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不算自己的完篇,即使因为阅读社的骚操作让阅读人数有了小范围的提升,那也对天礼的「异能」没有任何帮助。
所以还是得尽早销号跑路吧。坐在黑色保时捷356A副驾上的天礼这样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绝对没有因为琴酒这个工作狂大半夜的不让人休息,带着他连夜往米花町跑而迁怒的意思。
……就算有也不多。
长途驾驶让人困倦,天礼又习惯早睡,没多久就合上了眼。
车辆颠簸的时候他还在迷迷糊糊想,还是伏特加开车比较稳,至少不会一脚油门直接踩死,在刹车的时候整个人都要颠出去。
可即使是这样他也没醒,车里熟悉的味道让天礼完全放松下来,头垂到一边对着窗,手搭在膝盖上。
醒来的时候天还是黑漆漆一片,因为琴酒随时都咬着烟,所以车里习惯性开窗不开暖气。天礼意外地没感到多冷,一低头,琴酒的黑色风衣披在身上,而驾驶位上的男人不知所踪。
很不见外地直接套上风衣,天礼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深夜的街道一个人也没有,路灯尽责地工作着,这里似乎是某个据点附近,天礼没有来过米花町,也只是在以前帮其他成员制定任务计划的时候瞥过大致的位置。
等了会儿也没等到人,在「回到车上吹冷风」和「去据点吹暖气」之间根本不需要犹豫,天礼按照记忆中的路线找去。
据点的位置和记忆中没有太大误差,输入密码后,天礼成功进到了房间。
屋内一片漆黑,或许是太久没人来的缘故,灯是坏掉的。
在天礼正打算摸去看暖气有没有问题的时候,他突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血腥味。
天礼立刻停下脚步,之前考虑到据点应该是安全的,在开门的时候也确认过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所以才会稍微松懈了。
他慢慢地向后退,想不动声色地离开这里,双眼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地打探,安静听着可能出现的异响。
就在手快要触到门把的时候,一声绝对不应该出现在此时的破空声从身侧响起。
天礼倏地矮下身往相反的方向侧翻,稳住身形后看向空气被划开的方向€€€€太黑了,什么也看不见,只是那股血腥味更浓郁了一些。
谁都没有说说话,此时的天礼脑中瞬间蹦出无数疑问。
琴酒去了哪里,这和他有没有关系,谁受伤了,攻击自己的这个人吗,门锁没有被破坏的痕迹,对方为什么会出现在只有外勤核心成员才知道密码的据点。
早乙女天礼咬住下唇,即使在这样的黑暗环境中也保持着冷静。
他的身手和枪|械水平都很一般,前者比后者更差点,在不占优势的前提下非常被动。
所以……这似乎是个销号跑路的好机会?
考虑间,衣物摩擦的声音响起,风再次开始流动,天礼下意识抬起胳膊挡在身前,手臂外侧立刻传来了刺痛。
伤口很深,大概20cm,应该是短刀之类的武器,对方完全没有留手,这个高度的话是直接冲着他的脖子来的。
疼痛刺激了求生的本能,尽管天礼很清楚如果自己不挡的话,半小时不到就可以回到东京的家里,开始久违的写作,但长期被训练出的神经在此刻牵制了他的行为。
他后退了一小步,脚底踩上什么湿答答的东西发出“啧”声,这下也暴露了他的方位。
在如弦弓拉到极致的紧绷瞬间后,天礼俯下身体,感觉到侧着头皮挥过的手,瞬间抬起胳膊抓住对方的手,向完全相反的方向用力一扣。
“咔嚓”一声,同时还有男人的惨叫,对方手中的武器也掉在地上发出响动。
看不见武器的具体位置,天礼估计了大概方位将武器踢开,而被他折断胳膊的男人趁这个时间用另外一只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力气大得像野兽。
啊,果然,他的体术水平是真的很烂。
比呼吸被夺走更致命的是颈椎出现的细微声响,很难想象单手能施展这样的力道。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拇指和掌心开始错位,恐怕是想要直接错开他的颈椎吧。
所以对方应该是专业的杀手。
希望琴酒在发现自己的尸体后不会太生气,天礼有些艰难地想,早知道就不穿那件黑风衣了,袖子还被划开一道口。
而那股越来越大的力道却戛然而止,处于缺氧中的天礼错过了一些细微的动静,等他重新大口呼吸,并捂着脖子剧烈咳嗽的时候,身前的身影已经轰然倒下了。
很痛,嗓子呛出了辣意,耳膜里血液乱撞,不知道是原本的漆黑还是视野的模糊,他察觉到自己有些脱力,撑着膝盖都差点没站稳。
突然,天礼又听见了接近的脚步声。刚体验过濒死环境的身体自己行动了起来,在意识回笼前向前扑去,依旧什么也看不见,却正好撞上了一个身影。
他将对方抵在墙上,没有任何武器的情况下只能用双手扼住对方的脖子,即使拼了命的想要用力也使不上劲儿。
一双手贴上了他的侧脸,似乎是要向下继续之前男人未完成的暴行。
天礼想也没想就侧头死死咬住了那只手,牙齿的咬合比合拢手指要轻松,几乎是立刻,不属于自己的血腥味充斥着整个口腔。
然后他听见了一声嗤笑。
“咬人比掐人要用力,这就是你在警校学到的东西?”
