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拧起一双野生粗眉,骨节宽大的肩膀线条绷紧, 整个人警惕又蓄势,不管是谁来看都是一副被冒犯了的薄怒模样。
尤眠面无表情地望向霍衍之, 不知道这位又怎么忽然抽了疯。
而裴怀霁则是一副顾不上霍衍之说了什么的样子, 冷着一张脸,红着耳朵垂眸坐着。
但尽管裴怀霁一字未说,霍衍之还是忌惮着他的存在用力绷紧嘴角, 克制这瞬间涌起来的莫名不安情绪。
关桐无法理解,用一副复杂的表情扫了身侧的霍衍之一眼。
明明在大家聚在一起之前霍衍之一直都挺‘正常’的,怎么一到某些时刻对方就会忽然条件反射似的地做一些说一些莫名其妙让人不知道该怎么接的事情。
关桐尴尬地笑着, 一时找不到合适的接话口。
餐桌上陷入僵持。
突然在这安静的氛围中关桐脑袋灵光一闪,终于意识到那些莫名其妙的‘某些’时刻到底都有什么样的共同点了!
第一次霍衍之忽然捏紧他的手是因为他要起身去抱尤眠。
第二次霍衍之突然扫兴是因为刚才尤眠和裴怀霁的互动太过于亲密。
关桐坐在椅子上身体逐渐僵硬,他觉得自己已经发现了真相。
难不成小屋第一天的时候,霍衍之频频望向尤眠的眼神确实意味着好感?!
但如果当时霍衍之确实对尤眠有好感,那这几天他一直缠着的人可不是尤眠, 而是白霖啊。
关桐啧了一声, 小声喃喃道:“好渣啊。”
就在关桐陷入思绪难以自拔的时候楼上猛地传来一声剧烈的震动, 似乎是什么东西被砸了下来,天花板都在跟着剧烈颤抖!
轰隆€€€€!
所有人具是一惊, 关桐捂着脑袋大喊:“我的天啊!发生什么了?”
沈南萧连忙起身,冲着楼上喊了几声:“晏庭轩?白霖?!”
尤眠转身朝楼梯口望了几眼,在发现没有人跑下来时他便知道应该没事。
霍衍之拧着眉,表情依旧从刚才阴沉的模样没收回来。
男人冷冷道:“可能是摔了什么东西。”
尤眠听见霍衍之的声音后下意识地蹙眉, 他搞不清楚刚才霍衍之的表现是为了什么,难不成是因为白霖的热搜而迁怒自己?
尤眠垂眸嘶了一声, 心想如果霍衍之要跟他打一场的话,他还真没什么把握能打得过这个拳击手。
在心中默默把跆拳道课划上了之后的日程表里,尤眠定了定神。
现场这么多的摄像头,外面还有很多的工作人员,就算霍衍之脾气爆发冲上来拎着自己的衣领要打,肯定会有别人帮忙拦着的。
在脑海里过完这一切后,尤眠淡定地向楼上天花板望了望。
沈南萧推开椅子走向楼梯口,有些焦虑地说:“跟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反应一下吧,万一真摔的很严重怎么办?”
不等沈南萧踏上楼梯,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就从外面跑了进来冲沈南萧示意他不用动,让工作人员上楼。
沈南萧见状也不再往上走,而是转身望向其他人。
所有人刚才还在悠闲的聊着天的气氛被猛然打断。
恰好刚才霍衍之的情绪也不太对劲,他们也不知道如果聊天继续的话要怎么给台阶翻篇,索性借着这次巨响的理由散了桌。
霍衍之大马金刀地坐着没动,其他人陆陆续续起身。
关桐冲着尤眠挥手,顺便飞了一个吻,亲昵地说:“亲爱的,晚安。”
尤眠柔和笑着揉了一把他的脑袋,“晚安。”
裴怀霁起身时越过关桐和尤眠身侧,男人的脚步很慢很缓,似乎想停下说些什么。
但无奈关桐缠着尤眠不肯放手,裴怀霁便只能转身径直回了房间。
就在裴怀霁转身走了几步时,身后忽然传来尤眠很轻但足够他听清的声音。
男生笑着说:“裴总,晚安。”
裴怀霁立刻停下脚步回头,高大的身影依旧冷峻,只见他抿了抿唇,眸中带笑的说了句“嗯,晚安。”
霍衍之坐在餐桌旁将这一幕全然收进眼底,他的脸色霎时间更难看了一些。
可不等他再次抽疯,其他人都回了房间。
一旁的沈南萧则是等着霍衍之终于起身离开时盯着对方的背影看了许久。
沈南萧话不多,很多时候都很安静,所以当其他人互相猜测彼此的心动短信发给了谁的时候没人猜中他是发给了霍衍之。
他一开始还以为霍衍之有好感的嘉宾一定是白霖,但经过刚才那一连几次的情绪外露,沈南萧敢肯定霍衍之的心动对象是尤眠。
只是霍衍之自己不知道似的,实在太奇怪了。
沈南萧想到这里心底却没有一丝不适或者难过的情绪。
因为没想到节目里来的好几位都是熟人,所以相比起刚上节目时想要寻找爱情的那股劲儿,他现在更想好好借着录节目的由头休息几个月了。
目前更应该担心的,是霍衍之对待尤眠和裴怀霁的态度吧。
好像确实挺偏激的。
€€€€
工作人员跑上二楼敲响白霖的房门,“白霖?你房间里没事吧?需要我们帮忙吗?”
