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怎么死,却是人类不可控的事情。”
温迪抬起手揉了揉风精灵的脑袋,解释道。
“就算是这样,战争还是能免则免。”
风精灵面露狐疑,它总觉得不是自己敏感,可手下随着少年心脏跳动的脉搏很是清晰有序,不像在骗自己。
可是北境狼王就是这么被骗的。
眼看风精灵的怀疑之色愈发不加遮掩,温迪没好气的弹了风精灵一个钢€€。
“难道我还能预知自己的死亡吗?”
“或者我明知道自己会死,还巴巴地赶着上去?”
好像……好像也是。
风精灵微微吸了一下鼻子,眼眶的热意逐渐退下,皱巴巴的笑脸终是伸展了些许,委屈巴巴道。
“好叭。”
看着温迪似有些气愤的表情,风精灵抱着温迪的手腕轻轻摇了摇,撒娇道。
“对不起嘛~”
“你继续说~继续说~嘿嘿~”
见此,温迪眼底不禁闪过一丝复杂,又马上被促狭代替,捏住风精灵的腮帮子,看着风精灵不受控撅起的嘴巴,装作恶狠狠地道。
“现在是你该回答我的问题。”
风精灵在温迪放手之后,放开扒着少年手腕的爪爪,揉了揉被少年捏过的腮帮子。
有些不满,但到底还是自己有错在先,稍加思考之后,回答了少年的问题。
“应该就是再也吃不到好吃的苹果。”
“听不到好听的歌。”
“唔……身体连同记忆一起停留在死亡之际?”
黑发少年眼含笑意点头赞同。
“不错。”
“不过那是对于本人而言。”
“对于他的亲友,”
温迪顿了顿。
“虽然与他本人的记忆戛然而止了,但与之一起经历过的回忆,却依然存在。”
“换句话说,那便是。”
“你在我的记忆之中,永远鲜活。”
少年绵言细语的声音在风中很是温柔,风精灵恍然大悟的点头。
“对哦!”
“还有曾经一起宝贵的回忆呢!”
看着风精灵灿烂的笑容,温迪眼底的伤感一闪而逝,凑近风精灵与微微瞪大的圆眸四目相对,郑重其事地开口道。
“你的生命漫如长河,而人类的生命对你来说不过须弥之间。”
“往后你会遇到很多人,与你志同道合的朋友,与你相惜相知的知己,也会面临相亲相近之人的离去。”
温迪眼眸柔和了许多,蓝眸盈盈倒映着面露怔愣的风精灵,伸出手轻捏了风精灵的羽毛尖尖,温柔地嘱咐道。
“但是,你要勇敢地向前看。”
“难以忘怀的现在,并不能够成为你未来前进的阻碍。”
“蒙德,永远都是你的起点,但不能是终点。”
以风精灵现今的阅历,可能还不懂这番话,但没关系。
这本就是,防止他出现意外之后,提前给风精灵的告诫,到那时……
揉捏着风精灵的羽毛尖尖,看着风精灵茫然费解的模样,温迪轻笑出声。
现今,该做的都已经做了。
自己也并非毫无自保之力,但能否逃离剧情的命定。
生死与否,还得看明天的结果了。
念此,温迪深吸一口气,呼出一直闷在心中的浊气,整个人放松了些,仰头看向依然暗沉无阳的天空,心神宴然道。
“好久没有见到,翱翔于蓝天的隼鹰了。”
“鹰?”
