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竹马才是人形天灾 第39章

季望澄皱眉,提醒道:“这个很脏,丢掉。”

黎星川摆弄了下,嫌弃:“是有点脏。”

随着他的动作,盒身没有一开始那么黑亮了,呈现出生命力枯败的灰黑。

黎淑惠的挣扎也渐渐停止。

头发彻底散乱,她睁着一双布着血丝的眼睛,喉咙中不断发出“嗬”、“嗬”的声音,如同一个被掐住脖子的濒死之人。黎梦娇把她放下来,戒备姿态并未放松。

几分钟后,黎淑惠忽然怒视黎星川:“……我知道了,是因为你!”

黎星川:“……啊?”

“上次也是你,我就知道,你天生克我!连真神都因为恶心你而无视我!”

她抄起桌上的玻璃摆件,朝黎星川砸过去,磕到墙壁上,发出爆裂的脆响声。

那声音被她的歇斯底里盖住了,“你和郑远那个畜生一模一样,我就不该把你生下来!去死!去死!!你怎么不去死啊?!我当初就应该活活打死你……”

黎星川听到身后的人呼吸声变重了一瞬,他抬手拦住准备替他出头的季望澄,朝对方摇了摇头,就像昨晚那样,把他关回到卧室里。

类似的恶毒语言,他早就领教过千万次,因此不能再伤害他分毫。

这么多年来的闹剧,他实在看够了。

黎星川走到黎淑惠面前,那女人抬掌便想掌掴,被他轻松拦住€€€€他已经不再是那个无法反抗暴力的小男孩了。

无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黎淑惠狰狞的表情,不觉得愤怒,只觉得可怜。

因为弱小,所以歇斯底里,真可怜。

“妈。”黎星川慢条斯理地说,“我给你这个面子,现在叫你一声妈。给你十分钟时间,整理好东西,搬出去,不出去我就报警,把刚才那对夫妇叫回来作证你发病了,送你去精神病院里电几天。”

黎淑惠试图挣脱,力量却远不及他,只能用愤恨如刀的目光扎向他的脸。

她因为过于愤怒,反而冷静下来,阴阳怪气道:“黎星川,你现在出息了啊?”

黎星川反驳:“我还不够出息,否则我现在应该把你从阳台上丢下去,而不是由你在我家里发疯。”

“你……不知廉耻的东西!……我当初就不该把你……”

“瞪我干什么?”他忍不住笑了,笑得非常畅快,“妈,你这人比较笨,知错太晚,你是不该把我生下来,也不该放过我。你总说我是你生的,挨你两下打怎么了,我觉得你说的很对啊。”

“我现在也明明白白地告诉你,就是因为你把我生下来、又没能打死我,所以你经历任何不如意的事情,都是天经地义,你应得的。”

黎淑惠声嘶力竭:“黎星川!”

“哎呦,别叫,耳朵疼。”黎星川拦住她另一只手,“难怪算命的说我克你,那确实是。我什么都没有,只有年轻,肯定比你命长,你现在冲我不客气,未来倒霉的就是你自己。”

“妈,你今年都四十多了,过几年老了,还不得依仗着我过吗?现在就受不了,以后可怎么办呢?”

他接着笑:“不过,我肯定比你有良心,会给你找个好点的敬老院,死前也会来探望。€€€€这下可以放心了吗?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就滚吧。”

“这里是我的家,但没有你的位置。”

黎星川轻轻推了她一把,与她拉开距离,从兜里拿出方盒。

原本漆黑中透着一丝不详血红的木质小盒,不知何时,已经变成滞笨而呆板的墨黑色。

在黎淑惠的尖叫和怒骂中,他轻轻掂了下,嘲讽一笑,往空中抛去:“还给你。”

那方盒在空中悬停了一瞬,发出令人牙酸的不明声音,盒身突然开裂。

原本的抛物轨迹中断,它像是受了当头一锤,直直地朝地上掉去。

“啪”、“啪”。

方盒在地上滚了几圈,停下。

摔成了两半。

黎淑惠瞬间失声,动作僵住。

她此刻的僵硬,并非出于惊讶,而是纯粹生理性的‘僵直’,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她的眼部肌肉松弛下来,不再履行眨眼的任务€€€€她仿佛彻底变成了一个被抽空灵魂的人。

“不好意思啊,坏了。”黎星川往地上漫不经心地瞥了眼,“不怪我,我也没想到你的‘神’这么脆弱。”

