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是我……”江霁初闭了闭眼,“你还记得当时的情况吗,你左面是墙,背后是建筑装饰,右面是我。”
谢寄:“记得。”
“那种情况下,我是完全可以避开的,它如果想杀我,只能用刀刺向你,因为它知道我不能接受别人替我替我去死,我一定会替你挡下,”江霁初露出一个苦笑,“是我连累了你。”
谢寄第一反应是这有什么好道歉的。
接着又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追问道:“它是谁?”
江霁初声音发冷:“‘杀’。”
谢寄:“直属于女王的那个boss?”
江霁初:“对,能到达第七层的人都实力非凡,他们回到新手关从新开始,很容易造成碾压,‘杀’是女王的狗,它偶尔会亲自下场,给第七层的失败者增加难度。”
不等谢寄继续问,江霁初又道:“蛇果关卡时思悠私自离开了段时间对吧?因为‘杀’又出现了,根据时间线来看,它是先来找的我……”
谢寄打断道:“它去找了你?”
江霁初:“对。你和谢泉去找杨丹时,它来招待所找了我,不过当时我不舒服躺在床上,它没对我下手,只嘲讽了我几句,在那之后,它应该是去找了思悠。思悠不可能对那种东西服软,所以和它打了起来,看思悠后来的脸色,应该是没讨到便宜,当然,关于思悠的事是我根据对她和‘杀’的了解做出的推测。”
谢寄终于明白江霁初在代表‘杀’的高塔关卡为什么那么着急。
‘杀’奉女王命令,最爱搞事,江霁初不想连累他。
他无所谓地挑起半边眉毛:“就这些?”
“‘妄’掌管生死簿,我们去找它,是有可能解除生死簿绑定的。谢寄,和我继续组队,会很危险……”
江霁初微微扬起下巴仰视谢寄。
这个动作谢寄面对陈存时也做过,可他做是对陈存的不屑,而江霁初却像将脆弱的脖颈故意暴露给他,静静等待一场审判。
片刻后。
“我不介意,”谢寄道,“从理智上讲,一个优秀的队友跟低难度关卡比起来,前者价值更高,从感情上讲,我是那种因为困难就弃队友而不顾的人吗?俗话说,债多不压身。”
他拿过温度已变得正好的一次性水杯交给江霁初:“这件事我会和谢泉说明,也会承担起做出选择的责任,保护好他,你以后不要再为这种小事操心,好好打你的怪。”
江霁初愣愣道:“小事?那什么是大事?”
谢寄把水杯往江霁初怀里推了推:“喝药就是你现在最大的事,赶紧的,再不喝该凉了。”
江霁初几乎是麻木服从命令地将药一饮而尽,又被谢寄脱下外套按进被窝。
谢寄轮廓立体,难免带有几分男人的凌厉感,而暖光在这一刻将凌厉尽数模糊成如春风的温柔,他眼中那汪潋滟的湖水也泛起波澜。
他替江霁初拉了拉被角,隔着被子搭在江霁初手背上。
“我明白你一个人惯了,什么事都喜欢自己扛,一方面是独立,一方面是怕说出来别人觉得厌烦。
“但是江霁初,我答应过你。
“我不会背叛,也不会离你而去。
“你可以试着更相信我一些,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可以告诉我。
“我会永远站在你这一边。”
谢寄从床边起身:“睡吧,做个好梦。”€€
第75章 排行榜
第二天一早, 谢寄就去找了思悠。
他们看上去是默认会四人组队,但其实还没真正确定下来。
谢寄昨晚特地留意过江霁初是否找思悠对口供,但并没有听到对面传来开关门、敲门的声音。
和思悠聊组队时, 也刻意没主动提起闯第七层失败会遭到针对的事, 思悠却率先和他言明,问他有她跟江霁初两个加大难度的存在, 他是否介意。
昨晚江霁初说的话逻辑其实是通顺的。
因为需要他帮忙通过第七层为兄报仇, 害怕他介意,所以江霁初会对这件事加以隐瞒。
因为‘杀’会针对闯第七层失败落回新手关的人,所以江霁初在高塔关卡格外焦虑,那是‘杀’主导的关卡,要下黑手最为方便。
他记得那时候江霁初特别怕他出事,还说目标只有一个, 就是他能活着出去。
江霁初不愿意连累到他。
江霁初坦白的时机选的很好, 他们关系日益稳固, 如今又来了思悠这个变数。
瞒是瞒不住的,以他的性格也不会在知道真相后放弃组队, 一切都顺理成章。
可谢寄本能觉得不对劲。
江霁初的话他信了, 但没全信。
谎言里掺杂进真相, 或者说一半藏一半,才更显得逼真。
想从江霁初嘴里听到句实话,比闯关要难多了。
谢寄没在思悠面前表露情绪, 很快确定好组队的事。
等他和思悠谈完谢泉才起床,没心没肺地叫他们一起去吃早饭。
谢泉和江霁初差不多大, 一个整天就知道傻乐, 一个整天不知道乐是什么, 简直一对没头脑和不高兴。
或许是生病的缘故, 江霁初醒的最晚,不过精气神好了很多。
积分排行榜放榜时间是初一上午十点,四个人在楼下吃了个早饭,又随便耽搁了会儿,一起往广场走去。
€€
放榜时的广场就跟逢年过节的旅游景点差不多,哪儿哪儿挤得都是人。
谢寄估摸平民区大半的人都赶来凑热闹了。
所幸广场中央竖着的液晶屏足够大,还是双面的,无论站在哪个位置,都能看到屏幕上每一个字。
“第二名还是殷霖,这位大佬都蝉联好几届了吧。”
“上次第七名的大佬名字怎么不见了?前一百都没他名字。”
“可能在关卡里出意外了吧,常事儿。”
“你怎么就不盼点好的,说不定人家是买房子了呢!”
