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科状元种田考科举 第104章

“这有什么,”秋羲大手一挥,说,“一会儿给他们留一份,等他们下午回来再吃。”

汤底熬好后,各色菜式也准备齐全,秋羲取了几只铜釜装上汤底让人搬去膳厅。

“秋大人真是什么东西都准备着。”几个羽林卫好奇地凑在铜釜边围观冒着油辣泡泡的汤底。

“唉,你懂什么,”黄恩照拍了拍说话那人的胳膊,“这叫有备无患,你看今天咱们不就托了秋大人的福,这才能在曲河县吃上桃花源的古董羹?”

几人应和道:“有道理。”

菜上齐后,秋羲端着一碗杏花酒敬了众人一杯:“好了,开动!”

众人纷纷夹着喜欢的菜品在铜釜中涮起来。

秋羲正吃着火锅,耳边忽然传来柳郁的声音,他眉头微蹙,知道柳郁如果没事是不会在这个点找他的,当即便放下碗筷朝众人说了一声回到屋里。

“含章,可是出了什么事?”秋羲紧张地问道。

柳郁听见秋羲话语中的担忧,安抚道:“月白安心,郁无事,是刚才有人来报案。”

“报案?”秋羲有些疑惑,柳郁是朝廷派来铲除真仙教的钦差,杏阳如果有案情,难道不是找知县报案?

柳郁解释道:“今日修葺河道的民夫在河中捞起两具遗骸,而且两具遗骸的心脏皆不翼而飞。”

“心脏?”秋羲忽然想起之前听到关于真仙教能使人换心复生的传闻,立刻问道,“含章怀疑此事是真仙教的人干的?”

第131章

柳郁翻阅着仵作写来的文书,听到秋羲的猜测后应了一声,说:“真仙教打出的旗号便是‘换心复生’,我想起月白之前提到过神国有换心之事,所以想问月白可知道神国换心之事如何操作。”

“故国确实有换心手术,”秋羲想了想,解释道,“不过这种换心手术不能做到令人起死回生,而是在患有心疾的人还活着时,便通过手术为其换上一颗健康心脏。这种替换的心脏取自另一位与心疾者相匹配的已故之人,匹配条件十分严苛,不是随便两个人之间都能换的,而且需要已故之人在生前便自愿签署捐赠脏器的契约才行。”

柳郁疑问道:“将已故之人的心脏替换给生者?”

“对,”秋羲点点头,说,“在心脏采集和更换期间,对心脏的保存条件也要求极其苛刻,所以真仙教里就算真有什么神医在世,想要真正完成一场心脏移植手术恐怕也不太可能,更不用说还是救活逝者。”

柳郁又道:“《列子汤问》中曾记载扁鹊换心之事,月白以为如何?”

“含章是说扁鹊为鲁公扈和赵齐婴换心之事?”秋羲思索片刻,说,“故国医学界确实有研究过《汤问》中记载的这件事,但至今找不到实证来证明此事到底是真实的还是虚构的。也有人认为这个故事只是用‘心’来比喻人的性格,所以认为扁鹊当时是对两位患者施加了某种心理暗示,让患者以为自己的病被治好了,治疗后正常无疑。”

不过秋羲知道柳郁不可能无缘无故问他这个,他琢磨片刻,忽然想通其中关窍:“难道真仙教的人搞出什么换心复生的事,是从这个故事来的灵感?”

柳郁叹了一口气,将已经看完的文书合上,回答道:“我派人去那些信众中收集到的消息,当初建立真仙教的那名道人确实曾自称梦中得神医扁鹊真传,据说此人曾经还当着众人的面救活过一个没有呼吸的人。”

秋羲听到这里顿时噎住了:“梦中得扁鹊真传什么的,这不就跟我说梦游神国一个意思么,明摆着是骗人的噱头。至于当着众人的面救活一个停止呼吸的人,”秋羲嘿嘿一笑,说“要是含章愿意给我打配合,我也能做到啊。”

柳郁当然明白秋羲是什么意思,只是没想到秋羲竟然把自己忽悠人的事理直气壮地直接说出来,他不由轻笑出声,道:“此事的关键不在真假,而在百姓信了此人确有此本事,所以这几年时间里,真仙教已经壮大成渝州府的一门大教,信众数以万计,更是有富商豪绅捐赠香火。”柳郁顿了顿,问道,“月白可知创建真仙教的是何人?”

