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竹马才是人形天灾 第17章

也正是那一次,外婆意识到女儿有多么过分,把黎星川彻底从她身边带走,日子终于好过起来。

正处于长身体的年纪,伤口恢复得很快,等到上初中的时候,烫伤疤痕也变得很浅了,乍一眼看,不再那么突兀,过两年就会恢复到看不出来的程度。但难以愈合的伤口,往往不在身上。

小升初,同学们都在各个初中之间奔波报名,他没有;户口划片录取,随随便便上了个离家近的中学。

黎星川从来没想过好好学习,直到初二,偶然发现那150分的差距。

如此远的距离,他看见的第一反应不是自卑,而是“如果再努力一点,好像也有机会碰到”。

黎淑惠从前一次又一次地告诉他,你这样的人必然一事无成€€€€魔咒一般的语言,像是横亘在他与对岸之间的深海;当150的分差与“首都高中”、“季望澄”划上等号,海面上突然出现了一艘船,这艘船破破烂烂的,但未尝不能一试。

他亲手打碎了魔咒。

也自此对一切沾上“玄”字的东西,深恶痛绝。

-

十月底,期中考试到来。

再优秀的大学也有临时抱佛脚文化,图书馆人数比平时多了不少。

黎星川一直以为大家去图书馆是为了准备得再充分一些,争取考个高分。

直到他发现单白是真的及格困难户。

单白:“救命,这题怎么写?”

黎星川:“代公式啊。”

单白茫然:“哪个公式啊?”

黎星川帮他翻到那一页,忍不住多说了一句:“其实用洛必达法则也能做。”

单白震惊:“洛必达法则又是什么时候学的?”

黎星川比他更震惊:“啊?高中啊?”

单白:“。”

单白心虚:“我开玩笑呢,哈哈,我当然记得。”

黎星川总觉得他这茫然反应做不得假。

单白不好意思继续问,生怕自己露馅,独自抱着天书一般的绿皮《高等数学》钻研,钻研了半个小时绝望地发现这知识压根不进脑子。

这也不能怪他,他开学本来应该上高一的,被李玄知提溜来上大一,实在太欺负人了。

不过,单白态度还不错,认认真真啃起书来。

晚上,李玄知回到宿舍,一言难尽地看着趴在书上睡觉的单白。

口水把草稿纸上的水笔墨都染开了。

李玄知:“……”

-

有研究生帮忙改卷子,期中考试出分很快,考完的第三天,校园网就能查分了。

黎星川考得挺高,他好好准备了,也是他应得的。

他查完分,十分淡定地关掉界面,准备去文艺部开例会。校园十佳歌手大赛,就在下周,本周正式进入加班加点筹备的阶段。

换鞋的时候,他听到一声怪叫。

“呜€€€€呼€€€€!!”单白狂欢,“65!噫!好!我过了!”

单白激动极了,像只猴似的满宿舍跑酷,李玄知和季望澄都没搭理他。

他非得找点存在感,一个箭步冲过去,勾住黎星川的脖子,一副哥俩好的模样。

得意洋洋地说:“哎,我过了,你多少分啊?”

黎星川:“九十四。”

单白:“……”

单白笑容消失,把胳膊收回来了。

黎星川注意到他虎口处有一块红痕,刚结痂,问:“你磕到手了?”

单白的表情由僵硬转为惊讶:“啊?……你能看见?”

黎星川:“……”

黎星川都不知道他这问的是什么话,很无语地反问:“您看我像盲人吗?”

说完,对着穿衣镜整理了下头发,出发去文艺部例会。

留单白杵在原地,一脸欲言又止。

他回头看了眼李玄知,又注意到坐在桌前的季望澄,选择拿出手机发消息。

【单白】:我的障眼法对他也没用

【单白】:我明明遮住了

那块虎口的小伤口,是他学习高数的时候太烦躁自己咬出来的,嫌丢人,悄悄遮了起来。

【李玄知】:我听到了

【单白】:你说,黎星川的能力,会不会是免疫所有超能力?

