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谱被阻拦了动作,也不抽手,而是抬起另一只手去摸。
男人稍微虚空比量了一下,手掌中间是敦实又柔软的一大坨,好像比初来乍到时圆润了不少。
就是不知道是真胖还是单纯的羽毛蓬松……
正闭着眼哼哼的白高兴忽然感觉脸上的热度离开了,紧接着被一只手全身上下抓握了一遍。
他惊得睁开眼睛,眼底映出黎谱略带探究的表情。
怎、怎么了?
白高兴感觉黎谱的视线有些深刻,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看向男人放在胸前口袋里的手机。
没亮,没动静。
他盯住黎谱,良久,看见男人开口说:“有点胖了。”
就这事?
白高兴放松下来,低头看了看自己圆鼓鼓的胸脯。
还好吧!白高兴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变化,再说鸟圆圆的不是很可爱吗,他又不用经常飞。于是回了一句“不胖!”,然后用爪子握住黎谱的一根手指,让他在得劲的地方继续挠。
真的不胖吗?
被当做人形痒痒挠的黎谱任凭鹦鹉抓着,思索大白刚才的学舌。鸟爪贴在皮肤上的感觉是微凉的,加上梧桐鹦鹉体型较大,爪上的肉垫就格外地有实感。
白高兴一边抓着手指头给自己挠,一边悄咪咪地看向黎谱。
很好,计划要进行第二步了。
白高兴自诩主动被撸脑袋是迷惑敌人视线的操作,他的一切举动都是有计划的。
目前的计划是这样:先让黎谱放松警惕,等他放下手机去厨房做饭,然后他就叼着手机去个隐秘的角落,打开直播账号后台看看情况。
之前下线下得太快,他总有种紧张不安的感觉€€€€也不知道那条私信有没有后续,或者会不会有更多人来问他,还是再看一眼比较安心。
果然,一小会儿后,黎谱主动抽走了手,看架势是准备做午饭去。白高兴仰头盯着他的动作,爪子不受控制地在桌子上划拉,快,快把手机放这€€€€
黎谱转身,毫不留情地拉上了厨房门。
不是,等等,你不觉得胸前很累赘吗?白高兴扑到玻璃门上,翅膀一张砰砰作响,他成功吸引到了黎谱的注意,门又重新被拉开,他趁机从缝里挤了进去。
黎谱刚洗完手,水珠顺着指尖往下滴,恰好滴了白高兴一头。白高兴一个激灵,顺着黎谱的裤脚就爬了上去,直到爪尖成功勾住衬衫口袋。
他与黎谱大眼瞪大眼。
几秒后,白高兴主动打破尴尬的沉默:“……手机?”
他低头用喙戳戳露出一截的手机壳,发出又闷又脆的声响。
而黎谱终于露出一个耐心红值飙升的表情,呼了口气,不再顾及满手水迹,直接拢住白高兴的翅膀根,另一只手托着他的屁股,整个丢出厨房。
白高兴成功滑翔落地,却是一脸懵逼。
他回过头,透明玻璃门内的黎谱倒是把手机放下了,只是放在了案板旁边。
但下一秒,对方拎开领口往下看了一眼。
呃……很热吗?不喜欢贴贴?
白高兴纳闷了一会儿,自知这下没法再碰手机,只好跑去沙发看电视。
厨房里,黎谱确认了身上没有留下任何划痕,只是单纯留下的刺痛余韵。
鹦鹉爪子不可谓不尖锐,体型越大力气也越大,临近夏日衣料轻薄,踩在身上带来的一瞬间的酸爽痛感让人头皮发麻,更不用说大白刚才是一路踩上来,喙还不小心掐到他的肉几次。
黎谱举着菜刀若有所思:是不是该教育一下大白不要乱爬人身上了?
……
下午的时候,白高兴终于找到了机会。
黎谱有睡午觉的习惯,虽然不一定睡多久,但是一定会睡。
睡觉的时候,手机就会放在床头柜上。
现在是两点,阳光最温暖柔和的时候,白高兴悄悄从门口探出头,看向床上的身影。
双层窗帘中纱质的一层完全合上,遮住了过于刺眼的阳光,黎谱身上只盖了一层薄被,从呼吸均匀起伏来看,应该是睡着了。
至于为什么是“应该”……白高兴望着背朝门口睡的男人纠结,他完全看不见对方的脸啊!
但无论怎样这个手机都要摸。白高兴蹭着门边溜进去,每一步都把爪抬得高高的,尽可能不让指甲在木地板上发出摩擦的声响。
临到床边,他甚至不敢展开翅膀往上飞,而是咬住垂下来的床单,像磐岩一样爬上去。
做间谍都没他这么累!
终于来到床上,白高兴踩着柔软的被子,先是冲这边的床头柜扫视一圈,又往枕头周围观察两眼。
都没有。
一个最坏的可能从心底浮现,白高兴走上枕头,借高度往另一边的床头柜偷瞄,果然!真的在那边!
