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只有四五十平方,牛库银几步就来到跟前,皮包骨的手直抓向谢寄。
谢寄翻身从床上稳稳落地,牛库银紧跟着追过来,手握成拳,携风朝他面门袭来。
谢寄迅速闪避,而牛库银拳却未停,将他身后的木柜砸了个对穿。
趁牛库银缩回胳膊,他飞起一腿狠狠踢在牛库银膝弯。
谢寄清楚自己的体术水平,这一腿能直接把普通人腿骨踢折,牛库银却只轻微趔趄,再度转过身袭向他。
可牛库银第三拳仍旧落空,江霁初及时赶到,长刀刀鞘硬是将牛库银手臂打偏几寸。
几个回合下来,谢寄发现江霁初还挺能打,长着一张过于漂亮的脸,随动作撩起的衣摆下腰肢劲瘦,动手却又黑又狠,力道看得他都牙酸。
他再次闪过一击,心道这样不是办法,牛库银虽然招招致命,但速度跟不上,以他和江霁初的身手完全可以避开,可也不能被动一晚上。
目前已知的通关方式是给牛库银下葬并镇灵三天,或者完成牛库银的心愿。
给牛库银下葬……只要棺材里是牛库银就行,管他死的活的。
谢寄:“关卡里的boss能杀得死吗?”
江霁初虽然还在生气,但却分得清轻重:“前几天一般不能,每个boss都有自己的弱点,而找到弱点需要时间。”
谢寄一个翻身来到门口,定住身形思考对策,而江霁初跳到床边,躬起身子肌肉绷紧,准备着下一应对。
然而二人却迟迟没等到牛库银出手。
又过了几息,牛库银才试探着走向江霁初。
谢寄肩膀微松,是他晚上惹到牛库银,而且现在牛库银也离他更近,为什么会舍近求远去找江霁初?
牛库银在棺材里睁眼看他的画面一闪而过。
谢寄:“他看不见!”
牛库银不能在他们违反规则的前提下动手,靠对院子的熟悉摸到他们床边,一是故意发出动静惹他们犯规,二是要听他们的反应判断位置。
刚才的打斗对他来说只算热身,而江霁初身体虚弱,呼吸变重,心跳变快,在寂静的屋里更能吸引牛库银的注意。
果然,在他说话时牛库银又朝他走来。
谢寄叫江霁初:“你先吸引他注意,撑一下!”
谢寄离门最近,想跑随时都可以跑,但他却往屋内走。
江霁初犹豫一下,还是拎起脚边的木凳狠狠砸在牛库银头上,重新将牛库银的注意力引了回来。
趁江霁初扛着牛库银,谢寄快速走到柜子边翻找,如果没有记错,他进屋时柜子里看到过一件物品。
新手关为了让新人适应,boss多是成长型的,第一天是最弱的时候。
江霁初走过许多关卡,虽然带着伤,但躲避一个牛库银绰绰有余,甚至还有闲心去看谢寄。
合身的休闲服将男人身形衬得更加挺拔颀长,即使和boss同在一个空间,翻找东西也丝毫不见慌乱,镇定得完全不像头次进入诡异空间的新人。
他没有坚持多久,谢寄已经从桌上找出要找的东西。
光线太暗,又离有一段距离,他只看到那东西不大,谢寄一只手就足以完全拢起,间断的震动声从指缝中嗡嗡传出。
?
谢寄这是拿了个什么玩意儿?!
谢寄:“走,死人就该躺在棺材里,我们把他引回去。”
江霁初:“然后呢?”
谢寄:“既然他喜欢跳舞,就让他自己跳个够。”
院中那盏灯不知被谁节约用电随手拉灭,违反规则的男人尸体还静静躺在原处,上面已经趴有数只指甲盖大的蝇虫。
谢寄路过时下意识看了一眼尸体。
他对江霁初道:“在祭坛死掉,现实世界会怎么样?”
江霁初:“一样。”
谢寄刻意带着牛库银绕开尸体,省得牛库银看不见路再踩一脚。
走到东屋后,他趁江霁初引开牛库银,打开手中握着的老年智能机。
界面早就被他调好,只最后轻轻一点,手机上下两个喇叭就放肆响了起来。
“最美不过夕阳红,温馨又从容~”
江霁初手下一抖,与牛库银拳头擦肩而过。
牛库银被刺耳的音乐吸引,谢寄直接把手机扔进棺材,对方果然紧跟着扑了进去。
江霁初见状飞起一脚踹上又被牛库银推开的棺材板,这一脚猛足了力气,硬是将棺材板给踹得和棺材严丝合缝。
刺耳的音乐被棺材层层削减,最后只剩下闷响,不仔细听还听不到。
谢寄走近之前落在地上的八宝粥易拉罐,右脚在罐底用巧劲一蹬,罐子便从地面弹起直落在他手间。
他把罐子倒扣在棺材盖上,回头冲江霁初笑道:“踢得不错。”
江霁初没有危机解除的喜悦,心中纠结一阵后,对自己这位晚上刚结仇的仇人道:“你怎么知道音乐对牛库银管用?”
