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祭坛 第111章

电光火石间,一段尘封的记忆涌上脑海。

他脱口而出:“我见过那块胎记,在现实世界。”

谢寄一惊:“什么时候?!”

海浪样子的胎记本就罕见,何况还是瑰丽的玫瑰红,当年谢杨两家竭力在海中搜寻杨远的尸体,可公海太大,搜寻起来手续繁琐不说,海中又有食肉鱼类,只捞上来半截绑匪,杨远却是始终没有找到。

难道说……

江霁初努力回忆着。

那好像是一段很久远,甚至被人为刻意压在识海深处的记忆,直到谢寄提起胎记,才打开机关般破除迷雾露出真容。

他应该是无意间帮了一位比他当时小两三岁的少年,少年的监护人为表感谢,送了他一些礼物,还说要给他算一卦。

他现在才反应过来,监护人和谢寄是有点相像的,只不过谢寄偏向儒雅的正人君子,监护人却长着一双勾人的桃花眼。

夏日的深巷中,垂柳下,监护人掐掐手指,神色颇为有趣:“没想到你还与我有缘。”

他没听懂:“有缘?”

监护人:“确切的说,是和与我血脉相系的人纠缠甚深。”

江霁初本该觉得眼前的监护人是个骗子,扭头就走,可不知为什么,监护人口中虚无缥缈的话听起来极具说服力,大概是对方神棍气质太能唬人。

监护人:“你前十九年都不怎么如意,但在十九岁那年,你将迎来新生。”

江霁初那年十七岁:“还有两年,什么新生?”

监护人却摇了摇头:“不是两年,是九年,会有人不远万里,刀山火海,闯入地府也要救你。”

江霁初听得心里不知什么滋味,他活的好好的,怎么还需要人下地府去救?

而监护人不欲解释,伸出食指在他眉心一点:“等到了合适的时候,麻烦你告诉那个人,你见过我。”

说完拉起身后少年的手就要离开。

江霁初追问:“你叫什么名字?”

监护人摆摆手:“我也不知道,但那个人应该知道吧。”

少年问监护人:“你为什么不直接去见?”

监护人:“天机不可算尽,一切皆有命数。”

有风穿巷而过,撩起监护人衣摆。

在监护人后腰上,有一块玫瑰红的海浪胎记。

江霁初掐去了九年那一段,讲完回忆后,和谢寄的表情都有点复杂。

原来谢寄心心念念了那么多年的表弟不仅活了下来,还成了个神棍,身边甚至带着个不知道哪儿拐的少年……

“他叫杨远,杨木的杨,远方的远,”谢寄手指动了动,眼神复杂,“他过得怎么样?”

江霁初:“之后我再没有见过他,单就那一面来说,他过得还可以,面上没有苦相,身上的衣物一件也要四位数。”

谢寄:“他落水时还小,说不定是被人救了,但还不怎么记事儿,你是在哪儿见到他的?等我出去试着找一找。”

江霁初说了个位置。

谢寄点点头。

江霁初的这段记忆玄之又玄,但他们连进祭坛这种事都遇见了,杨远成了个风水还是周易什么的奇人,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至少人还活着。

他还关心另一件事:“小远说我会来救你……”

江霁初头抵在谢寄肩膀:“你已经救到我了。”

