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觉得我们不合适(不吃姜的胖子) 第42章

江铃一愣,“怎么可能?!”她激动起来:“虽然我那时候重心并不在你身上,但是我从来没有过要找新家的念头!在我的想法里,你是我唯一的儿子。”

很奇怪,这对已经离了婚的夫妻,说的话都一模一样,周厌蓦地想起周仁所说的话,笑着问:“那你现在的男朋友又算怎么回事?”

他这么一问,江铃突然哑了声,隔了这么久,他俩还是这样,一见面就没办法好好聊天,沉默好久,江铃承认:“我这些年一个人太累了,他追我,我就答应了,但是我目前还没有要结婚的打算,就算要结婚,也会征求你的同意。”

“我的同意?”周厌反问,嗯了声,他已经知道自己想知道的,“你不用不敢看我,我已经原谅你了,妈,当年确实是我误会了。”

听见这一声妈,江铃已然藏不住眼泪。

周厌直直看着她:“我也不会打扰你的婚姻,你结婚也不用征得我的意见,我已经成年,已经长大,不用再像从前一样连离婚都瞒着我。”

周厌平静地陈述着。

他原本以为自己确实会生气,会控制不住情绪,然而事实却是时间过去太久,只是心里的刺没办法拔掉而已,而这根刺碰上去,根本不会痛。

江铃越发错愕,感觉周厌和从前完全不一样了,她问:“你是我儿子,我不征求你的意见,征求谁的?家里的一切还给你留着,阿厌,我这些年一直盼着你能回家,你现在愿意和我谈谈实在是太好了……我……”

说话间,辣子鸡上来了,打断了江铃的话,江铃连忙说:“多吃一点。”

周厌看了一眼,尝了一口,太久没吃辣,有点接受不了,灌了一整瓶水,胃里火辣辣的,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吃,和盘托出,“我已经不能再吃辣的了。”

江铃愣住:“怎么会……发生什么事了……”

周厌不解释,只说:“你看,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一样不会关心儿子。”

他的话让江铃心中刺痛,一时说不出其他话来,她确实不会关心儿子。

周厌喝完一瓶水,再喝第二瓶,心中也一点也不痛快,明明都把当初江铃带给自己的刺还给了她。

没喝两瓶,胃中隐隐不适,周厌笑了下,放下水瓶,“我们扯平了。”

江铃一愣,“什么扯平了?”

“恩怨,你当初骂我,我还给你。”周厌不继续这个话题,看了眼时间说:“裴宝快下课了,我要去接他。”

江铃信以为真,当真如此,被他多刺几句也没事,难过又高兴地问:“阿厌,那你什么时候愿意回家看看?”

“再说吧,你现在不是过得很好?”周厌已经不在乎,“等你结婚的时候可以喊我,但我希望你不要再去找宁裴帮忙,他不是我爸妈,没必要管我们家里的事。”

江铃隐隐觉得不对,可是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周厌已经走了。

宁裴从实验教室出来,外面走廊人来人往,然而不见周厌身影,他四处张望,心脏直直下坠,不该期待。

他垂下眼,一个人往楼梯口走,手中的书直直撞上一个人的胸膛,对方闷哼了声。

那声音耳熟,不是周厌是谁。

宁裴一愣,然而周厌唇色发白,不像刚才那般生龙活虎,以为自己把他撞疼了,宁裴不由伸手掌心抵在他胸口刚才被自己撞到的位置,摸了摸,担忧地问:“这么疼吗?”

周厌摇头,“不是胸口疼。”

周厌忍着疼痛,拉着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胃部,虚弱地说:“裴宝,我胃疼。”

作者有话要说:

周厌:我也没想到啊,一口辣的威力这么大

第39章 欢喜

医院不是什么好地方, 中午刚出来,现在又进来,气氛沉闷。

输液室里, 宁裴皱眉看着护士给周厌插针,一声不吭,想不到中午虚惊一场,如今倒是来真的,所幸周厌只是单纯胃病犯了。

然而宁裴想起方才在医生办公室周厌所说。

吃了一口辣子鸡,喝了两瓶水, 最近饮水量比较大。

医生说,因为水喝太多, 对他的胃造成了一定负担,所以才会出现吃了一口辣就变成现在这样的情况。

宁裴心中有个猜测, 起了不安。

周厌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他又是怎么知道的?仅仅凭那瓶药吗?

挪开落在周厌身上的视线, 宁裴垂下眼, 想要掩藏住此刻情绪。

他该问吗?

