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种田指南 第143章

这次高长松他们要见的,是未来个把月要与他们同行的商队首领。

乌斯藏内有粟特人聚落,本地人除了进行商业贸易,不怎么去他们那,其中一个原因是,粟特人的聚落里建了祆寺。

这祆寺在乌斯藏人心中,跟唐道教大为不同,一些佛教虔诚者,是不愿意接触到这另类信仰的。

高长松的态度比较开放,他甚至对粟特人的风俗略有些好奇。

赵德斌在高长松耳边嘀嘀咕咕:“这聚落的人不多,都是往返与长安与西域的兴生胡,听说大唐内的粟特人多为坐商,在那做小生意,跟唐人一样需要服徭役。”

粟特人的聚落俨然是城中之城,外界以白石砖垒成墙,隔绝外界,高长松本以为墙内的城邦会与唐不同,俨然一个小小的阿拉伯世界,谁知除了那些随处可见的驼峰高耸的骆驼,其余一应建筑,与乌斯藏与唐并没有区别。

深目高鼻的粟特人着袍戴冠,也只有西化的五官特征,才让他们看上去像别国之人了。

赵德斌作为向导是很称职的,他虽不知高长松在想什么,说得却都是人想听的,就譬如现在他道:“你甭看他们长相如此,大部分兴生胡说汉话就如同你我,他们中有学问的可以说好几国语言,能说的越多,就越有可能被雇佣,凉州官府甚至会给予粟特人官职。”

高长松想了下,决定用“丝路上的犹太人”来定义他们。

康合府在城邦内独享一座富丽堂皇的庭院,他的生活正如同后世唐人对胡商人奢靡生活的描述,哪怕是装瓜果的盆上都镶嵌着宝石。

相较唐人,胡人确实更爱金银的器皿,这让康合府看起来像是通话中的阿拉伯富商。

此人年四十又五,在这时代已是能做爷爷的年纪,人看上去颇为壮实,蜷曲的胡子遮挡住他面孔的一部分,剩下一部分饱经风沙摧残,皮肤看上去有些粗糙。

宴席上的食物是平日里都能吃到的,这也是唐民族融合的证明,除了胡饼、白切羊肉与葡萄酒外,高长松吃到了“毕罗”,这是一种波斯传来的食物,其实也是饼€€€€馅饼。

就是这个馅,比较有想法,某种意义上也是财富的象征吧……

高长松吃到的第一种馅料还好,是肉馅的,跟酥脆的饼皮正合适,而第二种是某种果酱,说实在的,他觉得不大好吃,饼皮是咸的,果酱是甜的,估计还在其中添加了蜜,怎么吃都很奇怪。

身旁的赵德斌则吃得津津有味,对大部分唐人来说,能够品尝到甜,已很少见,糖、蜜在这年头都是了不得的奢侈品。

可有个问题,无论是高长松还是赵德斌都没尝出这是何种果子,还是康合府亲自给出了答案。

他抚着胡须问:“这樱桃毕罗滋味如何?”

高长松与赵德斌都挺惊讶,赵德斌先问道:“眼下时值四月,怎樱桃就结果了?”一般还要迟两个月呢。

高长松却猜到了一些,果然康合府的回答与他想象中一样,他道:“我以木梁作骨,麻布遮蔽,搭建一暖房,每至晴出,便扬起麻布令日光照射,待到夜露深重再放下遮掩。”

这就是古代的大棚。

大约在汉代时,温室大棚技术就传入民间,一些富庶的商人便能吃到冬葵温韭了。康合府这样种樱桃的也不是没有。

他一方面是以樱桃毕罗示财力,另一方面,也说自己是第一次尝试,不大成功,收获的樱桃都个头小,看起来蔫蔫的,如果不做果酱就酸涩得没法吃,而且他也没能成功在冬日吃到樱桃,不过比时令早一两个月,略有些失败。

