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亡后才知那狸奴不一般,想来也是,谁家狸能活二十余年。”
他絮絮叨叨说:“我当年亡故后深感生前之事未完,徘徊于此不愿离开,竟引得黑白无常来捆我,就我这小老儿,哪能跑得过阴差老爷,本束手就擒了,却不知从哪猛蹿出一只猫,我寻思着像我养的那只。”
他感叹道:“听说猫可通阴阳,这才知是真。”
高长松忍不住问:“那您逃了吗?”
张匠理所当然道:“逃了啊,否则如何在此同你说话?”
又说:“那些个阴差老爷日理万机,没个十年八年绝无闲工夫来料理我,我也不多求,就想趁这些时日把狸奴的心病给解了。”
他唏嘘道:“生前多宝贝这袈裟,死后却为金池长老所买下,真世事难料。”
高长松:听来金池长老的名声不妙啊……
金池长老毕竟是个爱搜集袈裟且到其他僧人面前显摆的角色,名声有瑕是肯定的。
张匠道:“我成鬼后身子骨轻便不少,有时飘着飘着变能赶上狸奴,只见他追着袈裟一路出哈密国国界。”
“他这猫性子高傲,许多法师都是看不上的,更别说金池长老了,他是个认死理的,就想把那袈裟拿来,给予应得之人。”
“这黑风山很是险恶,还请老爷保狸奴一命。”说着深深拱手,也退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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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奇任务€€€€猫猫报恩记
简介:不是每一只小猫咪都是要有铲屎官伺候的主子,狗狗有“忠犬八公”,猫咪中也有类似的,请救助这只为完成主人心愿,主动涉险的小猫咪吧!他都不够黑熊拍一爪子。
奖励:500点。
高长松:这还有黑风洞的黑熊精参与啊?
好难哦。
第42章
正当高长松为小猫咪焦头烂额时,乌思藏家中却迎来意外来客。
却说那日清晨,高香兰正在院中练锻体功夫,这功夫修起来艰难,每日早上需一遍运转丹田吸灵气一遍扎马步蹲桩子,其修行之苦比佛家的罗汉功夫也不遑多让。
眼下高香兰能扎满半时辰的马步,陈子航都赞她毅力惊人。
“咚咚咚、咚咚咚”,正门口外传来有节奏的敲门声,高香兰虽想谁这一大早的上门,却也擦干汗开门,哪里知道迎面挤来一硕大的老鼠头。
吓!
她猛地后退两步,却见那大灰老鼠想被牵住缰绳一般,往后撤,左居正翻身下鼠招呼道:“许久不见,大娘可安好?”
高香兰是见过左居正的,当即便福身问好,随后想起他身份,忙将左居正迎进屋,带给正在喝小豆汤的陈子航看。
陈子航看那大灰老鼠,当即“噗”的一声,把小豆汤给喷出来。
“你你你你、这这这这……”陈子航又开始抖了,桌具给他抖得震天响。
天呐,怎会有人收大灰老鼠当坐骑!
……
家中发生诸事高长松一概不知,更不知那左居正听说下元法会一事后,骑着大灰老鼠一骑绝尘向长安赶来。此刻得他正趴床上,多年前学的《关雎》在脑海中循环播放,“辗转反侧,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他倒不是挂念女子,是愁到睡不着啊!
他翻腾着翻腾着,就把净尘闹醒了,净尘本在打坐,可他连打坐时都耳目聪明,问高长松:“发生了何事?”
只听高长松幽幽叹口气,将刚才被托梦一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听后净尘也卡壳了。
高长松再叹一口气:“若金池长老乃是堂堂正正买下了袈裟,狸奴若想强抢,苦主就成了金池长老。”
“若将狸奴绑走了,他恐不会善罢甘休。”
两人相顾无言,直至天明,却不想第二日,事情有了转机。
……
高长松一行人本准备第二日就走,哪想得金池长老极力邀请净尘谈论佛法,又请他去看自己的宝藏袈裟。
净尘推脱不得后只能多留半日,高长松也一并去了。
期间白仙老老实实窝在布兜子中,像只再寻常不过的刺猬,金池长老也不像孙悟空那样闻得出妖气,没多在意白仙。
正当金池长老滔滔不绝讲他从西番哈密国收来的袈裟时,却听门口传来一阵喧闹声,金池长老当即不喜,皱着眉头出院门,对聚在一块的小幸童道:“何事在此喧哗?”