被揉弄的风精灵消化了好半响,也没有理解少年的意思,单个听能听懂,但合到一起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总觉得温迪在讲很新的东西。
听到少年轻声的感叹之声,风精灵眨巴眨巴眼,疑问道。
“是啊。”
“凄风淅沥飞严霜,苍鹰上击翻曙光。”
“鹰,可是作为军容的威猛和战争的胜利的象征哦。”
温迪向风精灵解释,看着风精灵似懂非懂的点头,笑意更深了些。
战鹰啊。
风精灵暗自记下少年科普的小知识,也随着少年的视线仰头看向天空,脑中却搜寻什么地方能见到鹰。
温迪伸手抱过风精灵,放到怀里,顺着树干躺下,与风精灵一起仰视天空。
空中有零星飞絮陆续飘进这片被封缚的天空,暗沉的天幕,似出现点点星芒,随后如流星般坠入凡尘。
第34章
缠缚蒙德的€€风终日恪尽职守,只有每月的月初,才会休憩片刻。
随着昏暗的天幕逐渐迎来曙光,€€风似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逐渐动作风口逐渐显现。
可是€€风未曾注意到的是,一名瘦骨嶙峋、形容枯槁的身影正畏畏缩缩地藏匿在附近,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逐渐大开的风口。
待风口开至一人身宽时,黑色身影在烈风军略带松懈的空档下,两脚生风,似猛虎扑食般冲向风口。
值守的烈风军一时不察,竟被黑色身影突破,眼看黑色身影的手已触摸到€€风外的风雪,烈风军连忙上前把黑色身影用力地拉回城内。
感受到自己的手已冲破风口,黑色身影的眼眸蓦然亮起,努力地向前方追寻,呼吸到€€风外的空气之后,面黄肌瘦的面容露出狂喜。
可激动喜悦的心情并未停留许久,眼前视线猝然一变,原本触手可及的世界离自己愈来愈远,青年眼眸中的惊喜逐渐被惊恐所取代。
“你他妈很有胆啊?”
拉回青年的烈风军一脸不善,差点就被眼前的刁民跑出去了。
被烈风军粗暴地扔到地上,青年未有反应,而是怔怔地看着沾染到白雪的手指,手开始不断地颤抖,眼中盈满热泪,满是怔然。
一旁的烈风军似乎是不满对方的无视,大骂一声一脚狠狠地踹翻颓然地的青年,口中不断骂道。
“老子让你跑!”
“这么爱跑!”
“这么爱跑!”
变本加厉的毒打随着烈风军的骂天咒地声密密麻麻地冲击着青年的身心,青年似乎是终于不堪重负,看着自己的手呜咽出声,眼中的热泪划过绝望的面容。
“我直接送你下地狱!”
青年的抽泣并没有燃起烈风军的同情心,甚至脚下更用力了些,抬起脚不断地碾压着青年一直投向注视的手,原本干净洁白的手掌被污泥所遮盖。
一旁冷眼旁观的烈风军眼看这名青年被教训的差不多了,才出声制止。
“差不多就行了。”
“死了还要替他收尸。”
这名烈风军面露嫌恶,满是不耐。
打人的烈风军听此,居高临下地蔑视着蜷缩在地的青年,施舍般呵斥。
“你爷爷我今天心情好。”
“快滚!”
似乎是被打的有些狠了,青年挣扎了一下并未完全起身。
烈风军看着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满是不耐,“啧”了一声用力一脚把青年踹离了主路干,便冷酷地转身不顾青年死活回归岗位。
青年猛然被踹远,艰难地抬眼看向被殴打至红肿的右手,先前的冰凉已被痛意所融化,似乎先前落于右手上的白雪是自己一场求而不得的梦。
受伤的右手逐渐握紧,不顾右手传来辣痛,青年空洞的眼眸不断往外滴落泪珠,眼中逐渐充斥着悲愤。
……
虽然计划制定的时间是在正午,但艾尔德斯要求各队早早地巡逻排查着既定的路线,确保疏散时不会发生意外。
艾尔德斯在主路干上认真地检查部署各队工作,正要转身检查另一处,猝不及防撞上了一个踉踉跄跄的身影。
正要向眼前的人道歉,但对方无视了艾尔德斯,在被撞到之后晃荡了几下,躲过艾尔德斯搀扶的手,勉强站稳。
艾瑞德斯伸出的手在空中一滞,还未张口,眼前的满眼呆滞的青年便一语不发地径直向前,朝着高塔的方向走去。
艾尔德斯站在原地注视着骨瘦伶仃的背影,眼底划过一丝讶异。
若是他没看错的话,青年眼中虽然空洞无神,但其中却有些不明显的死志。
想到青年身上难以遮掩的伤口,沉思片刻,艾尔德斯侧头嘱咐了身边的组织人员一声,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便迈步沿着青年的脚步走去。
虽然眼下最重要的是自由之战,可普通民众马上就能撤离了,放弃眼前的人命,艾尔德斯做不到。
艾尔德斯跟着青年一路到了高塔的€€风范围,尽管烈风逐渐狂烈,让青年不得不弯下身躯抬起右手遮住脸抵挡,但青年的步伐仍然缓慢地靠近高塔。
艾尔德斯弯下身躯,抬起的手的高度恰到好处,既能看到青年的动作,又能抵挡吹向红色眼眸的烈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