今天一天都没有上班。
原本是昨天晚上被姜清元气得头痛、以及就是姜清元的事情搞砸了,变得一团乱麻的缘故,她今天才会待在家里的。
但她这个儿子今天早上回来一趟,又给姜曼找了新的麻烦事做。
如此又忙活了一个上午。听棋院那边的人说姜清元已经回去了,姜曼这边也遣走了来家里的助理。终于感觉世界变得清净了些。
她现在也需要一点空间,好好整理一下这些天以来过分混乱的思绪。
“太太?”张姨看到姜曼披上了外套,正在玄关穿鞋,她从厨房里走出来:“是要出门吗?”
“嗯。”姜曼打开门,说:“我出去走走。”
这天下午天气正好。姜曼就独自一个人出来了。
其实真正算算,姜曼这些年来的休假次数实在屈指可数,少之又少。像今天这样出来散心已经不知道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
是不是就是这些忙到连家都回不了的时间里,她对家里的儿子疏于关心了,才导致了现在这样,她想插手都困难的局面。
原本是想随便散散步的,走着走着,到了小区里的人工湖附近。
他们小区里有一个大型人工湖,周围景色优美,湖水清澈如镜。湖上修有观澜栈道,还养了一群黑白天鹅。
或许是想到眼前这一片优美景象的背后是那个人建起来的。姜曼心情就又变得复杂,没法单纯欣赏这片景色了。
但不管怎么说,这里环境还是不错的。姜曼找到一张长椅独自坐下,走了这一段路,途中也没遇上什么人。
她就这么独自在湖边坐了一会,心中想着事情。
一桩桩一件件。姜曼还没从中理出头绪来,却见眼前一条石板小路的尽头出现了一位老者的身影。
看样子似乎正在朝这边的方向走来。
姜曼发现了那个人影,很快认出来对方的身份€€€€国画大师,渠南乔。
见对方朝这边看了一眼,姜曼也主动朝那边颔首,向这位令人敬重的长辈打招呼。
要说起来,渠南乔还是姜曼介绍给姜清元的老师。
姜曼认识这位老先生比姜清元还早。姜家是以前就跟这位大师有些交情在的,但也是姜曼父亲那一辈人的事了。
因着这位大师后来性格越来越孤僻高傲的缘故,到后来反而是姜清元和老先生见面的次数比姜曼还多。两人是固定的棋友。
本以为渠南乔只是路过这里,很快会离开。
出乎姜曼意料的是,那个拄拐的身影非但没走,反而一步步朝长椅这边过来,越来越近。
她已经从长椅上站了起来。
“渠老先生,真是巧,在这见到您。”
“嗯。”
渠南乔走到之后,竟然脚步一停,就这么在长椅上坐了下来。
虽然一如既往地臭着脸,但他还是招呼姜曼:“你也坐。”
尽管一头雾水,不知道今天这位老先生是心血来潮还是怎么了,姜曼还是依言在长椅的另一头坐了下来。
渠南乔头也不回,看着面前的湖景,平静道:“我今天就是出来散个步而已,别拘那些礼。”
“许久没见了,”姜曼问他:“老先生身体还好?”
“好。”渠南乔漫不经心地回答完,苍老深邃的眼睛看了姜曼一眼。
“我看着,反倒是你不太好。”
姜曼干笑一声:“最近有些累。”
“因为姜清元?”
姜曼顿住,只得坦言:“什么也瞒不过您的眼睛。”她想到了什么,苦笑一下:“这孩子好像一直不觉得我是在为他好。”
渠南乔状似闲聊似的,说了一句:“是为他好啊,还是对孩子的控制欲啊?”
姜曼愣了一下。
她没有回答,只是缓缓转头看向面前湖景。微风吹皱湖面,掀起一阵微澜。湖对面的天鹅身后带着一群小天鹅,在湖面上游玩嬉闹。
其实早就该放手了。
但姜清元这个性格让姜曼总归放心不下,总时时疑心他在外面会受人欺负,因而事事都管教得紧些。
没想到这一管就管到了现在。
说实话,姜清元今天忽而在自己面前变得强硬起来,雷厉风行了这些年的女强人姜曼这一刻也有些茫然了。
渠南乔果真如他所说,只是坐了片刻后,便缓缓站起身来:“我回去了,你一个人且在这儿慢慢想着吧。”
姜曼起身送他。顺便忍不住问了一句:
“金十八让您来的吧?”
老头子重重哼出一声,任谁都听得出来他的怒气的那种。
“我呸!我可不认识他!什么玩意……”
说罢,转身就要离开了。
走时留下一句:“快点把事情解决了,老头我还等着姜清元回来跟我下棋。我时间宝贵,可不能跟你们这些小年轻耗。”
*
渠南乔回到自己的那片小院,在门口就看到了一个讨人嫌的身影,早早地等在那里了。
“死开!”老头一边走过去,一边破口大骂起来,精神矍铄得能拎起拐杖揍人:“你来我这儿干什么!?事情我已经办完了,别以为送了一次东西就能在我这儿蹬鼻子上脸!”
这次的事情,是金十八给老人备了厚礼,让他老人家出次山的。
也就是看老头认识姜曼父亲,在姜曼那也能说得上几句话。
看在那副孤品名画是自己想要了很久的东西的份上,渠南乔今天算是勉强帮了金十八这个忙。
但就是不爽。极为不爽。
尤其是金十八这厮还没脸没皮地跟在他身后,一路跟着走到亭子里面然后旁若无人地坐了下来时,渠南乔心情的不爽达到了顶峰。
“所以那件事是真的。”金十八忽然问他道。
渠南乔表情一顿。
看着老头子满是沟壑表情不明的脸,金十八沉默了一下。
对这件事情产生怀疑的最初,还是在他那晚气不过对姜曼说的一句“他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
就是这一句话,让金十八忽然产生了想要查一查的念头。
没想到还真让他查出了点掩盖得很深的东西来。
姜清元以前其实并不叫姜清元,五岁以前的他叫做白清元。
他本不姓姜,和姜曼之间也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
虽然母子俩搬回s市之后,就彻彻底底地和他的亲生父亲那边断绝了一切来往和联系。姜清元对那个父亲仅有的那点模糊记忆也在漫长岁月中消磨殆尽。
白清元是他父亲和另外一个女人组建起来的新家庭的儿子。
生下来了却不管他。姜曼发现还有这个孩子的存在时,这个孩子是被他作为退休围棋教师的邻居爷爷拉扯养大的。
她这些年来全身心忙于经营和丈夫共同建立的公司上,竟完全被蒙在鼓里。这孩子是偷偷摸摸生下来的。
后来白父生意失败,不再往那个家里打钱之后,那个孩子的生母渐渐地不再管他了。
白父更不用说。虽然是自己的儿子,但他对那个小孩没什么责任感在。这些年来他始终忌惮姜曼,经常把他一个人丢在家里。
姜曼只记得那是个患了自闭症一样的小孩。很瘦小的一团孩子,几乎不会说话,更不会喊人。看着就不机灵的模样。
姜曼和那个男人办完离婚时,白清元5岁。而那个唯一能稍微照顾一下他的邻居爷爷也是在那时候撒手人寰。
这孩子不是她的责任。
但当时的姜曼还是百般周折地,把监护权拿了过来。
这件事情真正实施起来并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