秋羲转了转手中的空茶杯,摇头道:“我倒是还没去调差过此人。”

柳郁便为他解释道:“我在一册杏阳地方志中查到,创建真仙教的道人道号无虚子,此人如今早已离开杏阳。”

“无虚子?!”秋羲一惊,贞元帝身边跟着的那个道士可不就正好也叫无虚子么,“真仙教的头目混到陛下身边去做什么?”

一时间,秋羲脑子里已经联想出各种以前看过的夺权大戏。

柳郁道:“无外乎荣华富贵名利权势。”

至于无虚子或者说与他合谋的人想要什么,那就要看中河山上那些教徒为何都训练有素了。

“陛下该不会有危险吧?”秋羲问道。

柳郁沉默片刻,没有直接回答秋羲这个问题,而是道:“剿灭真仙教当有转机。”

秋羲立刻回过味来,既然贞元帝十分信任无虚子,那他们只要除掉真仙教,拿到证据后再捅出无虚子和真仙教的关系,贞元帝必定会自己解决无虚子。

两人又交换了一些信息,柳郁那边还要去做调查,没一会儿便出门了。

秋羲这才从系统储物格里取出先前在酒铺拿到的线索本,不到半个巴掌大的小本里密密麻麻地记录着曲河县发生的大小事宜。特别是水灾后,那位卖酒的老人家更是将灾情相关的诸多事项一件不落地全部记录在册。

他今早之所以要带着宁无畏和羽林卫去逛街,就是为了找那位卖酒的老人拿手上这本消息册,秋羲又猜到曲河县衙这边可能会派人跟踪,这才多逛了几家店铺做掩护。

这位老人家以前也是沈家商行的一名掌柜,后来年纪大了便回老家曲河县养老,因为有祖传的酿酒手艺,所以顺便开了家酒铺,也时不时帮沈家收集一些曲河县这边的消息。

秋羲离京前去找过沈锦之后,沈锦之又给远在杏阳的家中去信,秋羲这才得到那位卖酒老人家的消息,从他手中拿到这本极为重要的消息册。

“这位蔡知县还真不简单。”秋羲看着消息册上的一条条记录,不得不感叹这个叫蔡集的知县是个“人才”。

按理说这些贪官污吏都是跟杏阳知县金文才一样,只管自己捞钱,不会管百姓死活,偏偏这个叫蔡集的有些能耐,一边捞钱一边还能把曲河县盘转。

按消息册中记录,水灾发生后,曲河县衙第一时间开仓放粮赈济灾民,只不过县衙只放了头两天的粮做个示范。到了第二天下午,这位蔡大人便将曲河县中的富户豪绅全部请到县衙里,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让那些富户豪绅纷纷表示愿意捐钱捐粮出资赈济灾民。

秋羲惊叹的便是这一点,古代这些豪绅可没那么多自愿捐赠钱粮给百姓的,别说出钱给百姓,就是皇帝要让那些达官显贵出钱,这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而这位蔡大人,竟然短短一天时间就不知用了什么办法让那些豪绅纷纷掏出腰包,据这本消息册记录下的豪绅捐赠银粮,总计约摸一万两千两,其中有八千石粮食。

按老人家这两年的观察来看,这位蔡大人从中过一手,起码捞了五分之二走,好在剩下的也足够赈济灾民。因此,这位蔡大人在百姓之中竟然口碑还颇好。

这种连朝廷的赈灾银两都不需要就能安排好赈灾事宜的官员,怕是贞元帝听了也要大赞几句。

“官场之大,无奇不有,”秋羲看着手中的册子啧啧称奇,“难怪那位老人家都退休养老了,还要专门替沈家收集这个蔡集的消息。”

等秋羲出去后,宁无畏几人已经吃过一轮,桌上的菜品都是去厨房拿的第二拨。

“秋大人快来,”宁无畏见秋羲过来,连忙招呼道,“再晚些,菜都该被我等吃光了。”

秋羲重新在桌前坐下,涮了些菜品后,对宁无畏几人道:“曲河这位知县不简单,午后宁大人随我去会会他。”

宁无畏小声问道:“大人可是接到了什么消息?”

