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萧温润地抬手, “我。”
云冠清眼底既不惊喜,但也不冷脸, 只是目光一直锁定在尤眠的身上,抿唇时难掩一丝失落。
尤眠惊喜地弯起眼睛笑着看向裴怀霁,任谁来看这两人现在都是一副隔绝其他人的氛围。
虽可能未达恋人,但一定关系亲密。
云冠清悄悄捏紧手中的身份卡, 神情晦涩。
关桐眼看大部分人都找到了自己的室友,不免举着身份卡大声喊了句:“我是202, 谁跟我一起啊?霍哥?晏哥?”
现在铃兰方的就剩下霍衍之和晏庭轩还未表态。
关桐刚出声,霍衍之便径直走到他身旁举起两个人的行李,很稳重地说:“走吧,我们一起。”
关桐瞬间哇了一声,“霍哥咱俩一起啊?”
霍衍之高大的身影显得很沉默,比之前爽朗的模样要寡言许多。
一起留在原地的晏庭轩跟白霖谁都没说话,也没参与刚才众人的闲聊,只静静地坐在一旁,氛围有些异常和尴尬。
尤眠和裴怀霁分别拎着行李走上三楼,走道很宽敞,云冠清的声音从尤眠的身后响起。
“你昨晚跟裴总一起住在房车外面?”云冠清笑笑。
裴怀霁的背影就在面前,尤眠淡淡应声,“对。”
云冠清住在二楼,不能硬跟着尤眠继续上楼,便站在楼梯口撑着扶手一笑,长发飘动在他的侧脸处,狭长的一双眼格外漂亮。
“尤眠。”云冠清第一次语气堪称柔和的说:“我要跟你说一声抱歉。”
男人垂下眸子,神情有些落寞。
“之前是我误会了你。”云冠清轻轻抿唇,“导致我们的第一次见面不太融洽。”
沈南萧悄悄拎着行李箱走进二楼的房间,而前方的裴怀霁也没停下脚步。
如果不谈死前看到的走马灯,即使是前世,尤眠对这位影帝也知之甚少。
只知道对方是白霖的偏爱者,毒舌又傲娇。
尤眠本以为云冠清会一直用那种态度对待自己,但没想到的是从节目录制开始起,云冠清居然对他展现出了异常的好奇。
尤眠将此归结为蝴蝶效应。
毕竟两人没有实质上的其他恩怨牵扯,面对云冠清此刻的抱歉两个字,尤眠只觉得诧异。
他无法拒绝,却也无法接受。
所以尤眠停下脚步,转头淡淡地说了一声:“不用觉得抱歉。”
云冠清微微瞪大双眼,还来不及惊讶,就听尤眠继续说:“只是萍水相逢而已。”
萍水相逢四个字总结概况了尤眠对他和云冠清的所有关系。
他们不会继续成为朋友,更不会因这档综艺而成为恋人。
云冠清莫名其妙地快速认识到这一点,自己将自己的心击了个穿。
“尤眠。”
云冠清叫住尤眠,在对方平淡的表情中,他笑着宣布:“我不同意。”
和风庭院中央的小溪潺潺流着,红色枫叶随风落入池水中。
尤眠蹙眉,“什么意思?”
云冠清笑得张扬,长发从他的侧脸处微扬,放在大屏幕上也丝毫找不出瑕疵的一张英俊脸此刻正仰着来看他。
男人并没有因为尤眠刚才不动声色的拒绝而气恼。
反倒更被激起了胜负欲。
云冠清从来没想到尤眠这个人会这么有趣,有趣到居然能无时无刻地牵动着他的情绪。
“意思是,我的心动短信会发给你。”云冠清侧着脑袋英俊一笑。
“你不能阻止我发给谁。”云冠清挑眉,“所以就收下吧。”
尤眠无奈松眉,“随便你。”
云冠清撑着楼梯扶手,轻轻笑着问:“哎,不过你怎么搞的,这倔脾气还能跟尤家缠缠绵绵地纠缠成现在这副样子?”