【李玄知】:不排除这种可能

【单白】:那,能不能用他来对付‘深渊’?我们的心头大患也消了

【李玄知】:你不用考虑这种事

单白很不满意。

他觉得自己承担了很重要的责任,也一直非常努力,而李玄知总用这种糊弄小屁孩的语气敷衍他。他立刻开始编辑控诉小作文:【你别小看我,我和你的身份是平等的,而且……】

【李玄知】:先把高数学明白吧

【李玄知】:你只考了13分,答题卷往地上一扔踩一脚,扫出来的分数都比你做了一小时要考得高

【李玄知】:65是我让教务处改的

单白:“…………”

啊?啊??啊??!

-

十佳歌手如期举行。

黎星川参加比赛次数不算多,经验不够丰富,但心态好,初赛和复赛都稳定发挥,顺利地挤进了决赛。

他上报的决赛曲目是《爱要坦荡荡》。

部长杭芸不太支持:“决赛唱这种难度低的歌,在评委那里拿不到高分。”

黎星川:“我知道,不过我想唱这首。”

杭芸盯着他半晌,忽然扯开一个微妙的笑:“这么坚持……是为了唱给谁听吗?”

黎星川“哎呦”一声:“又开始了是吧?放过我吧。”

杭芸:“行,不逗你了。那就选这首吧,反正参加比赛图个开心。”

校园十佳自然不用抢票,线下或者线上索票即可,也没有严格的位置排序,持票进场随便坐。第一排是评委,第二三排是选手以及选手亲友区,这也是默认的。

黎星川把亲友票给了季望澄。

“周五有空的吧?”他问了句,但其实没有半点询问的意思,“有事就请假,来听我唱歌。”

季望澄自然是颔首:“有空。”

黎星川满意点头,哼了一首魔改的《他来听我的演唱会》。

他对这件事确实有点执念。

小学五年级的时候,他在文艺汇演得到一个独唱表演的名额,提前一个多月邀请季望澄,季望澄答应了下来。

选曲是他们一起决定的,《爱要坦荡荡》。

而不巧的是,那阵子发生了许多事,对于他们双方都是。

短短的一个月中,黎星川的父母正式离婚、外公去世;而季望澄,听说是出了车祸,不知道具体情况。

小孩子没有手机,他只有季望澄家里的电话号码,每次打电话过去,都会听到他家的保姆阿姨说:“不好意思啊小朋友,季望澄身体还没恢复好,不能来见你。等他好一点了,再来找他玩吧。”

文艺汇演那天,他唱了约定好的歌曲,季望澄没来。

等再次见到他,已经又过了一个多月。

季望澄的身体似乎好了,与以前没什么两样,依旧喊他闪闪,陪他看时下热播的动画片。

但哪里又变得不一样,他会说一些奇怪的话,做出不合常理的事。

重新见面那天,他们一起在季望澄家顶层的露天阳台玩跳棋。玩累了,黎星川靠着阳台吹风,热可可杯放在手边,季望澄在他身后。

一道黑影自季望澄的脚下蔓延而出,沿着地板一路匍匐前行,在碰到黎星川时,突然颜色变浅,溶解消失。

它在原地停上片刻,又去推黎星川手边的杯子。

而黎星川正极目远眺,完全没注意到来自脚底的异常。

在他看来,一切发生的很突然。没有风,没有任何推力,杯子直直往楼下坠,清脆的“啪嗒”声,瓷杯摔得四分五裂。

可可泼洒一地,如同凝固的血液。

黎星川惊呆,他深信自己并未碰到杯子,转头却见季望澄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

季望澄说:“闪闪很厉害。”

黎星川:“啊?对不起哦,我去帮忙打扫。”

“不用了。”季望澄拉住他。

楼下,尽职尽责的保姆已经开始处理瓷片。

季望澄语调平平,求知一般认真询问:“你掉下去也会碎掉吗?”

黎星川:“应该不会碎掉,但是我会死掉。”

季望澄:“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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