他不知道, 他依然和以前那样胆小, 怕听见不想要的答案, 双手紧紧攥握在一起,无意识地摩擦着,却突然被另一只冰凉的手握住。

那只手覆在他的左手手背上, 把他的手包裹住。

宁裴一愣, 周厌低声说:“对不起裴宝,我今天是故意的。”

他确实是故意的, 故意这么做, 寻找一个机会。

来的路上, 宁裴并未问缘由, 只是见到周厌跟他说胃疼时候的模样已经没办法想起其他,误以为周厌擅自离开再次实验的心也被高高抛下。

如今周厌主动提起,宁裴终于想起这件事,周厌明明中午和他一起吃过饭,怎么又会跑去吃什么辣子鸡?

“故意的?”注意力被转移到这件事上,宁裴不解。

周厌沉默一会儿,点头,“是,我见到我妈了。”

“……江阿姨?”没想到还有这回事,宁裴显然错愕。

“对,她来找你,正好碰上我。”周厌并不隐瞒,把事情一五一十告诉宁裴,是他主动邀请江铃去聊一聊,也是他故意没有告诉江铃自己不能吃辣,然而提起江铃,他语气低落起来,“我知道之前我错怪了她,是我太冲动不辨是非,我也想和她和解,但我没办法忘记当初她对我说过的那些话,所以我只能让她对我愧疚。”

宁裴已然明了,想起之前周厌告诉他江阿姨曾经说过的那些伤人的话,说他离开家什么也不是,那对年少时候的周厌打击有多大,宁裴能明白,而当年自己因为没有父母,不管什么时候,不管是周厌和江阿姨吵架,还是得知江阿姨和周仁离婚,他也总是劝周厌要珍惜,却没有过问当时周厌内心感受。

如今想想,那对周厌根本不公平。

“那就不要和解。”看着周厌泛白的唇色,宁裴的手动了动,由手背向上改为手心向上,和周厌的手握在了一起,就像年幼时候,周厌在幼儿园的教室里牵过他的手,让孤立无援的他得到了温暖一样,如今,冰凉的双手逐渐生出暖意。

周厌一愣,笑了声,“好,听你的,不要和解。”

他确实强迫自己和江铃和解,可就算让江铃愧疚,他的内心也依然无法彻底放下,他和江铃的母子关系从来没有多么和谐过,年幼时候,他在冰冷的屋内等着江铃回家,可是他并不喜欢那种感觉,于是他跑出门,跑去找别人玩,江铃第一次发现的时候,对他大发雷霆,说那样不安全,周厌自幼倔脾气,和她吵了起来,后来一点也不收敛,可江铃发现确实不会有事之后,就不会再管他。

后来宁裴出现,在江铃离开家里之后,他终于有了可以去的地方。

周厌牢牢盯住宁裴的眼睛,在他的眼里看见自己的倒影,顿感高兴,向宁裴道歉:“但我确实做错了,伤害了自己的身体,对你食言了。”

“对我食言?”宁裴不解,“身体是你自己的……”

“是你的,裴宝。”周厌却不让他说完,虔诚地看着他:“我的身体是你的,所以你让我做什么,我就会做什么,我什么都归你管,什么都听你的。”

他的一切,都是宁裴的。

他如今,为了宁裴而活着。

双手被十指相扣住,宁裴也不是第一次听周厌说这样的话,周厌乞求他原谅的时候,悔恨的时候,也曾经说过相似的话,想要他重新管他,这些话,宁裴曾经不敢相信。

可如今心境已然不同,这一次,心脏却开始咚咚咚地跳动着,大脑皮层有什么东西炸开,内心生出一股欢喜。

这让宁裴意识到,他喜欢这种感觉。

喜欢周厌把一切交给自己的感觉。

这种情绪太陌生了,宁裴感觉自己的心跳快得一点也不正常,然而周厌不给他反应的时间,把下巴搁置在他另一只手的手背上:“但是裴宝,我还有件事瞒着你。”周厌做好心理准备,盯住宁裴,终于把瞒了许久的话说出:“医生那边说的话,我也是故意的。”

手上突然传来重量,忍不住动了动,宁裴猜出周厌要说什么,愣了片刻,问:“……是不是那瓶药?”

