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觉得我们不合适(不吃姜的胖子) 第53章

给自己做了一会儿心理建设,白川还是接了,没办法,他是经理,得扛大旗。

哪知道接起来听见的第一句话不是尖锐刺耳的问题,而是自我介绍。

对面的人说:“你好,白川经理,我是宁裴。”

白川的手指一烫,烟烧指尖了。

宁裴的声音很沉静,也像只是在询问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我想问一下事情的经过,白经理。”

白川其实也就见过宁裴两回,更多的是在周厌的表现中猜测出他在发消息的人是宁裴,他啊了声,“可以,不过你想知道什么?”白川大概知道他为什么给自己打电话,想了想主动说:“你应该知道我们队以前有个叫成嘉伟的队员,昨天他发了一条周厌殴打他的视频……”

谁也没想到成嘉伟在这个时候乱来,不知道他从哪儿弄来的训练室监控视频,实际上那条视频只是在训练室里两人起了冲突,周厌并没有对他动手,只是视频角度刁钻,周厌拎着他的领口把他甩到墙上,很像真的揍了他,白川顿了顿,“不过我调看过那段视频原版了,那天成嘉伟说周厌是孤儿。”

宁裴正起身,差点没站稳,他张了张嘴,从喉咙里挤出一句:“他不是孤儿。”

“我知道。”现在想想,白川都觉得心酸,他其实问过周厌要不要把这段视频放出去,周厌说没关系,随便。

从事情发生之后,周厌配合调查的态度很积极,不过他这段时间遵纪守法,心理测评也很正常,没什么好调查的,倒是白川快把头发愁秃了,“联盟发的那条声明是因为心理医生确实给他下过诊断书,成嘉伟直接把诊断书发出来了……不过那都很久之前了。”

那封诊断书,白川倒是知道是谁给的。

除了陈医生也没有谁,他觉得挺离谱,不理解陈医生什么想法,他也特意问过,陈医生说,成嘉伟是他的病人,他只是把病人需要的东西给了他。

没把白川气死,立马和老板商量换个心理医生。

幸而联盟站在周厌这边。

打职业的,或多或少都有点心理疾病,只是他打队友这事儿有点大,确实得吃点惩罚,不过联盟也是够坏,不说他打队友,毕竟打假赛的人不配再上联盟的公告,连成嘉伟的名字都不愿意提,只说是因为心理疾病。

联盟那群人,太会玩文字游戏了。

听见白川这番解释,宁裴的心反而被攥紧,他说了声谢谢,没等白川出声,又问:“能告诉我……他的病吗?”

打完电话白川往自己身上喷了点清新剂免得被人闻出来抽了烟,回酒店房间,他去敲了周厌的房间门,周厌还在看半决赛回放,看见他进来,只淡淡瞥了眼。

他的状态和之前差不多,白川瞥了眼床头的褪黑素瓶子:“我刚接到个电话。”

周厌哦了声:“教练说一会儿开会调整战术,隔壁队昨天的比赛套路有点恶心。”

“是宁裴打来的。”

“他问我关于你病的事情。”

“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他了。”

啪嗒一声,周厌手中的无线鼠标摔在了地上。

-

姜鹤到办公室的时候,宁裴跟平常一样在收拾资料,姜鹤敲了敲门,看见他,宁裴还有些诧异,“师兄,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项目进度。”姜鹤不敢直说,怕刺激宁裴。

宁裴嗯了声,“最重要的阶段已经过去了,你的毕业答辩准备好了吗?”

姜鹤说:“差不多了,就等着答辩呢,我前段时间找了份工作,等答辩结束就能过去了。”

“在哪儿?”

“A市。”

宁裴想了想:“那很远。”

“就是要远一点才好,不然离开这里就没什么意义了,不过被老师骂了好久,说要卡着我毕业答辩,你说老师他不会真这么狠心吧?”姜鹤担忧地叹了声气。

宁裴摇头,问:“还会回来吗?”