高长松也是个搞温室大棚的,只可惜在这年头成本太高,他弄的那些也只够自家人吃。

康合府不成功,无非就是日照、布局之类的不大对,可他也不愿意多嘴。

不过是泛泛之交,不便多说。

康合府对丝路上的各聚落如数家珍,此外他们还谈到了一些问题,比方说多变的天气、沙尘暴,以及时常出没的悍匪、妖魔。

在他口中,妖魔要比悍匪好,他们不怎么挪窝,你不走错路或运气太差,就碰不见妖魔。

但若碰见了,肯定是要倒霉一小撮人的,怕是要被绑走烧了炖了。

妖魔数量少,吃的人也不多,而且他们对金银财宝不感兴趣,重新整顿,很快又能上路。

悍匪不一样,首先敢劫掠商队,他们的人一定足够多,能够在队伍中杀个七进七出,他们砍人造成的伤亡,远比妖魔掳掠人来得更多。

此外悍匪还贪财,会把货物一扫而空,遇见黑心的还会放一把火把带不走的都烧了。

倘若运气不佳遇见这种人,那真是一辈子的积累都折进去了。

跟康合府这一顿饭吃完,高长松对丝路商队又有了更深刻的认知,他早就知道,即便自己有些自保之力,这段长途旅程也必定会充满艰辛。

他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

……

在高长松摩拳擦掌准备出发时,叶澜早已赶回大安国。

她最后也没有去长安吃牢饭,在城外时,她披星戴月,日夜兼程,都御剑飞行。

这样急行军似的赶路叶澜也体会过,他们闯秘境、寻宝藏、除魔不都如此?

每隔几年,为了让剑修们的剑不生锈,凌霄派都会组织他们一起去北俱芦洲开荒。

那可真是一片蛮荒之地,生活在北俱芦洲上的妖、魔、人都颇具兽性,他们除却互相攻讦外,还要防止那些在野外的未开灵智的兽类的侵袭。

北俱芦洲的灵气太充足了,且多魔障,一切兽类受此侵袭会产生异变,变得更有力,也更具有攻击性。

他们在北俱芦洲时,都不敢合眼,哪怕休息都要睁开半只眼睛,以防什么时候妖魔扑来,给他们当胸一击。

叶澜把这耐力用在了赶路上,怎能不日进千里呢?

等进长安城后,她就改用两条腿跑,修士的躯体都用灵力强化过,特别有劲,她跑起来很像是武侠小说中的轻功。

由于无人在长安城中如此狂奔,一开始金吾卫们都目瞪口呆,不知道该怎么做,最后还是中郎将拍板:“当然不允许,这就好比在城中策马狂奔,必须抓了!”

只可惜他们竟然跑不过叶澜,让对方直闯码头,叶澜自己竟然没感觉到她屁股后面缀着一大群金吾卫!

等她回东胜神洲后,长安的护卫们才搞清楚她的身份,并且制定了新的针对修士的条例,叶澜真是功不可没。

由于跑了太长时间,在船上又吃糠咽菜,等回凌霄派时叶澜看上去衣衫褴褛,好比难民、乞丐,这使在乎形象的剑修们都对她关怀备至,只觉得她为了剑修付出太多。

剑修:钱是没有!风度还是要有的!衣服洗到发白也要整整齐齐上身!

叶澜:其实,我这一路吃得不错……

她不负众望将大批白酒带回,交给师门其他人运作,自己则是带着香皂去拜访了掌门。

这回卖酒是掌门背书,门派上下一同齐心协力的,她认为香皂有不输白酒的商业潜质,且高长松口中的“饥饿营销”很有几分道理,自然要知会掌门一声。

掌门跟叶澜的思路十分一致,并表示:“那就由你去落实一下。”

于是,叶澜终于来到灵秀峰。

这儿与凌霄派中的其他山头都不一样,水草丰茂,甚至还有展翅的仙鹤。见仙鹤独立于水畔,优雅地梳理羽毛,叶澜眼红极了。

不行,这是大师兄放养的仙鹤,不能吃!

这仙鹤怕是被剑修们盯多了,一点儿都不怕,还颇为蔑视地看了叶澜一眼。

叶澜:。

她扭过头,只见奇花异草夹道而生,间或有灵兔虫鸟等于丛间出没,云雾缭绕,水木清俊,真是好一处洞天福地。

叶澜:这就是灵石的味道吗!可恶好羡慕!

