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竹马才是人形天灾 第55章

季望澄眉心微皱,率先否认了她的说法:“首先,闪闪本来就是普通人,不是什么超能力者;其次,为什么要告诉他?我不会扰乱他的生活秩序。他现在很开心。”

黎梦娇得到了还算满意的答案,沉吟道:“……这么说的话也没错,你清楚他能力的成因、觉醒时间、具体生效条件和范围吗?”

“不清楚。”季望澄语气淡淡的,“那重要吗?”

他没说谎,到目前为止,从没有人给他科普过超能力的常见成因,毕竟他自觉醒那一刻起便是以灾难等级命名的超能力者€€€€就像没有人会去给国际知名数学家讲一元一次方程的解法,实属不自量力。

黎梦娇一哽:“你不好奇吗?为什么闪闪会突然拥有超能力?”

“不好奇。”季望澄理所当然地反问道,“什么乱七八糟的废物都能拥有超能力,为什么他不能有?”

“……?”黎梦娇觉得他在内涵自己,大概率不是错觉,“但……”

“闪闪一直都很厉害。”

他的语调依然无波无澜,像是水凝成了冰,既清浅,又带着不加掩饰、明晃晃的刺人意味,“别人也配和他相提并论吗?”

仅是拥有了一点与众不同的能力就妄自尊大,目中无人,党同伐异,自觉高人一等,自封和平秩序的“守护者”。

既弱小,又好笑。

你们也配和他相提并论吗?

作者有话说:

小季:10级闪推,毒唯,勿登月碰瓷我蒸煮,否则GG警告

第31章

黎梦娇听出他的言下之意,倒也不生气,她从没有因为自己拥有更强的力量而看不起别人,可整个超能力群体,确实有很多这样的人,因为处于群体中而顺带被贴上这么一个标签,久而久之也习惯了。

接着,她试探着询问了几个有可能会让季望澄发怒的问题。

黎梦娇:“你想让黎淑惠怎么样?”

季望澄:“我要她死,闪闪不同意,所以先这样。”

半死不活的,每一天都活在噩梦中,一次次受折磨,一次次死亡,再重生。

黎梦娇:“你恨她吗?”

季望澄重复:“我要她死。”

黎梦娇:“如果闪闪毕业之后去外地工作,或者搬家,离你很远呢?”

季望澄:“没关系,我会追上去的。”

黎梦娇:“你不能接受没有他的生活吗?”

季望澄:“不能。”

季望澄一一答了,情绪稳定,像个智能问答机器人,无论对方询问什么,他都会从自己的大脑中找出一个最直接最匹配的答案回复。

十分诚实,没有任何撒谎的迹象。

黎梦娇咋舌。

她早就从阎哥那里听说“天灾从不说谎”,大部分时候略过问题、懒得回答,而他说出口的,必然是真话。

“谎言”这种技能,不谈它的道德属性,从结果来看,谎言是为了满足个人目的施展的手段。

季望澄不需要用那么曲折迂回的办法。

他不喜欢什么就直接毁掉,喜欢什么就抢过来,抬一下手指就能让成千上万人遭殃,挡他路的一定会被碾成齑粉。

有这样的力量,他不屑使用任何言语上的技巧,浪费时间精力。

但季望澄也是骗过人的。

他对黎星川说过谎,这个谎言贯穿他们的幼年与大半懵懂的青春期,将近十年,到现在都没停下。

而他说谎的目的,却并不为自己,是为了维护黎星川平凡而幸福的日常生活。

这让黎梦娇心情复杂。

“天灾”的恶名如雷贯耳,哪怕再多人告诉她,“天灾”有多么重视他那位普通人朋友,她依然先入为主地站到反对的立场,认为黎星川是被他欺瞒的可怜小孩,即无辜,又倒霉。

如果她有更加高等的能力,一定会想尽办法阻止两人被绑定。

可真正接近之后,她发现情况完全和她想象的不一样。

季望澄,甚至比她这个血缘意义上的家人更怕黎星川受到伤害。

与此同时,这些年来,他为他做的也比她更多,小心翼翼到一种令人讶然的地步。

黎梦娇自知没有立场去质疑他的对待这段关系的真心,她担心的,是未来。

黎梦娇问:“你觉得你和闪闪是什么关系呢?”

季望澄想了想:“他说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好,在这种关键问题上也很“听话”。

黎梦娇知道,此时季望澄愿意站在这里和她谈话,只因为她是闪闪的家人,念及此,他愿意把少得可怜的一点耐心施舍给闪闪尊重亲近的长辈。

她说:“如果,我是说,假设有那么一种情况,闪闪谈恋爱了,你想过吗?”她打了个补丁,“他的恋情并非由任何人设计,是在某天自由发生的。”

季望澄的神情终于发生了些许微妙的变化,像是一只原本正懒洋洋小憩的雪豹,忽然进入了警觉状态。

“……我想过。”他说,“也有应对的办法。”

黎梦娇:“你会怎么办?”