“不一定,你要是哪天结婚,我肯定回来。”

姜鹤意有所指,不知道宁裴听没听出,只是看了他一眼,继而问:“最近有空吗师兄。”

姜鹤笑了声:“你说我有空就有空,你说我没空就没空。”

宁裴收拾资料的动作停下来,静静地和姜鹤面对面站了会儿,说:“谢谢。”

“不客气,你都喊我师兄了。”姜鹤摊手,接过他递来的厚厚一叠资料:“有什么是需要我做的?”

还好他没白跑一趟。

想想也是够心酸,他一个自己感情都不顺利的人,还在这儿替别人解决感情问题。

宁裴笑了下:“没什么了,帮我看两天。”

“确定只需要两天?总决赛在下周。”

“是的,明天他生日。”

-

飞机落地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宁裴没带什么东西,只带了自己的包,出租车司机是个外国人,本来看见他地道的中国人长相之后用蹩脚的中文问他去哪儿,在他说出和自己一样流利的英文以后,一路上都在夸奖他长得好看,问他是不是中国人都像他一样这么漂亮。

宁裴不说话,只静静看着陌生的国度。

他居然又冲动了一次,把项目临时转交给姜鹤,自己跑出国了。

路上的时候,他还是很正常的在周厌发消息过来说晚安的时候,回复了一句晚安。

不过他知道周厌没睡,白川这个告密者说他们今晚还要开会。

到酒店之后,他先给自己开了个房间,庆幸酒店还正好剩下一个空房,因为比赛问题,附近的酒店都住满了,尤其是这家住满了选手的酒店,不过晚上正好有人退房。

收拾完东西之后,宁裴也没有急着去找周厌,而是休息了一会儿,他很久没有睡了,在飞机上也没能成功睡着。

醒来的时候,差不多是凌晨,外面比之前吵了很多,大概是哪个队伍出去吃饭回来,说的都是英文,宁裴听了几耳,听见他们说碰上了周厌,说希望总决赛的时候能够打败他。

宁裴终于彻底醒过来,重新穿好衣服,拉着自己的行李往白川给的房间号走。

站在门口,他没有直接敲门,而是给周厌发消息问:睡了吗。

周厌几乎是秒回:刚开完会,还没有,怎么了裴宝!兔子卖萌.jpg

都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什么也不说,宁裴不禁想,从前的自己是不是也是这样,宁愿把事情都憋在心里,什么都自己承受,只怕说出来以后惹周厌不痛快。

宁裴说:那给我开门。

他连心理预设的准备都没有留给周厌,他站在门外,听见什么东西掉落的声音,随后是脚步声,这酒店隔音效果似乎不太好,什么都听得一清二楚,他们开会的时候不会被旁的队偷听过去吗?

宁裴忍不住笑了下,他居然也会乱想这些不着痕迹的东西。

在他笑意未收的时候,门被打开了。

周厌一脸呆滞地出现在门后,他比上次见面的时候瘦了点儿,宁裴知道原因,周厌说在这里总是吃汉堡,他的胃受不了,于是只能天天喝外卖的粥,但是粥又没有国内的味道。

所以白川告诉他,每次出国回去之后,周厌的胃总需要治疗。

不过白川觉得今年大概不需要了,周厌的身体比从前好了许多。

宁裴的视线从上至下,周厌的头发是乱的,他在片刻之后缓过神来,第一个反应就是去理一下自己两天没打理过的头发,宁裴说:“你什么样子我都见过。”

周厌的动作一顿,给宁裴让路让他进来,接过他的行李箱:“是吗,我的头发在你面前有这么乱过吗裴宝,你别框我。”

宁裴看着他没穿鞋的双脚:“头发有没有见过这么乱的不记得了,但鞋没见过没穿的。”

他看见周厌的脚趾蜷缩起来,像在替它的主人感到丢人,周厌关上门,两三步越过他,穿了拖鞋。

不过还是有点不修边幅。

宁裴随意地在床上坐下,看见他的笔记本电脑还在床边,问:“还在看视频吗?”