换句话说,有这等财力,若让大师兄出面做饥饿营销,一定很有说服力。

前提是,他会答应……

作者有话说:

叶澜:如何让不缺钱的高冷大师兄带货呢?

第152章

灵秀峰的呼延问雪与师弟妹是一路人,又不是一路人。

说一路,是因他们有都颗剑心。

天下有剑心之人寥寥无几,仅剩的都成了剑修,他们有仙缘,且世间万物都不敌他们手中之剑,这样一群人能互相理解,又能磨练剑术,毗益自身。

呼延问雪的剑术高,年纪轻轻便臻至化境,何人会不慕他、崇敬他?

说不是一路,当然是因为他太富贵,那生活足以让任何一名贫穷的剑修痛心疾首,默念“穷凶极恶,奢靡至极”!

内心则留着宽面条泪想:羡慕!真是太羡慕了!可恶,我也想如此富裕,再不济给我十分之一的钱财我也够啊!

其实,以往也不是没有人舔着脸来呼延问雪这打秋风,一开始,呼延问雪也没有关上大门,只扫门前雪,他不会对穷困潦倒的师弟妹们主动帮助,可当然饿晕在他洞府门口时,却也会不咸不淡地吩咐管家:“领他们吃顿饭。”

掌门隐晦提醒:“徒儿,如此不可,你许了一人,保不齐没有第二人、第三人,长期以往,那该如何是好?”

当时的呼延问雪还是名清冷的少年,看他模样,也就十六七岁的光景,他站在那,像一棵雪松,枝干未长至粗壮,却已有遗世独立之感。

显然,他对掌门的提醒不置可否,没说接受,也没说不接受。

然而,接下来的日子证明了掌门的前瞻性。

清晨,挥万次剑后的师弟跌跌撞撞栽倒在他面前,仰起瘦瘪的脸,奄奄一息道:“大师兄,我好饿……”

呼延问雪:。

刚才挥剑时挺有劲?

下学堂,师弟师妹一左一右夹住这散发冷气的移动冰山,用可怜兮兮的语气道:“舍顿饭吧,师兄,我的钱都用去买陨铁了,为了打剑,已经很久没吃顿饱饭了……”

呼延问雪:。

没留下饭钱,怪我咯?

最可气的是,竟有一日,管家哭丧着脸来他面前,小心翼翼道:“府主,有件事要跟您报备一下。”

呼延问雪:“何事?”

管家:“后厨的灵谷灵食都被吃空了。”

呼延问雪眉头都不眨一下:“再买即可。”

管家:“买过了。”

呼延问雪:“?”

管家:“又被吃空了。”

呼延问雪的食量不小,剑修,消耗都大,可他再怎么吃也只有一人,且他生活习惯很好,很养生,只吃六成饱,即便菜做得好,再多也是不吃的。

这世间的好菜色他有什么没吃过?锦衣玉食长大的人,不怎么重口腹之欲。

经过管家一番苦口婆心的解释,他终于知道自己的师弟妹们多么穷凶极恶,他们消耗的粮食,不可胜记。

呼延问雪冒冷气了,此时他的心肠比冰山还要硬,对管家说道:“以后若再来,直接将人丢出去。”

管家领命后大喜,他是不想看见饿死鬼投胎的剑修了,花钱而且费人力,后厨给他们做这么多吃食也很难。

凌霄派的剑修们知道后也很难过,为疏解此情,他们在醉花荫下演练一番。

醉花荫不同于词牌名中的“醉花阴”,迎春花的藤蔓如瀑布般垂落,千万朵嫩黄色的花夹杂柳树般的枝条笼罩一番天地。

花荫下是一片平整的石台。与诗情画意的名称不同,这石台是用作剑修间互相切磋的,此石台乃是天然玉岩所化。

何为玉岩?这是修真界最硬的石头,谁都知晓,剑修一剑,那剑气甚至能劈断山石,可剑气落在玉岩上,力深的也不过留下一道痕,力浅的更是连擦痕都留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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