秋羲点点头。

黄恩照这几名羽林卫都不是吃素的,当即便反应过来,秋羲早上看似带着他们几人去随便逛街买东西,实则是去跟暗桩接头的。

这活儿他们羽林卫的兄弟都熟,就是黄恩照自己以前为了查一起案子也去做过一阵暗桩。让他们惊讶的是,秋羲既非曲河县本地人,又在此地没什么人脉关系,竟然还能将暗桩安插到离京城这么远的地方。

秋羲正吃火锅呢,突然一抬眼就看见几名羽林卫双眼放光地盯着自己,搞得他忽然不知道该不该把夹起来的肉卷送进嘴里了。

“你们想吃这个?”秋羲抬了抬筷子上的肉卷,不确定地说,“可只有最后一片了,你们几个也分不过来。”不如还是他自己吃吧。

于是秋羲顶着几人直勾勾的眼神,将最后一片涮好的肉卷放进嘴里。

果然人间美味。

第132章

午饭后,秋羲收拾片刻便带着宁无畏等人去找曲河县知县蔡集。

巡捕官领着秋羲等人来到一段杏河道边,这里正有不少民夫和差役在抬着装有碎石的竹笼修补河堤。

秋羲眼神好,抬头就瞧见在沿河勘测河道的杨玉升,他身边还跟着一名身穿官服的男子。

那名官员身材壮硕,看着像一位常年劳作的朴实农夫,可不就是曲河县的知县蔡集。

蔡集一边跟杨玉升说着什么,一边还时不时抽空提醒一下正在修复河堤的民夫和差役小心脚下,民夫们更是干得热火朝天,脸上丝毫看不出被征来做劳役的怨怼。

河堤那边有人远远望见这头来了一队人,立刻便禀报给蔡集,蔡集朝这头看了一眼,当即便提醒杨玉升一声,两人暂时放下勘察的事,都朝这头走来。

几人互相见礼后,秋羲才朝杨玉升问道:“杨大人,曲河县的河道情况如何?”

杨玉升回答道:“曲河县的河堤每年都有及时加固,暂时还不用太担心,只是这边的河道曲折处太多,导致泥沙堆积河床抬高,如果不加以疏通,再过十来年恐怕这一段河道就会彻底成为悬河。”

再过十来年蔡集这个现任知县早就调走了,但疏通这种经年累月沉积的河床泥沙也不是个小工程,一般得过且过的地方官可不会愿意在自己任上花这么大功夫为后来者“种树”。

秋羲于是转头看向蔡集,问道:“不知蔡大人可有对策?”

蔡集一副老实人的样子,看着像是朴实的庄稼汉,若不是秋羲提前看过沈锦之那边给的消息,他是半点也瞧不出这位能面不改色地从当地豪绅手中捞出那么多银子。

“下官确有些想法,”蔡集朝秋羲拱手道,“杏河是曲河县百姓赖以生存的河道,百姓不论饮水灌溉还是捕鱼行舟都离不开杏河,若是过几年这段河道成了悬河,百姓恐怕年年都要遭受水涝之祸。”

蔡集见秋羲听得认真,这才继续道:“下官打算等水退去后,先派人手清理河中堆积的泥沙,不过却是个需要常年坚持的任务。”他顿了顿,又道,“下官还想等杏河到了枯水期,再从旁边挖通一条支流,如此既可以为这段河道分流,又可以扩大杏河的灌溉地。只是下官于这方面无甚建树,还需劳烦杨大人帮忙定个章程。”

秋羲仔细观察蔡集神色,见他这番话不像是用来敷衍自己的场面话,反倒是真有此意,于是秋羲听完点点头,道:“蔡大人能未雨绸缪,为曲河县百姓思量深远,是当地百姓之福。”他说着便看向杨玉升,道,“依杨大人之间,这段杏河道可能开凿一条支流?”