江霁初自觉无父无母,没人关心没人在意,性格脾气都不讨喜,如果没有进入祭坛,大概会寡淡无味的过完这一生,进了祭坛,则是不知哪天就会丧命,连尸体都不会被多看一眼。

可谢寄初见时便将他从怪物刀下拽了出去,愿意和他一起面对boss,他淋了雨,会帮他披件衣服,分别时肯定他的身手,真诚地说期待下次再见。

他知道对谢寄而言,将他拉出刀下是善良,一起面对boss是和合理选择,披衣服是修养和顺手为之,下次再见也可能是场面话。

可当他们再次遇见,谢寄在他感冒时特地送来一碗姜汤,问他要不要组队。

谢寄是在爱中长大的,他强大、完美,能在游历看过各种美好与险恶后依旧坦然地面对这个世界,知道爱自己,也会爱别人。

他就像一道闯入祭坛的光,辉煌又盛大,远远看着就够人怀念半生。

他们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但命运让他们有了交集,心动又怎么控制得住。

江霁初鼓起勇气,想要和谢寄看一看全新的风景。

可命运从来不讲理由,怎么送到你身边,就会怎么带离。

他像被谢寄披上层甜美的焦糖外套,又被命运浇了一身热水,那些甘甜全化作黏腻粘在身上,让人变得狼狈不堪。

无论抱得再紧,他都已经离谢寄太远了。

江霁初往谢寄怀里钻了钻。

他不做奢望,能多陪在谢寄身边一分钟,对他来说都是赚的。

€€

次日。

江霁初空调坏了的借口不是白找的,这两天选拔区气温回升,太阳大得惊人。

衣柜里放有各种尺寸的基础款男士服装,谢寄挑了一件深色衬衣,将口子系到最上面那颗,和江霁初一起出了门。

深色吸热,但他要和江霁初一起去墓园祭拜江霁初死去的哥哥,穿深色显得庄重些。

初入主城区时他曾来过一次,但那次他没有祭拜,如今两个人是情侣关系,于情于理都该陪着江霁初。

何况,他和这位哥哥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第104章 柜子

女王和“淫”没有好心到为死在祭坛的人专门开辟出一块坟场, 所谓的墓园也只是侥幸从关卡逃出,将死去同伴的遗体或衣物埋在城外的荒山,时间长了, 墓碑日积月累, 也就成了实质性的墓园。

谢寄陪着江霁初来到一座无名坟前站定。

江霁初将路上买的花摆到老位置:“我带我男朋友来看你了。”

纵心中有千百疑问,谢寄也知道不该在死者坟前贸然开口, 他礼貌道:“你好, 我叫谢寄。”

江霁初蹲下身,对着墓碑说话。

“我总觉得,该带他来看看你,想让你放心,可又怕你更不放心。

“我们刚从第四层出来,目前一切顺利。”

……

江霁初不善言辞, 说说停停、停停说说, 谢寄没有半点不耐烦。

以他们现在的关系, 如果他真和江霁初的哥哥有什么交集,江霁初没必要瞒着他, 可江霁初说了半天, 话中硬是没这方面的迹象, 好像他们确实不认识。

谢寄相信自己的判断,正因为如此,江霁初的隐瞒就变得更有深意。

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来过祭坛, 还认了江霁初当弟弟,最后又不小心失忆了。

剧情狗血到只存在于谢泉看的书里, 但将他和江霁初的相识置于这种假设之上, 江霁初的种种行为便能说得通。

一模一样的腕表、对他不同寻常的态度、才一起闯第二个关卡就舍得用命替他挡刀, 一桩桩一件件, 倒真符合江霁初有什么事就爱自己硬抗的性格。

可这样又有两件事说不通。

第一是眼前的坟墓,江霁初每次出关卡都会来祭拜,现在珍而重之的神情又不似作伪。

第二是殡仪馆里江霁初受伤烧糊涂,迷迷瞪瞪地时候冒出的那句“哥……你不能杀我……”,就算真的失忆,他人还是那个人,做不出让江霁初担心自己会对之下杀手的事。

他没理由杀江霁初。

谢寄暗中叹口气。

他哪儿是找了个男朋友,明明是给自己找了个解密游戏。

一直这么猜也不是办法,谢寄决定下午回去后和江霁初好好谈一谈,如果江霁初没有合理的理由,他会酌情考虑减少小蛋糕的投喂量。

墓园里选拔区比较远,二人一去一回用了整个上午,索性在路上吃了饭。

临到小区楼下,江霁初却说有事要找殷霖,让他谢寄自己先回家。

谢寄没有霸道到控制江霁初的交友,他也相信自己和江霁初的感情,也就自己一个人回了住处。

意外的是,家里只有谢泉在客厅吃饭。

谢泉曾得了一种全世界范围内都棘手的病,家里本来就宠他,病后更是连说话都不舍得大声。

三个月前也不清楚哪味药歪打正着,奇迹般把谢泉从鬼门关拉了出来,不但病症全消,谢泉的身体还比一般人要强壮,浑身散发着十八岁该有的青春活力。

他长相本就偏可爱,又没什么心机,笑起来格外有感染力。

谢泉:“哥,你回来了,学长呢?”

谢寄:“他去找殷霖了,思悠也不在?”

谢泉:“哦,思悠说要去找个倒霉催的,今晚不回来了。”

倒霉催的……

谢寄摆摆手,转身就回了卧室。

今天外面太热,他想吹一吹空调,睡个午觉或者看看书。

然后他就发现他也挺倒霉的。

卧室什么都有,空调也像是全新,问题是哪儿都找不到空调遥控器。

昨晚江霁初说房间空调坏了来找他,二人都心知肚明是借口,到睡着也没人管空调的事。

一般一户人家的空调都是同一品牌,遥控器也能通用。

谢寄打算去借江霁初房间的遥控器。

他住东边第一间,江霁初住东边第二间,出门一拐就是。

江霁初房间和他房间布置没什么区别,就是墙上挂了几幅画,看落款,还是自己画的。

谢寄这下来了兴趣,趁江霁初不在打算好好观赏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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