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回到江城后首先回了一趟家,但由于去拍杂志出门太急,他只来得及扫了一眼房间,看着没什么破坏就放心地走了。
没想到,居然在这等着他。
黎谱试着拽了拽被子,上面除了一层灰尘,还有一点点弹起的瓜子碎屑。
倒是没有什么瓜子皮。
那是。白高兴挺起胸脯,他可是把瓜子皮都好好扔进了垃圾桶里。
黎谱显然也看到了垃圾桶那一堆,似乎想说些什么,但还是出现了片刻的失语。
“过来。”黎谱沉静了一会儿,对他招了招手。白高兴迟疑地走了两步,加快速度,最后吧嗒吧嗒跑过去,迎来了柔和力度的摸摸头。
“抱歉,以后不会让你自己在家了。”
白高兴惊讶地睁大双眼。
男人平和地注视着他,眼中全然映着他的身影,冷峻的眉眼在这一刻也显得十分温柔。
好、好感动。
好耶!
白高兴自觉终于不用为怎么留在剧组发愁。
晚上,又一次享受了黎谱的手艺€€€€剧组的盒饭其实还不错,只是在最开始抢了几次训导员的菜后就完全被禁止了,可惜。
然后,白高兴熟练地钻进黎谱被窝。
被子换了新的,暖呼呼软绵绵,今天不算太热,挤一挤也是可以的。
“睡吧。”
黎谱看了他一会儿,没有再将他赶下去,而是抬手关了灯。
嗅着熟悉的香香气味,白高兴依偎着男人的肩膀,舒服地闭上眼睛。
黎谱也躺下,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十分钟之后,灯再次被打开,暖色的灯光令白高兴疑惑地睁开眼睛。
男人深色的眼瞳在灯下无比湛然,竟让他有些不安。
然后,他看见黎谱从枕头底下掏出最后一个瓜子袋,语气沉静地询问:
“大白。”
“这是什么?”
第62章
看着眼熟的包装袋,白高兴愣住,继而瞳孔地震。
他居然把袋子塞到这里了吗!?
简直是……铁打的罪证。
白高兴心虚地望天望地,就是不看黎谱,吹着口哨试图转移注意力。
“嗯?”黎谱又发出一声鼻音。
面对男人的问题,白高兴立刻低头:
是我小鹦错了!
及时承认错误,及时卖萌,以及……及时装睡。
白高兴熟练地缩进被子,歪了下脑袋,发出呼呼的声音。
呼了十几秒,又悄悄睁开一只眼去观察男人的表情。
噫,还在看他!
白高兴立马又闭上眼睛。
他听见一声笑,接着感觉到面前掠过一片阴影,他立刻紧张地绷起身体,迎来的却是黎谱温暖的手心,身上还被盖上了一层薄薄的被单。
咔哒一声,灯被再一次关上。
听着身旁的动静归于平静,白高兴缓缓睁开眼,扭头往窗外看了看。还未完全适应黑暗的眼睛只能看得到一片漆黑,又待了一会儿,才看见朦胧映在玻璃上的霓虹灯光。
明明还是同样的景象,却哪哪都不一样。
白高兴长长地舒了口气,心里升起一种异样的满足感,在床单上滚了两下,最后面朝黎谱,闭上双眼。
……
一人一鸟没有在家多呆太久,第二天中午,就又踏上了回剧组的路。
到达目的地后,在前往鸟房的途中,他们恰好撞见了正在附近拍摄的一众人员。
“这里不是这种感觉懂吗?是讥讽!你笑什么啊?”
“你是打她!打她!不是给她按摩!错位也不是这么着的啊?”
“你的表达呢?动作呢?昨天不是说都记住了吗?”
即使隔着鸟包,白高兴也能听清孙导振聋发聩的咆哮。
一来就碰见发火,这部戏真是红红火火。
白高兴在包里挪了挪位置,试图看一眼热闹€€€€他不止一次听见别人私下称呼“孙大炮”这外号,一开始还觉得夸张,现在嘛……
场内一片涌动的人头中,站着几个之前没怎么见过的饰演妃嫔的年轻演员,远远望去,全都低头耷脸,挨着孙导的训。
黎谱驻足看了片刻,带着白高兴继续往鸟房走去,然而就在路过的那一刻,他被孙导发现了。
“回来了。”孙导寒暄了一下,目光投在他手里拎着的鸟包上,下一秒,他又转过头拉下个脸道:“鹦鹉演的都比你强!”
