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觉得我们不合适(不吃姜的胖子) 第40章

等周厌走了,陈医生低下头,在周厌的名字后面打了个勾,若有思索。

出来后,周厌坐立难安。

陈医生,基地,白川,姜鹤,宁裴。

回想片刻,砰的一声,周厌突然从座椅上站起来,把其他人吓了一跳,周厌问:“白川呢?”

“你问我有没有把陈医生介绍给过其他人?那很多啊,毕竟他是我们战队的心理医生,我挺信任他的。”周厌突然跑来问这种问题,把白川问得莫名其妙。

“有没有介绍给姜鹤?”周厌只想知道这个。

白川啊了声:“那倒是有,他说帮别人要的……怎么了?不过你最近水喝得是有点多,身体哪儿不舒服?老陈发消息让我注意一下你的饮水量,你没事吧?”白川之前倒还没察觉,毕竟基地的水都是成箱成箱搬的,谁闲得没事去观察饮水量的问题。

“我没事。”心中震惊,果然如此,然而周厌面上不显,只摇头否认,骗过白川,回训练室的路上,克制不住地双手发颤,差点没能握住鼠标。

之前只是猜测的事,如今得到证实。

这段时间他几乎每日都大量饮水,然而因为正常饮食,他又并不口渴的缘故,根本喝不下去多少肚子就饱胀到难受,而如今新队员入队,更需要磨合,根本没有时间,无法切实体会宁裴发病时候的痛苦,疼痛全转移到心脏和胃部,让他变得呼吸困难。

幸好今天是心理评估,这个时候并不需要训练,周厌把自己关进房间,多想就这么喝一整天的水。

但并不可以,他答应过宁裴要好好保护自己的胃,要好好吃饭,不能吃冷饭。

周厌痛苦地喝完一瓶水,差点干呕,把自己砸进床被上,眼泪控制不住地流出来。

为什么要惩罚宁裴。

明明犯错的人是他。

-

周五,宁裴应陈医生邀约到他诊所,刚进门,听见从陈医生平板上传来的声音。

“原TUT战队成员成嘉伟被爆在去年冬季赛中打假赛,联盟已经出来证实为事实,并对其处以禁赛三年的处罚……此前,该名成员因为带女朋友回基地造成恶劣影响……”

听见TUT的名字,宁裴难免愣了下,这件事,陆杰昨天已经发朋友圈庆祝过,说成嘉伟已经被踢出TUT,说这种打假赛的人不配当职业选手,这段时间周厌很忙很忙,因为要忙着和新成员磨合,训练任务比之前更加重。

也难怪连给他发晚安的时间都从七八点变成了凌晨一两点。

片刻后,宁裴敲了敲门,陈医生抬头看了他一眼,道:“马上就看完,你自己找个地方坐,不用惊讶,我们心理医生也是需要娱乐八卦的。”

宁裴没有再打扰他,坐下的时候,正好瞥见他桌上的名片,名片上写的似乎就是“成嘉伟”,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陈医生啊了声,“忘记收起来了,不好意思,你今天来得很早。”

宁裴点头,陈医生关掉视频笑着道:“我很高兴你能来,现在你能说说你最近经历了什么吗?”

“我只是想开药。”宁裴依然拒绝回答。

“但是你不是说你并没有再发病?如果你的情况出现了好转,并不需要依赖药物,之前你自己也是这样说的。”

“但我现在需要。”

“能告诉我原因吗?”

“有它在我觉得安心。”宁裴忍不住实话实说。

“你是说药?还是人?”陈医生笑了下,“你知道吗?你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我和你说话,你总是闭口不言,除非是你自己愿意说的,但是现在,我问一句你会说一句,你也不会下意识去看水瓶,我知道,那是你心理因素导致的,总是不由自主地会把视线落在水这种东西上面。”

“你甚至告诉我安心这个词,很难想象,会从你口中听见这个词。”

宁裴被他说得一愣,一些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细节,被陈医生说出来,他突然有些紧张,这是他第一次看心理医生的时候都没有过的情绪,紧张、无措,对他而言是很陌生的情绪。

“那么,你可以告诉我是人还是药吗?或者你不用说,我现在已经得到答案了,我想,你已经找到了你的解铃人。”

宁裴眼皮颤了颤。

解铃人?