-

这场闹剧,以黎梦娇带着黎淑惠离开作为终结。

外婆回家之后,听黎星川大概描述了下过程,默不作声地点点头,叹口气,算是认同他的做法:“她走了也清静。”

好好的日子,被一个扫兴的人闹成这样。

黎星川“打败”了黎淑惠,却也没有大获全胜的喜悦。

他曾经将这个女人视作仇敌,深陷在她恶意铺设的噩梦中难以苏醒;而如今看她疯疯癫癫的样子,再一次加重了“原来她没有想象中那么强大”的印象。她那一把好牌打得稀烂的人生一文不值,可恨,可悲。

就这样吧,以后再也不要联系了。也不想听到关于她的消息,好的坏的都不要。

那不是值得他关心的人。

“出去逛逛不?”黎星川忽然出声,“吃太饱了,不消化。”

季望澄点头:“哦。”

于是他们出门。

带上门之前,一团黑影自季望澄脚下分裂,悄悄挪到黎梦娇的门边。

容城新年不禁燃,新年夜自十点半起,窗外漆黑天幕炸开朵朵彩色烟花,照得黑夜如同白昼。

今天年初一,收敛很多,远处依稀可闻烟花声。

小贩们相当勤劳,门口街市灯火通明,都是回家吃过饭又出来做生意,抢着新年的客流量。

黎星川在烟花小摊前站定,摔炮和呲花对他来说已经太幼稚了,他想要噌噌冒火的加特林,不过这里没有。

最后挑挑拣拣半天找不到的中意的,看人摊主一把年纪还大年夜顶风摆摊,又不好意思直接走掉,随手拿了盒仙女棒结账。

他把仙女棒递给季望澄:“给你。”

如果是别人大概会大喊大叫地拒绝“小孩才玩这个!”,不过季望澄收下了,一本正经地观察背面的产品外包装标注。他对这个有印象,会用,不至于露馅。

黎星川走进附近的烟酒店买打火机,看到柜台里的烟。

他是会抽烟的,高中压力实在很大的时候悄悄吸几口,今天被黎淑惠一通搅和,心情不佳,所以顺手带了一包。

其实买完就后悔了,似乎也没那么有压力,反而感到一丝久违的轻松。

但季望澄的神情颇为有趣。

对方警觉地盯着他手里的烟,不言不语,眼神写满指责。

黎星川把打火机丢给他,微微挑眉,拆开烟盒,抽了一支出来。

季望澄皱眉,似乎准备开口劝阻。

在他开口之前,黎星川又把烟塞回去。

季望澄稍微松了口气,眼神紧紧黏在烟盒上,像只紧盯着窗外麻雀的猫。

黎星川手一顿,再次拿出来。

季望澄再度皱眉。

如此反复几次,黎星川没忍住,今天第一次真心实意地笑了:“你这是什么表情?”

季望澄:“别抽烟。”

黎星川:“如果我偏要呢?”

季望澄:“不可以。”

黎星川:“这不是烟,点了会亮的,那不得叫仙女棒。哦,我这根是仙男棒。”

季望澄:“……”

他还没玩够,假意伸手,问季望澄要拿打火机,对方反手藏到另一侧大衣口袋中。

黎星川:“我买的哎?”

季望澄:“我到你买。”

黎星川:“好吧,那这个给你了,我再去买一个。”

季望澄语气克制:“……闪闪。”

黎星川:“不抽,骗你的。”

他这么承诺了,把烟盒随手揣进兜里,是真不打算碰,准备到小区楼下再丢。

但季望澄还是不放心,连排队买串的时候都要时不时回头看一眼。

直到黎星川当着他的面亲手丢掉,才彻底放下戒备。

“明明挺聪明,有时候呆的要命。”黎星川再度忍不住笑,悄悄想,“以后会被谁捡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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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最低气温零下,虽然没下雨也没下雪,冬风却不消停,刮得人身上和心里一样凉。黎星川刚出门十分钟就受不住了,逃命似的回到家里。

“你现在洗澡么?”他问。

季望澄:“你先。”

黎星川:“行。”

说完,找了换洗衣服去浴室。

等他走后,季望澄推开窗,闭上眼睛,捕获风里的讯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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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公里远处,一处清冷的桥边,拉起了黄黑相间的警戒线。

几个穿着防护服的年轻人正围着一张担架床。

床上躺着植物人般的黎淑惠,而那方木盒被罩进泛着淡金色光圈的透明封盒里,供几人观察讨论。

“是‘潘多拉’。”

“失效了,怎么失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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