谢寄:“因为牛库银看起来没脑子,正常状态下他能分清人和手机里的人声,但一打起来就有点应顾不暇。刚刚打斗时他攻击模式单一,还很容易被家具的动静吸引。”
“只要他能被手机里的人声吸引住,哪怕只是暂时,我们就能把他关进棺材里,让他自娱自乐一阵。”
江霁初:“万一没用呢?”
谢寄:“那就跟他玩躲猫猫,或者强行塞进棺材里,王旦说过,新手关但凡有点脑子,存活率都不低,何况是新手关第一天,boss最弱的时候。这要是活不下来,以后更不用提。”
江霁初怎么看棺材上被谢寄特地放上去的八宝粥易拉罐,怎么都觉得嘲讽。
“但牛库银会越来越厉害,而他仇恨第一顺位,只会是你。”
谢寄摊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何况你不是说这个关卡会保我性命吗?”
江霁初漠然转身:“只要你不自己作死。”
二人一同往回走,现在才三点,还能再睡一觉。
第二天谢寄六点钟准时被生物钟叫醒,他伸了个懒腰,觉得昨天睡眠时间虽然短,但后半夜睡眠质量还不错。
江霁初觉浅,揉揉眼睛跟着清醒,掀开薄被穿起防晒衣。
乡村空气比城市清爽,屋顶开着的洞又通风,大束不算明亮的光线从洞口落入屋内,今天天气有点阴,总感觉要下雨。
谢寄礼貌地跟江霁初道了句早上好,在叠被子时闲聊般开口:“你过了几个关卡?”
江霁初沉默片刻:“很多个。”
谢寄:“那怎么会来到新手关?”
江霁初这次沉默更久:“失误。”
他话刚说完,院中忽然传出一声尖叫。
二人对视一眼,迅速赶往声源处。
牛库银家是大院连小院,厕所在连接处东侧简单搭棚子挖洞。
谢寄一到拐角就看到跌坐在地上的女生,以及厕所门前躺着的两个人,其中一个和院中的男人一样成了干尸。
他绕开尸体,伸手去探另一个女生的鼻息。
谢寄:“还是活的。”
跌坐在地的女生如梦方醒,扑上去摇晃自己的同伴:“李菡,李菡,醒醒!”
其余人纷纷赶到,和女生差不多大的男生连忙上前拥住她,二人像是对情侣,男生不断安慰。
王旦面色严峻:“发生了什么?”
女生:“今天醒来后发现屋里少了两个人,靓姐让我们赶紧找人,我到这儿就已经这样了。”
不算昨天那具干尸,队伍共剩10人,昨晚王旦和三个男人同住,王靓和三个女生同住。
王旦问王靓:“你昨晚没听到有人出去吗?”
王靓:“昨晚我们都睡得很沉。”
恰在此时,李菡悠悠转醒。
她被同伴女生抱着,一睁眼就看到正前方的干尸。
“啊€€€€!”
尖叫到一半又忽然想起什么,从女生怀中挣扎离开,直接爬向干尸。
“小慧!小慧!”
小慧的死状和昨晚的男人别无二致,全身萎缩,骨头凸出,干瘪得可怖又恶心。
但李菡却一把将小慧捞进怀里,眼泪大颗大颗落下。
“小慧!对不起,小慧!”
王靓:“别哭了,到底怎么回事?”
李菡:“昨天晚上我突然肚子疼,一个人害怕,就叫小慧陪我一起去。”
“她在外面等我,然后我听到她叫了一声,出去看的时候,那个牛库银正在吸她的血。”
“我吓得直接昏了过去,然后就是现在。”
“都是我害了她,都是我害了她!”
谢寄住的屋子和厕所最远,而且后半夜他们睡得很沉,对小慧的叫声毫无印象。
按李菡的说法,是小慧“打扰了死者安宁”,又没能及时反应。
如果小慧能察觉到牛库银看不见,打不过也能逃跑。
李菡哭得入神,几个村民挤进人群,强硬地将小慧从李菡怀里拽出去。
李菡:“你们做什么?!”
牛叔从村民后面出现:“牛老后事在即,别为其他事分心。”他挥挥手,让村民将小慧和昨天的男性尸体都带出牛家。
李菡:“你们要把小慧带去哪里?!”
“埋了。”牛叔话说得轻飘飘,不像对待一条人命,更像对一只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