小幸童给他一喊,纷纷散开,金池长老这才发现,观音禅院外门大开,外面站一穿短打的少年。
这少年不过十二三岁的光景,一双猫眼似的圆瞳嵌在他脸上,远看瞳孔竟是琥珀色的,此人样貌之灵秀实属罕见,只听他龇牙咧嘴恨道:“你说那袈裟价值几何,我也认了,眼下带钱来赎买,怎又出尔反尔?”
高长松闻言以慧眼观之,果不其然看到一只小猫咪,他这慧眼有孙悟空火眼金睛,竟能看穿妖怪本体。
小猫咪并不清楚人类的劣根性,朝小幸童咪呜咪呜叫着,却被毫不犹豫地扫地出门,金池长老还对高长松他们假惺惺道:“见笑了。”
这番场景引得高长松与净尘相顾无言,至于他怀里的白仙则是抖了抖:噫,人类真的好可怕哦。
又听见门口传来气急败坏的叫声,仿佛是什么“卑鄙无耻”“不讲道义”之类的,小幸童们顶着那叫骂声,干脆把门给堵上了,那动作,也忒熟门熟路了。
……
张匠与小猫咪遭遇之事,具体可参考《红楼梦》中贾赦抢占石呆子二十柄古董扇之事,说贾赦老爷对石呆子所收藏的古董扇感兴趣,贾雨村为讨好荣国府一家人,干脆网罗罪名将石呆子下狱,将那古董扇子抢来献给贾赦。
金池长老打那珍宝袈裟诞生起便垂涎于他,甚至亲自上门拜访张匠,谁知对方一眼便看透他的本性,如同顽石一般死犟着就不愿将袈裟给他。
金池假意离开了,待回观音禅院后却发了好大一通火,他身边的小幸童各个胆大包天,都敢放火烧唐僧了,区区一个匠人哪里会怕?
小猫咪因形似乌云豹,被取名为乌云,他也是个野性难驯的,平日里总要出门觅食打牙祭,也不知是哪日,他出门归来,就见张老头子倒地上,脑袋后面给砸了个大窟窿,气若游丝。
哪怕他化成人形找医者来救了,也没救回来。
乌云见喂自己二十来年的老头子去了,没感觉是不可能的。他本是大妖之子,自诞生之日便在山中修炼,随人溜号下山,可是他第一次行叛逆之举。
这山下的小日子,他过得倒是愉快,张匠人对他好,不仅给他蒸小鱼,还会拿梳子给他梳毛毛、按摩。在街头巷道城墙上踩猫步时,也总听人叹他毛皮漂亮。
乌云听后总会得意地翘起小尾巴,此时若有人来他脊背上撸一把,他准会拱起后背,喉咙里发出“咕噜噜噜噜”的低吟。
乌云:嘿,那可真舒服。
如此在人间界浪了二十年,他竟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地方,人人都爱他、敬他,若他跑别家把那些藏头露尾的老鼠吃了打牙祭,那家人定欣喜不已,还会毕恭毕敬地给他送蒸好的小黄鱼。
他想:人真怪,我不过是填饱了肚子,他们竟还要谢我,真是群蠢蛋。可这被供着的感觉真不错,难怪总有妖往人间界跑。
他父辈曾跟他絮絮叨叨说了不少人间界的故事,什么青丘山的狐狸跑到人间界与帝王相爱,哪怕是爱死爱活做了妃子,待露出狐狸尾巴后还给是一命呜呼了。
他没记得一命呜呼的部分,只记得对方跟人间界地方亲亲我我,吃香的喝辣的成分了。
乌云想,他没穿绫罗绸缎,也不需要那些,只要日日有小黄鱼吃就成了。
在如此温情的环境中活了二十来年,乍看张匠受此祸,他自是大惊,先是循着气味找到打了张匠的那伙贼人,将他们打得头破血流。
这年岁,头被打通那就没命活了。
乌云还不解气,拽起打头的衣领就问:“袈裟去哪了?”
他家被翻得一通乱,衙役来了当即便道是贼人是为谋财,果然最宝贝的袈裟丢了,乌云当时气急,想人没命了也无法,他已在那拘人魂的无常臂上咬一口,若张爷爷跑快些应该是能走的,哪怕是去喝碗孟婆汤,也得等宏愿完成不是?他既在此家住二十年,若不报恩,有损妖族的品格。
于是眼下第一要义便是把袈裟寻来。
然而那领头的哆哆嗦嗦半天道;“给……给人了。”
乌云张牙舞爪道:“给谁了?”