季望澄忽然说:“你认为‘人类’是地球的主宰吗?”

这问题转得毫无章法,一下就从恋爱层面拉到了人类学,黎梦娇还没想好要怎么回答,只听对方兀自说下去。

‘人’总认为独有的主观能动性和创造力,是整个族群引以为傲的标志,由此能一时成为星球‘霸主’。

“人们常常以为自己有选择的余地。”季望澄平静地叙述道,“他们当然可以做出选择,但选择的范畴,早就被无形的条条框框界定。”

因此,他最后的回答是:“我当然尊重闪闪的选择,他是自由的。”

他是自由的,相对自由。

当这个“选择”范畴,在天灾之力的干涉下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他所看到的,便是季望澄希望他看到的;他能选择的,就是季望澄为他准备好的。

黎梦娇听懂了,并在这瞬间头皮发麻。

这个疯子。

她联想到所谓的“末世”,心想,如果是季望澄,完全做得出“因为闪闪恋爱了就毁灭世界,从而逼他回到自己身边”这种决策,并在判定其可行性之后立刻执行。

生活拮据的人,很难理解那些富豪一掷千金的行为,买双奢牌印花的木筷子十万块,轻易地浪费掉贫困家庭几年的生活费用。可对于富豪来说,这一行为尽是说明他们看上一双筷子,喜欢,想买,于是买下。

季望澄就是绝对力量领域的“富豪”,他毁灭世界,只是因为他恰好有这种力量,而这么做可以挽回闪闪,在这个过程中,其他人的悲恸,又关他什么事?

黎梦娇劝不了他。

她沉默许久,也说了句与问题似乎并不相关的话:“……如果所有人没有超能力就好了。”

没有出人意料的异能效果,没有难以想象的惊险刺激。

也没有翻天覆地的危险。

工作这么多年,希望世界上没有任何超能力者,反倒成为她最朴实简单的心愿。

季望澄:“为什么?”

黎梦娇:“你不这样认为吗?”

季望澄:“不。”

“你不用处心积虑地瞒着他。”黎梦娇想到自己,有些心累,“也不需要担心他会发现,或者他会因你遭遇危险。”

季望澄冷声道:“所以我就该看他被黎淑惠欺负吗?”

就像从前那个懦弱无能的废物所做的那样?

看着闪闪任人欺凌,既生气又害怕,却无能为力,淌着眼泪小声喊他的名字吗?

只有成为“天灾”,是他最不后悔的事。

黎梦娇想到这件事,自责且心虚,语气也不知不觉弱了下来:“……我没有这个意思。在这方面,我是失责的。”

“你当然失责。”季望澄话锋一转,“你给黎淑惠送过月饼。”

黎梦娇原本心情沉重,突然哭笑不得,不知道这两件事怎么能联系到一起,承认道:“是,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吗?”

她虽然不和黎淑惠见面,但礼数上做的周全,逢年过节该给的礼物还是会买双份,托外婆转交,其中自然也包括月饼。

自工作起,黎梦娇的收入就一直是普通白领难以望其项背的水平,在消费上自然也不吝啬,要买就买高档的。

她给黎淑惠送的月饼,在十年前就要六百多块钱一盒,盒子做的足够精致漂亮,一盒只有六只。

就像全聚德之于北京烤鸭,这个牌子在月饼中同样享有盛名,档次够高,至于好不好吃,则见智见仁。

黎淑惠对黎星川吝啬,对自己一点都不含糊,收到就拆开吃了,嫌腻,吃了几个就丢到一边。

黎星川像只谨慎的小仓鼠,偷偷摸摸观察了几天,发现她确实把昂贵月饼忘在脑后,把剩下四个揣进兜里,带给季望澄。

他跟季望澄绘声绘色描述了自己的偷运经历,分给他两个,又问:“你吃过吗?”

季望澄说没有。

别人送了很多盒,就放在厨房储物间内,但他确实没尝过,这么说,也不算说谎。

那个下午,他们一人吃了两个月饼,很甜,确实不好吃。

不过他像对待八宝糖那样,十分珍惜地吃完了,在那之后,却觉得很难过。

后来回忆起来,季望澄只觉得遗憾。

如果他早一点杀死另一个废物,从这具身体中醒来,闪闪不用受那样的委屈。

哪怕代价是欺骗他,是永远不能说真话,但没关系。

一年两年,是谎言。

十年二十年,深信一辈子的东西,就是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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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望澄推门而入的时候,黎星川吓了一跳。

“……你什么时候出去的?走路没声啊?”他说,“我还以为你睡觉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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