周厌乖乖答:“是的。”

于是宁裴转而看向他:“那那么早和我说晚安。”

“你也说了。”周厌脸上没有被戳穿的恼怒,只有理直气壮,但是没两秒,他挑起的眉眼耸搭下去,是一种类似委屈的表情,在宁裴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扑进宁裴怀里,小声问:“裴宝,你怎么过来了。”

他这两天的惶恐不安,终于化为实质。

他怎么也没有想过,几个小时之前还在和自己说晚安的人会突然出现在他的房间门口。

他不知道该如何同宁裴开口,把过去那个烂透了的自己剖开给宁裴看,在白川告诉他宁裴知道了一切的时候,他甚至想,要不要逃避。

可不能逃避。

迟早要面对的。

只是他太害怕宁裴不要自己了。

幸而周厌还知道控制住力道,宁裴没有被他扑倒下去,只是周厌这比他高了好多的身材,如今这样扑在他怀里,实在有些别扭。

宁裴低下头,看着周厌乱糟糟的发顶,没有回答,只是慢慢的,慢慢地抬手,揽上周厌比自己宽了好多的肩,整个人下滑,把下巴搭在周厌肩膀上,把两人的姿势对调了一下,然后紧紧拥抱在一起。

他终于觉得安心了。

没办法再回想听见白川说的那些话的时候自己是什么心情。

“他刚来基地没多久,有一次他收到一个快递,是一只手机,他问我能不能送他去一个地方,我也不知道那是哪儿,只知道他上楼找人,没多久就下来了,但是人晕了,进了医院,后来在医院里,他反复拨打一个号码,和他在基地登记的紧急联络人是同一个号码,我一直很想知道是谁的,尾号xxx,是你的吗,宁裴?”

“后来他变得更加偏执,一天到晚把自己关在训练室里,不怎么吃饭,也不怎么睡觉,终于把自己熬病倒了,我觉得他这种状态不适合上赛场,我想把他遣返回去,心理医生也说他这样不适合打比赛,但是他求我让他留下。”

“其实他的病也没有很严重,他每次都能顺利通过心理测试,相比起一些其他选手来说已经算好的,只是比较折磨他自己的身体。”

“我也劝他看过医生,心理医生告诉过我他这样下去迟早会出事,也尝试和他沟通过,但问不出来什么,我也不知道病因,只知道每年的十月十八号那天如果没有比赛,他就不会训练,那天应该是个很特殊的日子。”

宁裴告诉白川:“是我的生日。”

白川一愣:“怪不得。”他沉默好久,“不过我猜他那么想拿冠军,应该是想努力够上什么人吧。”

“我以前进过他房间,那时候他在剪什么杂志,不过那都是很早之前了,现在已经不流行杂志刊登了。”

“那些杂志看起来都很旧了,像是什么初高中的读物。”

“他都藏在他那张宝贝书桌里,他那张书桌,连阿姨都不让碰一下,都是他自己整理。”

“我以前以为他是因为父母的原因才如此,后来他跟我提起你,我想应当不是因为父母。”

宁裴轻轻地呼吸着,感觉到周厌把他抱得很紧,紧得他几乎快喘不过气来了,周厌问:“裴宝,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宁裴摇头,手搭在周厌肩头把人推开,眨了眨眼,看见周厌绷紧的神色,说:“这样很累。”

周厌单膝跪在床上,确实挺累,他一时无措,双手攥紧了,宁裴却站了起来,朝他张开双臂,问:“还要抱吗?”

周厌一愣,迫不及待把人抱进怀里,低下头把脸埋在宁裴颈侧,贪婪地呼吸着,好久,听见宁裴喊:“阿厌。”

周厌颤了一下,把脸埋得更深了。

宁裴问:“你想我吗?”

这五年多来的每一天,是不是都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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