尤眠瞳孔微缩。
云冠清:“裴怀霁那家伙严肃又古板,他不问,但我想知道。”
尤眠冷冷地开口:“和你无关。”
云冠清笑着踏上台阶,微微俯身靠近尤眠,被粉丝爱称为维纳斯的那张脸此刻与他相距不过一手指。
“白霖那小子不是省油的灯,原本我以为你会吃亏。”云冠清一五一十毫无介意地剖析起自己之前的想法。
“但没想到你跟那些传闻里说的完全不一样。”
云冠清稍微后撤半厘,眼底是无尽的兴味。
“哎,我真觉得你挺有意思。”
“考虑考虑我呗。”
结合晏庭轩今早莫名其妙挂断的那通电话和刚才裴怀霁的亲昵表现。
云冠清知道自己现在不加快进程,很可能就要被一掷出局了。
“考虑什么?”尤眠只觉得云冠清奇奇怪怪。
男生的琥珀色眼睛里盛满了疑惑的神采,让云冠清哑口无言。
“你不会觉得我一直跟你搭话是在欺负你吧?”云冠清愣住。
“不然呢。”
男生的回答丝毫没有迟疑。
云冠清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空白模样。
长发男人半晌垂着头低低笑了起来,“尤眠,你真的太有意思了。”
尤眠不想在这儿浪费时间,便转身就要走。
云冠清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最后一个问题。”
“告诉我你的身份卡是什么呗?”
尤眠蹙着眉头也不回地骂了声有病。
云冠清肆意的笑声从后方响起,似乎他的心情真的挺不错。
三楼十分寂静,阻隔开了云冠清刚才莫名其妙的那些话。
尤眠拽着行李箱推开门,引入眼帘的就是十分宽敞的一间卧室。
双人床靠墙摆放,双开扇窗户下是一张宽大的木质书桌。
液晶电视挂在墙壁上,纹路漂亮的木架子上燃着沉香。
裴怀霁的行李箱摆在地上,男人正背对着门口方向在收拾衣柜。
尤眠的行李箱滚动在木地板上发出声响,让裴怀霁回头望了过来。
经过昨晚一夜在帐篷里的相处,尤眠觉得自己已经克服了对裴怀霁的忌惮。
因此即使此刻又是两个人独处,尤眠也没有之前那么窘迫。
但其实裴怀霁的压迫感一直在,只不过是被他刻意收敛了许多而已。
尤眠刚放下行李就听见裴怀霁的手机一直不停地响着消息声。
他意识到裴怀霁是要忙工作,下意识地便想让出空间,忽然胡乱说了一句,“我去洗澡。”
裴怀霁表情微怔愣,轻点头应道:“好。”
尤眠快速从行李箱里拿出衣服走进洗漱间,在将要拧开淋浴蓬头时的那一刻忽然后知后觉地察觉出一丝尴尬。
但这种尴尬的情绪并没持续太久。
昨晚那种窘迫且仿佛被野兽盯上的紧迫情绪在一夜安眠的状态后消散到几乎回想不起来。
而在尤眠的心里,裴怀霁也逐渐从那个第一次初见时显得有些果断到冒犯的上位者,变成并肩好友。
虽然好友这两个字并不足以概括他跟裴怀霁现在的关系。
裴怀霁眼中的欣赏不似作假,他的尊重与体贴也让尤眠觉得十分舒适自在。
这种悠然自得的融洽是尤眠在其他任何人身上都没体验过的。
晏庭轩无时无刻的追问,霍衍之莫名其妙的委屈,还有云冠清越来越奇怪的表现和言语都让尤眠感到疲倦。
而裴怀霁的冷静理智则刚好构建出足以让尤眠喘口气的空间。
对方是个比自己年长许多的成熟男人,他懂得进退有度,他的任何举止都毫不过分,准确地挨在两个人此刻的关系边缘行走。
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似乎像是刚好丈量过,总能让尤眠感受到最舒适的相处模式。
因此尤眠也逐渐将裴怀霁三个字放置在了能令自己感到安心和熟悉的地位。
温水冲过他的额间,安心的男生却丝毫不知道此刻坐在房间里的裴怀霁内心到底在想什么。
裴怀霁结束了会议通讯,冷凝的眸色在盖上电脑的那一刻变得更加深沉起来。
复杂到汹涌的克制情绪在他的眸底,额间冲撞。
男人扶住桌沿的手背上青筋微鼓,极力掩饰才将那些失控的念头桎梏起来。
裴怀霁自省、自律、自洽的心理从遇见尤眠开始就慢慢变得难以控制。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单纯的欣赏和倾慕变成了爱慕,又逐渐转变成了爱欲,最后是现在那不堪入目的汹涌且阴暗的占有欲。
雨夜的昏暗帐篷里,裴怀霁一夜难眠。
他吞咽着思绪,任由自己的阴暗面肆意生长。
他对尤眠的独占欲,好像从对方在小塑上刻上‘裴怀霁’这三个字起就沸腾了。
男人的大手轻轻摩挲着手中的铁塑,直至将其摩挲至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