这可坏事了。
白高兴站在枕头上足足思考了两分钟,期间望着黎谱的头发丝儿和耳朵发呆,直到窗外掠过两只麻雀的黑影和传来一句“cnm来追我呀”,才猛地回过神来。
这些鸟怎么都这么没素质……白高兴晃了晃脑袋,再次专心地思考起计划。
把“从黎谱脸上迈过去”和“从黎谱身上迈过去”的选项抛弃后,剩下的就只有“从不会碰到黎谱的地方绕过去”。
说干就干。白高兴行动力很强地绕到床尾,然后选了最远的路,伸长脖子看了一眼黎谱的脸。
闭着眼,是睡着了。
连老天都在帮他。
白高兴匍匐前进,这个姿势对一只鹦鹉来说有些困难,但对一只大学生鹦鹉则刚刚好。
很快,他就站到了床头柜上。
但他不敢动。
窗户开着,白高兴感受着微风吹拂羽冠,也看着这股风把黎谱额前的发丝吹动,生怕把人给吹醒。
所幸并没有€€€€在做了好半晌的心理斗争后,他终于静悄悄地来到手机旁边。
手机挂着充电线,他一爪踩着手机,一爪紧握住线头,用力一拔。
“咔。”
白高兴连忙转头看黎谱。
轻微的声响在平时几乎听不见,但在这种静谧的环境下就很突兀。
好在对方没被打扰到,他依旧沉睡着,冷峻的眉眼比平日温和许多,安静的睡颜也很好看。
白高兴狠狠松了口气,如果他还是人的话,一定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接下来该想就是如何挪走手机。
白高兴也想过在黎谱眼皮底下直接操作,但那属于危险作业,万一黎谱一睁眼看见他输密码进APP就完了,不如直接带走,还能当“宠物瞎闹腾”糊弄过去。
手机不算很重,多用点力气可以拖动,但他是打算把手机带出卧室的,所以,如何带走手机而不发出声音是个问题。
白高兴开始操作,咬着手机壳就开始拖拽,一个姿势累了就换一个。专心做事的效率尤其的高,他很快就把手机从床头柜拽到了床上,但就在他准备拖住手机拉到床尾巴时,一道沉声传来:“大白?你想干什么?”
白高兴一点没细想,立刻扑在被子里装死。
他感受到手带起的风从身边掠过,自己好不容易抢到的手机被夺走,心跳突突狂跳。
人吓鸟也会吓死鸟的啊!
白高兴装死进行中,黎谱则率先看了一眼手机:已充电23%。
再看脸朝下像是逃避一样趴在被子里的鹦鹉,他的喉咙里发出一声笑。
被抓包了就会心虚,看来大白知道自己在做坏事。
黎谱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只是闭眼小憩一会儿,睁开眼就看见自家鹦鹉撅着屁股努力祸害他的手机。他看了一会儿,没去打扰,直到大白马上就要把手机从他面前拖过去€€€€
黎谱轻轻弹了一下白高兴的嘴,“别胡闹。”
这下是彻底没戏了。
白高兴放弃地滚了半圈,两爪朝天,暗暗叹了口气。
黎谱伸手搔弄了鹦鹉肚皮两下,没有反抗,于是他的手指穿过那雪白的羽毛,一直往下,却在尾巴上猛然一顿。
手感不对。
有点硬,像是什么结了块。
黎谱这下彻底坐起身来,抓住白高兴往身边一拢,在鹦鹉惊慌的挣扎中检查了它的尾巴毛。
不知道什么时候弄上的油,已经干了。
喂肉的时候?还是在厨房?黎谱回忆着,检查了一下被子,然后托着白色的大鹦鹉直接下了床。
被一路托着走到洗手间,白高兴刚想说话,就被放进了洗手池里。
他仰起头,沐浴液的芳香在黎谱按压泵头后弥漫开来,温热的水流浇到他身上,很快就将羽毛淋得不成样子。
白高兴很快意识到自己身上可能沾了脏东西,于是转头往后看,结果尾巴尖很难看到,他像陀螺一样在洗手池里转了好几圈。
“别动。”黎谱伸手按住了他。
白高兴闭了闭眼,刚刚那个转圈的是谁,太傻了,绝对不是他!
被狂风暴雨般揉搓了一顿后,白高兴变成了湿漉漉的落汤鸡,鼻孔挂水连打三个喷嚏。
接着,他看到黎谱拿来一个小笼子。
粉色的,还很闪。
……
完全没想到黎谱会带他出来。
晒着柔暖的阳光,白高兴暖和得直打瞌睡。
被擦干净身体表层的水、稍微用吹风机吹了一下后,他就被装进买大笼子附赠的便携小笼子里,被黎谱拎下楼晒太阳来了。
谁让他不会抖毛呢。
白高兴观望四周,还是楼下的小公园,这个点根本没人,只有风吹草动的声音。黎谱把笼子放在了一个能照到柔和阳光的半阴凉处,不会太晒也不会太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