谁知此人两眼一翻竟昏死过去,至于其他贼人,一个能答乌云问题的都无,只能让他很恨离开了。
又过段时间,他从路过的虫鱼鸟兽口中得知,此地闻名的金池长老开了回鉴宝会,炫耀自己才得的宝贝袈裟,打听“由金丝、银线、蚕丝”织成起,他就知是自己寻的那件,于是又化身为人,自称张匠子侄,要将此袈裟寻来。
那小幸童一听他来意,当即知来者不善,可谁让他那条街的邻里热心,还报官说袈裟丢了,论理来说是要还给苦主的。
饶是他们跟官府上下关节都打通了,此时将找上门的苦主轰出门外也于理不合。
于是想了个法子跟他和颜悦色道:“这袈裟是长老花大价钱寻来的,施主之心我虽是知晓的,却也不能让长老功夫白做了不是,这样,我们长老心善,买这袈裟时花金30锭,若你能花同等钱将袈裟赎买回去,便给你。”
当时报这数字是因觉得这白身小子,是拿不出这么多金的,变相拒绝了。
乌云跟在张匠身旁,耳濡目染下也成了只不违法乱纪的好妖怪,且张匠虔诚,笃信佛陀,乌云便觉得当僧人的都是好的,对方如此说了,也有道理,便答应下说好,去筹金子了。
妖怪来钱的手段当然比人多,很快他便带金锭上门,哪想对方此又是一变,出尔反尔,就差将他乱棍打出去了。
乌云气死了,想这和尚敬酒不吃吃罚酒,既不遵守人间界的规矩,那就不怪他行妖怪的那一套了。
谁的爪子硬就听谁的喵!
……
爪子很硬的小猫咪趁夜黑风高之时潜入观音禅院,金池长老虽活了270岁,却是人身,自不会妖怪的法术,再加上小猫本就善潜行,哪能被他发现了。
只看他得意洋洋地进到金池长老藏袈裟的房间,才探入此中,便被满屋子的袈裟惊得“哇”了一声。
这长老竟藏了如此多的袈裟!
乌云是只懂礼的小猫咪,自做不出“窃书不算窃”这事,他想长老先前说了30金换袈裟,今日虽出尔反尔,自己却不跟他计较了,于是将那筹措来的30锭金子往地板上一扔,化作人身,将袈裟叠起收近包裹,又将起系在自己身上,化作大猫,再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期间一声都未发出,真是成功的潜入行为呢!
次日一早,金池长老醒来,他最先去的便是这挂满袈裟的宝房,盘算今日应穿哪件时看见摆地上的实诚的30两金。
昨日才有人在客面前令他丢了个大丑,他怎能忘了?下午时高长松跟净尘再三推辞他的挽留,匆匆离开,他看净尘走时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对了。
金池此人是好名声的,昨日自觉颜面大失,当即就想命小幸童将那人叉进来拷打一番,忍耐至今,又见袈裟被窃,气得鼻子都要歪了。
他当即往隔壁的黑风山走去,想出这事,少不得要让自己的老友来帮上一帮。
……
再说高长松,按陈子航所教,起了一卦。
“铜钱起卦辩凶吉。”陈子航掌握杂学颇多,有时兴头上来了,想教什么便教什么,一日高香兰的篦子不见,翻遍所有箱箧都未找到,他便用三枚铜钱给高香兰算了一卦。
高长松在他找到后还问:“不是说辩凶吉?这等小事也要起卦演绎?”
陈子航又送上光风霁月的笑容,只说:“事无大小,皆可演卦。”可惜他帅不过一秒,才说完这颇有深意的话后,便如同被戳破的气球,又变回社恐包子的模样,拽着高长松的衣角絮絮叨叨说,“你有所不知,这铜钱起卦委实有用,一可查符€€法器拂尘扔在哪处,二是若不知今日是否善行,也可起上一卦……”
高长松听他说了半天,得出此人不仅丢三落四,还社恐,还选择困难的结论,他颇为疑惑地想:我灵宝派人才济济也不是这么“人才”的啊!
你们真的好怪哦!
随后陈子航又撺掇他学这起卦法,高长松想学了就学了。
就记得陈子航提醒他:“一日只可起一卦,多了便不灵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