腻味 第98章

刘折执拗狠戾道:“他即是我看上的人,我就不准任何人染指觊觎!除非有一天我说不要,你听清楚明白了?!”

宋轻舟面色冷峻,挑眉:“果然,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么?”

刘折嘲讽笑了声:“理是这个理没错,不过好看珍稀的东西,你说谁又不喜欢呢?”

宋轻舟轻叹了口气:“其实有时候我觉得你跟崇远很像。”

刘折:“哦?”

宋轻舟:“一样执拗不懂得放手,他觉得该是他的,就必须得是他的,你也一样。可这个世界上,又有什么东西该是谁的呢?因为从一出生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一切顺遂如意,明明不该的,在他和你的眼里,反倒变成是一件无法接受的事儿了。”

刘折满身自负:“没有什么是不该的,我出生在这样的环境和家庭,只要是我想要的,那就该是我的!只有像你们这种无权无势无身份的三六等人,因为知道得不到,恁凭如何哭闹如何努力都没用,所以才会认命。”

宋轻舟咽下那几分涩味,掐掉手里的烟,双手不由得握紧了方向盘,沉默了许久,突兀笑了声。

刘折疑惑:“你笑什么?”

宋轻舟眼眶微红,咬牙沉声道:“有时候,你得信命,你得认命,无关身份贵贱。”

刘折轻蔑一笑:“强词夺理罢了!”

不知不觉,车子到了公路十字路口,遇到了红灯,宋轻舟踩下刹车,却发现车子没有丝毫减速。

刘折起先没有在意,扭头疑惑看了他一眼:“你干什么?想拉着我跟你这条贱命一起陪葬?”

宋轻舟咽了口吐沫星子,脸上才见慌张扭头看向刘折,说道:“刹车失灵了。”

第119章 唯爱

刘折脸色煞白:“你别开玩笑了!停车!停车!!!”

一道强光从右边路口急速靠近,当时那一瞬间,脑子发出的信号快过一切,宋轻舟下意识朝左边打了方向盘,先撞上的是副驾驶座,接着安全气囊弹出,‘嘭’的一声巨响,车子被货车撞翻滚落斜坡。

短暂的失去意识后,首先醒来的是宋轻舟,眼睛一阵巨烈的刺痛,满目只剩一片腥红,依稀只有模糊的残影跳动。

他朝旁边的身影摸索,“刘少,刘少!你醒醒……可千万别给我死在车上!!”

他拼了命的用尽全力想把他带下车,可后来才发现左侧车门和车头已经严重变形,他的双腿被死死钳住,根本动弹不得。

宋轻舟无法,在狭小的空间里,去寻找掉落的手机,可眼睛传来的一阵阵的刺痛终让他彻底的陷入无尽的黑暗中。

这样的情况让他从所未有的恐慌,当时他便有很不好的预感,但比起这些,那个人的命,似乎要比他的眼睛更重要。

他不能让刘折死在这辆车里,他宋轻舟拿命也担不起。

就在这时,刘折的手机响了,宋轻舟重燃起新的希望,虽然眼睛无法看见,但还能遁着声音寻找手机。

只要能拨出或接到求救电话,都还能有一线生机。

就在最后两声中,宋轻舟找到了手机,接通了电话,那端传来一道苍劲威严的询问:“你跑哪儿去了?这么重要的场合,本来是想介绍……”

“刘少在二环路这边,出了车祸……”宋轻舟甩了甩头,想尽可能的保持清醒,“我们都被……被卡在了车里……快点……快点……”

还未说完,宋轻舟失去了所有的意识,手机跟着滑落,对方传来的嘶喊声再也无一丝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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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到十二点整散了场,刘和伟十点走的,带着女儿连声招呼都没打,不知道有什么急事,老爷子对这人警惕性很高,便叫人暗中跟着去了。

此时一道贵妇人的身影鬼鬼祟祟的来到后花园的暗角里,那里已经有人等在那儿。

那人将情况说了说,林鹃脸色一片煞白,半晌才挤出几个字:“刘,刘少也在那辆车里?”

“刘董之前打了个电话就急匆匆走了,怕是已经出事了,夫人,接下来要怎么做?”

林鹃气急败坏:“还能做什么?!那小畜生命可真硬,怎么就不是他死呢?做了这么多都白做了,你先回去吧,钱会叫人再打到你的帐上,这事儿你知我知天知,要是让第三个人知道,你等着牢底坐穿吧你!”

“是是,我明白。”

……

关崇远冲了澡出来,拿过手机看了眼,没有未接来电。他想了想,给宋轻舟打了一个电话过去,那端却提示电话关机中。

现在已经快凌晨一点了,是手机没电了么?还是已经睡了?

于是关崇远先发了一条短信过去。

€€€€宋叔叔到家了吗?看到后回个电话。

关崇远吹干了头发,半倚着床头一边等着宋轻舟的电话,一边睡了过去。

他向来不怎么做梦,可是那天凌晨,他做了一个很可怕的噩梦,醒来的时候,清晨五点,外边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阳台的窗没有关,跳了不少雨进来,他打开房间大灯,拿过手机认真翻看了下,没有来电,也没有回短信。

关崇远烦躁的耙了把额前的刘海,起身去阳台关了窗,才不过睡三个多小时,却再也没有了睡意。

他坐在床尾拿过手机重新给宋轻舟拨了过去,希望他在下一秒能接自己的电话,这样的情况让他感到很不安。

但一次又一次,电话依旧提醒着关机中。

他想起曾经与沐毅伟联系过,于是又翻找着通话记录,才刚找到,沐毅伟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关崇远第一时间接了,沐毅伟声色略微紧张:“您好关少,请问宋哥是在您那儿吗?他昨晚说会回别墅这边,但一直没回来,我打他电话也一直关机中,宋哥平时不这样,所以……”

关崇远心脏蓦地一紧:“他没有回去?”