白高兴感觉自己躺着也中了一枪。
……
回到剧组后的生活和以前一样平静且快乐,随着天气越来越热,白高兴也懒得再出门,呆在属于自己的空调房里吃吃喝喝。
至此,鹦鹉的戏只剩最后一场。
而与他相反的,黎谱作为这部戏的最终反派,戏份还挺多,并且逐渐提上了日程,因此他们白天见得不多。然而到了晚上,白高兴跟他蹭五星级酒店,睡舒服的大床房。
看电视,嗑瓜子,时不时被训导员教一下装死技巧€€€€回来后,导演与编剧终于达成共识,给了新的一纸飞页。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天又一天,终于在一个暴雨将至的阴沉天气里,白高兴迎来了自己的最后一场杀青戏。
从这天早晨开始,阴沉的天色就透着暗黄,狂风席卷枝叶,刮出嘈杂声响。
由于恶劣的天气,许多户外拍摄取消,黎谱罕见地出现在鸟房。
正当白高兴啃着黎谱从家带来的瓜子零食时,训导员小伊推门而入,喊:“白老师呢?今天拍最后一场!”
“噗€€€€!”
白高兴嘴里的瓜子直接喷了出去,白老师是什么鬼!?
黎谱也是一怔,挑眉不解:“白老师?”
小伊咳了一声,“那什么,大家私下都这么叫。”然后就把导演有次怒怼演员都说“不如让大白当老师教教你”,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地引出这个称呼的事复述了一遍。
白高兴听得眼皮直跳,这搞得,压力山大啊。
小伊又嘿嘿一笑,“今天拍完,大白就杀青了,我们也可以回去了。”
作为动物演员的训导员,戏份一结束,他们的工作也就结束了。
他顺口一问:“黎哥呢?等大白拍完戏,是让它回去还是怎么?”
白高兴顿时精神起来,羽冠一支棱。
黎谱看了看雪白的那团,道:“大白跟我一起。”
白高兴彻底松了口气。
“也挺好。”小伊赞同地点了下头,“我看大白跟您关系这么好,要是让它自己回去,会很寂寞的。”
他道:“就算是我们大脑袋那种不爱理人的性格,一天见不到还急得呱呱叫。”
黎谱眼底浮现出一丝笑意。
大白的粘人程度,就连旁人都看得这么清楚。
很快,趁着狂风,白高兴被带到了一处点着烛灯,却倍显阴凉的暗室。
“白老师来了白老师来了€€€€”有人小声叹着,引发了另一群人的呼应。
白高兴扫了一眼,看见你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今天旁观的有很多人,原本就没太有自然光线的房间门口围了黑压压一片。
孙导哼笑一声,嘴上不饶人,“知道叫人家老师还不好好学学。”
显然也认同了这个叫法。
“今天呢,就是白老师的杀青戏了。”孙导讲着戏,嘴一瓢也叫了白老师,引得一阵哄笑,“这个算是女主元长歌克服心软的最后一道关卡,让她从此知道‘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身边的一切都是引发危机的源头,是之后扳倒宁沉的心理转折点。”
他顿了一下,“其实呢,我和编剧争论了很久应不应该放过这只鹦鹉。”
众人静静听着,有几个特喜欢大白的工作人员眼中已经迸发出“求不死”的希冀。
“编剧还是比较心软的,提出不如让女主放过这只生命,把它送到很远的地方,或者只把它毒哑。”
“但是无论从人设的塑造上,还是对于鹦鹉不能说话会不会更难受,我都难以接受。”
“所以,经过持久战,最终是我赢了。”导演面露魔鬼的笑容,轻轻拍了拍白高兴所在的桌子,“大白今天就能功成身退了。”
旁观人群一片唏嘘。
“好了,话不多说,准备开始了。”孙导坐回监视器前,“想学习的演员也抓紧看着点哈。”
Action。
冷风微凉,吹入屋子。
紧闭的房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有人端着烛台走了进来。
接着,身着华丽宫装的女主缓缓迈入。
此时的元长歌已经不是曾经那个直来直去的元美人,她学会了伪装,脸上满是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