“你不用太抗拒,遵从你自己内心的想法去走就好,如果你确实想要这个药,那么我也可以给你开,不过我必须告诉你,你的病,需要人来给你治,而不是依靠药物。”

陈医生观察着宁裴的表情,看着他从茫然到似乎了然。

这是一种享受的过程,每一个病人在他的开导下豁然开朗的模样,都会让他感到愉悦。

“我不要了,谢谢。”

从诊所出来,宁裴感觉今天下午的太阳也依然炙热,不知道为何,他想起年幼时候陈若在小区门口的诊所给他开的那些药,那时候他也是倔强得不要吃,他不喜欢吃那些药。

如今也是,一点也不喜欢。

所以五年前他宁愿控制着去克服生理上的痛苦,也不愿意吃药来缓解。

而那时候周厌出现在他的生活里,陈若的药后来没有了用武之地,也没有谁再记得陈若当初想要治好他的病,所以给他喂药。

如今呢。

如今周厌再次出现。

是从周厌频繁出现的时候,他开始依赖药物。

为什么?明明可以像之前一样熬过去。

急促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宁裴的思绪,把他从过去拉回到现在,被吓到,宁裴呆了一会儿,看清是陆杰的电话,接通。

陆杰仿佛带着哭腔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宁裴哥怎么办!厌哥他好像出事了……”

手一抖,宁裴怀疑自己听错,“什么?”

然而声音都没办法控制地发抖,想起白川说过,周厌曾经有过胃穿孔的经历,那是会要人命的。

陆杰吸了吸鼻子:“我今天不是陪姜鹤哥来医院做复查嘛,然后正好在门诊那儿碰上厌哥,厌哥说他来拿体检单,我就想着我反正也没事儿就等他一起走,虽然厌哥让我走,那我这不是没事么我就没走……”

陆杰絮絮叨叨一长串,宁裴耳朵嗡嗡嗡的没能听进去,第一次没了什么耐心,打断陆杰的话:“在哪家医院?”

陆杰报了个医院名,没挂断电话,又继续道:“然后我就听见医生让厌哥平时爱吃什么吃什么,不要亏待了自己……我心想这不就是……宁裴哥你还在听吗宁裴哥?我话还没说完呢怎么给我挂了啊。”

陆杰扭了扭鼻子,打了个喷嚏,姜鹤拿完药过来找他,看见他一直不停地打喷嚏,嫌弃地退后几步,往医生办公室看了眼,“怎么不继续陪着你厌哥了?”

“你怎么还敢嫌弃我的!是谁在我感冒的时候非得让我陪着过来复诊!你的脚不是早就好了吗?”陆杰气死了,他都重感冒成说话都跟哭的一样了,还要被人拉到医院来,幸亏在这儿遇到周厌,不用和姜鹤待在一起,然而他又突然想起方才宁裴的语气,“完蛋,我好像闯祸了……”

“什么?”

“我刚才给宁裴哥打了个电话。”陆杰把方才电话里的内容一五一十说给姜鹤听,“我就是想让他们多联系联系,不是你说的今天宁裴哥没事嘛,不是你说的让我没事多撮合撮合他们俩……”

姜鹤听得直摇头,批判,“合着我是共犯?男大学生脑子都不长?哪有人把这种事当成契机的?”

陆杰哭丧着脸,这回是真要哭了。

姜鹤叹了声气,然而宁裴的电话怎么打也打不通了,没多久周厌从医生办公室出来,看见姜鹤也在,还愣了下,随后就是一副很不欢迎的神情。

陆杰低着头都不敢说话了,扯了扯姜鹤衣服,姜鹤头疼,也顾不上他和周厌互相伤害的关系,正想要告知周厌这件事,周厌表情突然一变,看向拥挤的人群。

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央,宁裴焦急万分地寻找着医院的指示牌,正想要往前走,然而突然感觉到什么视线,脚步一顿,侧过身,隔着人群,和周厌对上了视线。

作者有话要说:

陆杰:挨打

第38章 又见

周厌好好地站在那儿, 面色健康,看起来并不是像陆杰所说的出了什么事,宁裴狂跳的心脏这会儿才慢慢的、慢慢的平复下来, 定定站在原地,动不了,腿软,难以再回想刚才的心情,生怕看见的是躺在病床上失去生命活力的周厌,现在想想, 是自己太冲动。

后来陆杰不知道又说了什么,他也没听, 满脑子都是周厌会不会真的出事。

如今亲眼所见,心下松懈, 缓过腿软, 宁裴转过身, 心想自己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冲动, 不问清前因后果就乱跑。

然而步子还没迈出去, 手腕被人抓住, 周厌不知道什么时候越过人群过来的,低声问:“裴宝,你怎么来了?”