白霖的房间里只开着一盏昏黄的床头灯,在听见工作人员的声音后他愣了几秒后才回答:“不用,只是床头灯不小心被我摔到地上了。”
工作人员还是不太放心,“确定不需要医生吗?”
白霖的手掌心里淌着鲜血,似乎被什么利器划伤了,昏黄的灯光衬托出他愈发阴冷的双眼和表情。
但他的声音依旧用很可爱单纯的语调说:“真的不用了,谢谢。”
房门外沉默许久,两三分钟之后才响起工作人员走下楼梯的脚步声。
好不容易等到工作人员离开,白霖才冷着脸靠坐在床下重重地拧起眉骂了一声脏话。
他房间里的巨大衣柜被推倒在地,刚才的震响应该就是这个衣柜摔倒在地上发出的。
房间的地板上满是玻璃碎片,似乎是什么东西被用力砸到地板上摔坏了。
满地碎片中央静静躺着一部手机。
手机屏幕上正散发着幽蓝色的光芒,从其碎裂的屏幕上还依稀能辨认出摔坏之前的界面是短信页。
【补考通知:学号……03,油画系……白……美术史鉴赏26分,成绩……不合格,请于……日前,进行补考,特此通知,收到请……】
白霖阴郁的脸色狰狞地望向地面上的手机,极力忍耐住心底暴躁的想法。
他刚才已经把衣柜掀倒引起了不必要的麻烦。
如果再闹出点动静,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一定会要求他开门的。
白霖冷笑着起身走到摄像机前将盖住镜头的外套整理得更严实了些。
如果说在美术馆和A大的联合澄清出现的那一刻白霖的情绪也只是生气的话,那么在刚刚收到成绩不合格的补考通知时那股气愤就转变为了恼羞、嫉妒、厌恶混合在一起的极度复杂情绪。
更不用提他还接到了穆泽问罪的电话。
傻逼东西,履行不好经纪人的工作,还有脸来骂他。
白霖蹲下身用那部破碎的手机给云冠清打了电话。
嘟声响在耳边,白霖也不确定云冠清会不会接,他咬着大拇指的指甲,整个人神经质得有些不知所措。
如果是云冠清出面替他说话,那群恶心的自称是路人粉的家伙还能那么明目张胆地在他微博底下撒野吗?
只要云冠清还站在他这一边……
白霖连续两晚都收到了云冠清的心动短信,但这两条短信根本不能安抚住他这忐忑的心情。
云冠清会不会对尤眠产生好感了?不然为什么最近总能看见云冠清跟尤眠说话。
嘟声响在耳边一直未被接通,白霖绷紧的心情也跟着越来越长的等待时间而逐渐暴躁起来。
白霖深知云冠清的脾性,他们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这个男人顽劣又自傲的性子实在太过明显。
被云冠清注意到很简单,只要足够有趣就够了。
但被云冠清摒弃也很容易,只要对方觉得无聊就会毫不犹豫地扔下你。
白霖不甘心就这样失去云冠清的兴趣,但此刻明知打电话过去会打扰云冠清的工作,他还是打了。
就在白霖双眼瞪大,情绪将要失控时电话被接通了。
云冠清惯有的懒洋洋的语调响在那头,“喂?”
白霖瞬间哭了出来,哽咽道:“冠清哥,你帮帮我,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
€€€€
阳光明媚的秋日清晨,海风轻拂,海浪翻滚。
由于昨天一整天节目组都没有安排约会活动,因此八位嘉宾在昨晚睡觉之前就收到了节目组提前敲门送来的第二天的约会任务卡。
清晨,尤眠边走进厨房边看着卡片上的约会地点扬了扬眉。
这是一座游乐园迷宫,从入院起的每一条道路两旁都有阻隔视线和方向的三米高绿墙。
每一条路线去往的游乐园项目都各不同,项目间彼此分割开,却又会在某个位置不期然地互通交叉。
迷宫像一张蛛网遍布在节目组送来的任务卡片上,即使此刻尤眠看了多少遍试图记住路线也没用。
因为在卡片的最下方写着一行小字。
【迷宫样式图仅供参考,不负责正确性。】
尤眠举着手里的卡片冲着镜头晃了晃,无奈笑道:“导演欺负人啊。”
尤眠话音刚落,一楼的房间门就被打开,同时二楼处也传来了有人下来的脚步声。
因为节目组给的任务卡上写明了约会时间,所以大部分人的起床时间都相差不多。
但令尤眠有些惊讶的是一楼走出来的人是云冠清。
他记得直到深夜都没听见小屋大门被打开的声音,这人是多晚才回来的。
男人将长发随意束在脑后,整个人穿着一件宽松的灰色睡衣,看起来才睡醒不久,眼睛朦胧地眯起,俨然一副睡眠不足的模样。
云冠清打开冰箱拿出矿泉水灌了几口冷水,冲着尤眠一笑,说:“早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