没想到他已经知道,周厌果断承认:“是……我捡到了你落在我家的药,也猜到了你的症状,我知道那都是因我而起,想体会一下那到底是什么感觉。”

他不再靠在宁裴手背上,紧握的手也松开,顿觉冷意,宁裴无意识攥了攥手指,却看见周厌从口袋中掏出他的小药瓶来,宁裴呼吸一滞,听见周厌说:“我数过了,一共80粒,我不知道多久的,不知道你吃了多少,不知道你熬过多少时间……”

宁裴脊背挺得笔直,没想到会是在医院这种地方摊牌,他强迫自己说出口:“86粒,见到你以后,吃了6粒。”

手中的药瓶晃动,发出碰撞声,周厌猛然抬头。

宁裴闭上眼,不敢看周厌,口中却诉说:“第一次发病,是在姨妈怀孕的时候,我以为我要被抛弃了,姨妈递给我一瓶水,让我喝。”

那时候的宁裴并不知道,只是那么一个举动,却在他心底落下了永远的病根。

即使已经心中有所猜想,如今亲耳听宁裴告知,心中震撼,酸楚,周厌说不出话来,心想自己要是那时候多问两句,是不是宁裴也不会患上这种病。

“后来我们分开,我来到大学,总是控制不住地想要喝水……”回想起那段过往,宁裴的声音还是会发抖,可是原来说出口并不困难,他感到解脱,感到轻松,“因为知道被抛弃,所以复发了,医生告诉我这是一种病,心理疾病,他建议我吃药,我吃过,后来不愿意再吃。”

只是他没有对心理医生说过,他知道自己为何生病。

宁裴把过往一五一十说给周厌听,包括他逼迫自己去戒掉药物,硬生生逼着自己恢复正常,然而他又转口,“我知道我没有好,直到你又出现。”宁裴睁开眼,他没有哭,甚至越来越平静,并不是当初那种知道他们要分开的平静,而是知道那些已经不重要了,药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任何用处,过往对他和周厌来说已经过去,如今是一场新的开始。

他终于勇敢一次,想要去赌一赌。

这些痛苦的过往被说出口,不含一点难过情绪,可他眼前的周厌眼睛通红,已然要哭了,宁裴抬手摸上周厌的眼角,指腹湿润,宁裴仰起头,额头和周厌相抵,“但是已经很久没有发病了。”

“你在我身边的话,我就不用吃药。”他拭去周厌眼角的泪,忍不住轻声说出早就在心中徘徊已经的话。

他说:“阿厌,我们和好。”

并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他不想问,只想要肯定。

周厌一颤,和宁裴对视上,等待这一刻已经等了太久,今天借着这个机会把事情和盘托出,他想过很多后果,想过宁裴会不会因此责怪他,因此怨他,却没想到得来这么一个期盼已久的答案,等来了原本应该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

他哽咽着,迫不及待:“好……裴宝,我们和好。”

对上宁裴漂亮的眼睛,他又笑了起来,终于得偿所愿,发自内心的开心,一声一声喊:“裴宝。”

“裴宝……”

宁裴被他喊得烦了,瞥他一眼,只一个眼神,周厌就立马噤声,可又忍不住笑起来,牵住宁裴的手,用自己的下巴去摩挲着宁裴的手背,像极了在求主人摸摸抱抱的狗狗,然而他的笑着带着眼泪,是高兴的,喜极而泣的。

宁裴任由着他如此,问他:“你现在怎么这么爱哭?”

周厌直白:“因为高兴,你以前也哭,哭的时候鼻子红通通的……”

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提起丢人的事,宁裴捂住他的嘴,转而道:“你说过的话我都记着。”他占据主导地位,像从前一般叮嘱,却又更加直白:“我什么都要管你,你要听我的话,也不要……丢下我。”

他声音越来越轻,然而周厌心中明了,宁裴心中已经留下伤痕,经不起再来一次,如今肯愿意再给自己一次机会,已经是跨出的最大一步。

如果不是现在正在输液,周厌恨不得把脑袋塞进宁裴怀里,如今只能连连点头应,让他做什么都愿意,然而高兴不过几秒,宁裴用掌心撑起他的额头,故意板着脸:“既然你说,身体是我的,就不要再用这种方式来折磨自己。”

宁裴的手从周厌的脸上往下挪,挪到他的胃部,轻轻按压住,“至少不要喝那么多水,没什么好体验的。”

宁裴知道那感觉多不好受,他体验过太多次,不想让周厌再体验,也没有必要体验。

周厌低头看着他的手,宁裴大概不知道,这举动对他来说是多大的煎熬,掌心贴在他仅仅只有一件的毛衣上,温度都能直接传递到皮肤。

然而他甘之如饴,许久没有像现在这样亲密无间,他任由宁裴按着自己的胃,说:“以后不会再喝,不会再这样……你也不要。”

他也不想让宁裴再陷入这种痛苦之中。

宁裴看着他,久违地笑了下,嗯了声。

接下去,宁裴没有其他事情,然而有很多邮件需要处理,没办法,只能用手机€€€€虽然他可以离开,然而他并不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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