“那可是第七名,就算在选拔区买房子也不会掉出前一百,你看殷霖,人家买了多少套房子,现在还排在第二!”
“第九名那位也很厉害好吧,听说他在祭坛活了三年了,三年爬到第九了诶!”
谢寄在杂乱的讨论声中静静望着巨大液晶屏。
积分排行榜和生死簿风格一样,黑底白字,唯有第一行居中写着的“积分排行榜”五个手写楷字烫了金,一看就很富贵。
接下来就是分行列出的积分排名名单。
他快速浏览每一个名字,看到末尾时眉心不甚明显地往下压了些许。
那个人怎么也进了祭坛……
“第一名真的是马赛克诶!”谢泉用手遮在额前,“第二名,殷霖……学长,你说的殷霖就是现在第二的殷霖吗?”
今天阳光正好,江霁初又是病初愈,嗓音泛懒:“是他。”
谢泉十分欣喜:“好耶!那我们岂不是无敌!”
思悠对江霁初道:“你到底怎么说服殷霖的,我记得他从不组队,也从来没试过第七层,难道你也有他的把柄?”
江霁初看着液晶屏,视线却没有落实,像是在想别的事情:“因为他是个人,是人都想回到自己的世界。”
思悠撇嘴:“说了跟没说一样。”
谢寄没掺和他们的讨论。
榜单不显示具体积分,只有排名,其中有不少奇怪的名字。
英文名都算正常,还有什么“可爱小乖”、“拒绝香菜”、“咸豆腐脑yyds”。
看来上榜的时候还能选择用假名代号。
但其中最奇怪的,还是要数第一名的那团马赛克。
据说那团马赛克在上面待了很长一段时间,甚至从来没掉到过第二名。
马赛克本身是代号,还是出于什么特殊的规则被祭坛遮挡?
谢寄碰了碰江霁初垂在身侧的手臂:“你知道第一名的事吗?”
“知道不多,”江霁初,“听说是祭坛近些年来最厉害的一位。”
谢寄:“近些年来?”
江霁初:“祭坛人员更新换代快,像殷霖那种在祭坛活很久的凤毛麟角,加上可能是祭坛的潜规则,信息很难流传。”
他们才闯过第三层,积分自然不能跟长年累月待在祭坛的人相比,看排行榜也只是看个新鲜,没多久就逆着人流往回走。
广场有很多卖小吃的摊位,谢寄有些口渴,打算去买瓶水,江霁初陪他一起去。
而谢泉看上一家摊位的手打棉花糖,和思悠排起棉花糖的队伍。
棉花糖摊位的摊主长着张人脸,但长着张人脸的怪物多了去了,只要看不到生死簿,谁也没办法确定自己面前的到底是不是人。
不过主城区有‘淫’镇守,就算是怪物卖的也能吃。
谢泉买了个粉红的大云朵,喜滋滋地正要和思悠说话,脚下一个没稳住,不小心迎面和什么撞上。
“哎呦……”他被撞得后退两步,下意识去看棉花糖。
还好还好,完整无缺,没黏人家身上。
“不好意思。”谢泉忙抬起头想道歉,却见迎面是位身材颀长的姑娘。
姑娘穿着件牛油果绿的连衣裙,脖子上围着条同色系的丝巾,长相不输思悠,面容姣好,眼尾还坠着颗随眨眼忽闪的殷红泪痣。
就是个子太高了点,目测得超过一米八。
“啊……”姑娘颇为惋惜地发出一个音节,垂头看向地上的大云朵。
谢泉没把自己的棉花糖弄对方身上,但把人家的棉花糖撞掉了……
作为纯情男大学生,他脸腾地就红了:“不好意思,我赔你一个吧。”
姑娘不太高兴:“这是我借摊主机器自己打出来的‘冲天爱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