杨玉升望着杏河道思忖片刻,这才回答道:“此处河道复杂,仅凭下官一人之见实在难以定论,下官还需与都水司其他同僚勘察商议。”

秋羲之前虽然在系统的课程里学过水利相关的知识,但他总归是个外行,这种关系到当地民生的大事他也不敢胡乱拿主意,便道:“既然如此,等渝州府的工作完成后,我在奏折中将此事记下。”

蔡集没想到秋羲竟然还愿意帮着忙,他眉头微挑,暗暗看了秋羲一眼,拱手道:“下官代曲河县百姓谢过秋大人。”

秋羲摆摆手,说:“羲只是尽了本分而已,当不得谢。”

又问了些问题后,秋羲便让杨玉升回去继续勘察河道,蔡集则被他单独留下。

“蔡大人,我有一事不明,还请蔡大人解惑,”秋羲朝蔡集问道,“今早进曲河县城时,见街道上行人稀疏,商家闭门不开,巡捕官说是前段时间有暴徒闹事,这才全城戒严,可是如此?”

蔡集听秋羲问起此事,丝毫也不意外,他朝秋羲拱手道:“秋大人,还请借一步说话。”

秋羲见蔡集如此谨慎,心里明白,这其中恐怕还有大事隐藏,于是跟着蔡集离开宁无畏和几名羽林卫的视线走到远处去。

“秋大人问及此事,想必已经有所怀疑,”蔡集又朝秋羲拱了拱手,解释道,“不瞒大人,下官以暴徒闹事为由下令全城戒严确实只是个由头,实则是下官查到当时有一批教徒准备在县城内行恶事,为了不让这些□□之人得逞,下官只好下令让百姓暂时闭门不出。”

“□□?”秋羲眉头微挑,他思忖片刻,道,“难道是真仙教?”

蔡集惊讶道:“秋大人也听说过此教?”

秋羲点点头,说:“此次前来渝州府的钦差,除了我还有柳大人,柳大人则是为了铲除真仙教而来。”

“可是今科状元柳大人?”蔡集问道。

秋羲:“正是。”

蔡集笑道:“没想到柳大人也来了,下官先前只收到了秋大人要来督查赈灾事宜的消息。”

秋羲见蔡集提起柳郁时有几分熟稔的样子,问道:“蔡大人与柳大人是旧识?”

蔡集回答道:“当不得,下官是礼部柳尚书的门生。”

蔡集那一届科举,会试主考官便是柳怀仁,所以那一届贡士都算是柳怀仁的门生。

“原来如此,”秋羲笑道,“含章已经到了杏阳,如今正在查办真仙教事宜,蔡大人可能仔细为我讲讲此教欲行何事?”

蔡集思忖片刻,面色严肃地说:“下官当时是察觉本县的县丞行事有异,暗中调查后才发现此人似乎与真仙教的教众有来往。之后下官便暗中查证,结果发现真仙教在城外的一座山上竟然有驻地,前几日下官得到消息,真仙教的教徒欲组织信众在城中举行复生仪式,下官不得已,这才下令全城戒严。”

秋羲指腹摩挲着腰间的司南佩,眼眸微敛,暗忖道,真仙教果然另有图谋,竟连曲河县这种地方都有分舵。

他想了想,说:“蔡大人处理得当,若曲河县的县丞真跟真仙教有勾结,恐怕这所谓的复生仪式选在城中举行,目的便是要朝蔡大人发难了。”

蔡集当时便是想到这一层,所以才果断下令戒严,他朝秋羲道:“本县的县丞姓曹,下官打听到,此人与曹相虽在五服开外,但往上数确是同族。”

秋羲听到这个消息,忍不住眉峰一扬,竟然又是个曹党,看来曹党在大齐的势力范围比他想象的还想广。

杏阳的知县金文才,曲河县的县丞,这两人竟都与真仙教牵扯不清,如此看来,真仙教很可能与曹相一党牵连颇深。

无虚子进皇宫难道也是曹相这边出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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