宁裴一愣, 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总不能实话实说,说自己误会了, 以为他出了什么事, 害怕、恐慌, 所以冲动。

宁裴选择沉默, 任由周厌拉着他的手腕,拉着他往外走,走出拥挤的人群,周厌主动交代:“我来拿体检单,上周做的体检,今天才出结果。”

宁裴嗯了声,垂着眼,视线落在他手中的单子上,也看不清什么,正瞥过眼,周厌就主动把单子交到他面前:“没什么问题,就是胃有点小毛病……已经在调理了,还有……”

周厌回想起他问医生如果长时间水喝得过量会不会对身体造成负担,医生误以为他这个体格还要减肥,让他年纪轻轻别搞这些,该吃吃该喝喝,就是稍微注意点不要刺激胃,话顿了下,周厌问:“是不是陆杰和你说了什么?”

宁裴眼皮颤了颤,撒谎说:“不是。”

“他和你说了什么?”周厌低下头告诉他,“裴宝,你说谎的时候不会看着我说。”

宁裴怔了一下,下意识抬头,然而只在周厌眼中看到笑意,他皱了皱眉,周厌连忙道歉:“对不起,不是故意炸你的,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突然过来,但你别担心我,我真的没事。”

宁裴抿起唇,反驳:“没有担心你。”

“好,没有。”周厌顺着他的话,又戳穿他:“但你刚刚的表情很紧张。”

宁裴后退一步,想要挣开周厌的手,结果反而被握得更紧,他忍不住道:“周厌,你松手。”

周厌不听他的,依然握着,不让他走,不让他离开,宁裴皱着眉,威胁:“你再不松手,以后都不要见我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周厌果然受到威胁,松了手,却又迫不及待地问,“裴宝,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松手了,现在呢?现在是不是随时随地想见你都可以?”

不知道,宁裴想说不知道,他摇头,实话实说:“我不知道。”

他心里太乱了,听见陆杰说的那番话,他知道自己没办法不在意周厌,而陈医生的话也许是对的,他需要的不是什么药,而是人,是周厌这个人。

从以前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变过。

没有人知道分开的这五年他过得有多么痛苦。

想要忘记周厌,又不想,因为吃药会让他睡得太安稳,会梦不到周厌,所以不想吃,逼着自己不要吃,用各种各样的理由逼着自己,唯独不提那一个最重要的理由€€€€怕那样会再也梦不到周厌。

可是又怕周厌不要他,怕被抛弃,所以潜意识里让自己忘记他。

可周厌一出现,他就控制不住自己,又害怕又欣喜,想见他,又不敢见他。

周厌求和的时候,自愧的时候,想和好,又不敢和好,想原谅,又承认自己也有错误,可是不敢。

他一直都是个矛盾的人,胆小的人,从小是,现在是,一直都是。

宁裴躲开周厌的视线,咬住下唇,想要控制住情绪,唇上却突然传来不属于他的冰凉的触感,周厌用大拇指指腹抵住他的唇,卡住他的牙齿,同时提醒他:“别咬,会咬出血,要是想咬,就咬我的手指。”

宁裴一愣,牙齿松开,嘴唇微张,周厌的大拇指顺势送了进来,抵在他的嘴唇中央,带来奇怪的麻意,让他一时间失去了反应能力。

他呆愣住,周厌心底已经有了答案,本该高兴、雀跃,然而想起宁裴的病,周厌没办法再瞒下去,宁裴如此没有安全感,如果和好以后再告诉他自己已经发现,会不会更让他难过,但这里不是个好地方,这里人来人往,已经有人对他们投去异样的目光,他可以接受,但不想让宁裴接收,斟酌许久,周厌问:“裴宝,你下午有事吗?”

他的大拇指还留在宁裴的唇齿之间,宁裴终于回过神来,后退一步,抿起唇,唇上还留着奇怪的触感,让宁裴感到不自在,忍不住伸出舌尖去舔了一下,然后又立马缩回去。

太奇怪了。

宁裴定了定神,他下午要去实验教室,摇头,实话实说,周厌表情略显遗憾,片刻又问:“我今天下午没事,我能送你过去吗裴宝,我还没见过实验室长什么样。”

犹豫片刻,宁裴告知:“你不能进,你下午不用训练?”

话题被岔开,宁裴心中已有答案,不知道再如何提起,如果周厌再多问一句,再像之前那样直白地问一句,他想他肯定会答应。

“晚上回去训练,我在外面看看也行。”周厌腆着脸,“裴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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