沐毅伟怔愣了片刻,“所以……宋哥也不在您那儿?”

关崇远脸色苍白,紧抿着唇挂断了电话,拿过外套穿上,也顾不上洗漱便出了门。

谁知才刚走到大厅,便被老爷子带着几个保镖拦了下来。

似乎是一直守在这里等着他,关崇远此时更加断定宋轻舟出事了。

他做的那个噩梦,宋轻舟整个人血淋淋的站在他的面前,他伸手想抱抱他,他却沉默的退开了。

不管他如何靠近,他们之间永远相隔着距离,无法触及。

他问:“宋叔叔,你怎么浑身是血?痛不痛?”

宋轻舟冲他温存浅笑,说道:“崇远,以后我不在身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他急着追问:“你为什么不在身边?你要去哪里?你不是答应我以后都陪着我的吗?”

宋轻舟:“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不管多远,总有一天我们会再重逢,相信我。”

之后关崇远就被吓醒了。

老爷子脸色是从未有过的严峻:“今儿你给我好好呆在家里,哪都别去!”

关崇远双手紧握成拳,担心得几近发狂,却又不得不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老爷子紧抿着唇,良久才道:“现在已经晚了,你去了也毫无意义。”

关崇远双目一片赤红,因压抑的情绪身体在巨烈的颤动着,声色沙哑低吼了声:“你说人话!!”

老爷子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物件,递到了关崇远面前,层叠的透明塑料袋里包裹着一枚黑色钻戒,与他手中那一枚是一对儿。

关崇远没有伸手接,只是一瞬不瞬的盯着眼前的戒指,脑子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这是我送给他的戒指,怎么会在这儿?”

老爷子:“我就怕你抗不过去,把这唯一的念想给你带回来了。拿着!”

“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关崇远盈满眼眶的泪水,在极尽努力的伪装下依旧无法自抑的滑落。

老爷子长叹了口气:“昨儿,我看那刘和伟走得匆匆忙忙,便叫人跟了上去。车子在二环路那里出了事儿,滚落下了斜坡,严重变形。当时情势紧张,只救出了刘折一个人,宋轻舟卡在车里出不来,油箱漏油瞬间烧着了,临前他只递出了这个戒指,整个车子就发生了爆炸,神仙也救不了,不是不救。”

“我不要!”关崇远像是赌气般,将戒指丢回给了老爷子,失魂落魄、跌跌撞撞就往外走去。

老爷子吼了声:“你去哪?!”

关崇远恨恨的咬着牙,强忍着泪水的绝提,像头拉不回的倔牛往前走去。

“愣着做什么,把他拉回来!!”老爷子一声令下,待命在一旁的保镖追了上去将他拦下。

关崇远此刻就像被点燃的炸弹,与保镖纠斗起来,“你们滚开!!”

“拉住他!”

关崇远悲痛得无法自己,只能被保镖死死钳制在地上,泪水流了满面,哽咽出声,此刻早已顾不得什么身份,尊严,连命都不想要了,又有什么是还在乎的?

老爷子气极,沉痛怒斥着:“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就为了一个男人,这么撒泼无赖,躺在地上痛哭流涕,惹人笑话!!你还记得你自己是关家的人?!”

“我不是……”

“你是关家唯一的继承人啊!!”

“我不是!”关崇远失声恸哭,心脏疼得蜷缩着身子,语无伦次:“我不是关家的人,我只是关崇远,我不是什么继承人,我不要这些,我只要宋轻舟!我只要宋叔叔……”

老爷子踉跄了几步才稳住身形,眼里含着泪水,看着他所有的希望,他寄予的骄傲,怎么会是这副软弱的模样?!

关崇远只觉心口一阵巨烈的搅痛,脑子昏昏沉沉,喉咙一阵阵腥甜往上涌,猛的吐出两口殷红的血。

“医生,快叫医生!!”关老爷子焦急上前查看,关崇远已经昏迷了过去。

老爷子即心疼又无比痛恨的抱着自个儿孙儿,不由得颤声问道:“一个宋轻舟,就真的比关家重要,比你的命还重要吗?我想不通啊!”

关崇远昏迷了整整两天,打了镇定剂和强心针,又输了点营养液,才转好了点儿。

只是好了一点儿,整个人躺在床上,双眼失焦的总盯着某处,也不肯说话,不肯进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瞿白在第四天过来看他,左脸上还带着未散的淤青,搬了凳子默默坐在了关崇远床前,就这样看着他。

到了正午,瞿白拿了些清淡的饭菜过来,叹了声:“你吃点?”

关崇远闭上眼别过了眼去,恹恹的模样了无生趣。

瞿白狠抽了口气,眼睛一阵酸涩,从口袋里拿出那天他未接的戒指。

“爷爷让我把这个给你。”

关崇远睨了一眼,又漠然收回了视线,哑着嗓音道:“我不要。”

瞿白不解:“为什么不要?”

关崇远沉痛的闭上双眼,泪水从眼角滑落:“除非他亲手还给我,说不要我了。”

瞿白那一霎泪水不自觉的跟着掉落,问他:“你不去找找他?怎么不去亲口问他?你害怕逃避不愿接受现实?”

关崇远傲骄道:“凭什么每次都是我先去找他?他就不能一次主动来找我?”

瞿白:“你知道他不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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