€€€€是琴酒。
在黑暗中,天礼睁大了眼,心下有些难以置信。
如果门被重新打开,那么再怎么都会有光线漏进来。所以……琴酒一直在房间里?
被身体抢走的意识终于回归,血腥味压住的烟草味道也因为距离的拉近而冲进鼻尖。
那个展开袭击的男人应该是琴酒解决的,他就这样看着一切,直到自己快要被掐断脖子才出面?
天礼立刻想起了琴酒之前说的“尽快完成你现在的任务,然后回来”。
「琴酒知道我的身手,所以即使是一起出外勤,我也从来没有真正站在一线。」
「正是这件事让朗姆有了可趁之机。」
「他……在培养我,站在一个外勤专员的角度。」
“我卸掉了他的枪,桶穿他的肚子,即使这样你还是没有胜算。”琴酒的嫌弃完全不加掩饰,“而且车里有备用的枪,你记得穿上外套,却不记得带上武器。”
天礼松开手,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刚一松口那双手就滑到自己脖子上,并不用力,只是贴在皮肤上就带来了一股钝痛,痛意把没能说出来的话被短促的闷声堵了回去。
他后知后觉地发现,琴酒是没有带手套的。
等到琴酒把天礼拖去盥洗室,他才知道那双手套去了哪里。
盥洗室的灯完好无损,骤然明亮的光线让天礼虚眼适应了一阵,接着,他看见了水池旁脱下的黑色手套,还有一把血迹没有被清洗干净的短刀。
趁着观察的功夫,男人把他扔进了浴缸,就像7岁时候那样,直接拧开水龙头,浴洒的水冲着脸盖下。
已经是成年人的早乙女天礼早已不像小时候那样,在浴缸可以完全伸展身体。此刻他更像是被琴酒审讯时的布尔奇,白瓷的四周将整个人都束缚住了,只能等着水一点一点从脖子里淌进衣服。
琴酒用被他咬伤的手点上了烟,抬了抬下巴,表情看不出是不满还是其他,只是那双眼睛暗沉得惊人。
“把自己弄干净。”
说完就不再理会他,去清洗手上被咬破的伤口了。
那件黑风衣自然是彻底报废,被一起扔进垃圾桶的还有天礼的衬衣和裤子,完全湿透不说,还在之前专心对付那个男人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沾了血。
这也是琴酒把他扔进浴缸的原因,他浑身都乱糟糟的,脖子一圈除了被捏出的淤青外,还有斑驳的红手印。
外勤……也太糟糕了。
他是要体验没错,但不是要体验如何从打架斗殴中生存啊!
早乙女天礼开始认真计划起来,日记可以收尾了,差不多选一个合适的方式退场吧。
等他把自己清理完,换上留在据点的换洗衣物走出盥洗室,屋内的遮光窗帘被拉开,破晓时刻,远处的建筑被蒙上一层白光。
外国男人的尸体横在室内,脖子上有一道干脆的豁口,小腹前被晕开一片泛黑的红,地上的脚印叠在一起,大多都是在天礼踏上血泊之后被踩出来的。
琴酒在联系人来扫尾,没功夫理会天礼,电话那头大概率是倒霉的伏特加,他干的活又乱又杂,也不知道是什么让他对这份工作如此热爱。
天礼跨过尸体,拉开窗走去阳台,终于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
现在是早上五点,万幸没有进水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讨论组里,有人发了新的照片。
五个手握饭团,热乎乎的冒着热气,其中被狠狠咬了一口的那个明显属于松田阵平,只有他才会大大咧咧干这种事。
『诸伏景光:仓库那边突然爆燃,处理了一晚上。反正也没办法睡觉,我和zero就提前带他们去参观法政大了,还遇到了之前想向天礼表白,结果被zero吓跑的人。他居然还在法政大念博士。』
『降谷零:喂,什么叫作被我吓跑,是被天礼气走的吧!』
『诸伏景光:是吗,看来是我记错了。』
『€€原研二:不错嘛,天礼原来挺受欢迎的,就只差我一点点。』
『伊达航:饭团真的很好吃。』
『松田阵平:班长的重点永远和我们无法达成一致,希望能自己检讨一下。』
『松田阵平:以及,想也知道天礼那个连夜请假的家伙肯定还没醒,你们为什么要面对面在讨论组里聊天?是小孩子吗这么幼稚?』
照片拍得很好看,鼻尖隐隐能闻到那股热腾腾的香味,再一仔细闻,却只能嗅到空气中被稀释掉的血腥气息,正在靠近自己的男人身上的烟味……还有一股天礼无法分辨的味道
“你在发呆?”琴酒擦拭着手里的枪。
天礼耷拉着眼皮:“有点困。”
“回车上睡。”
早乙女天礼“嗯”了一声,打算收起手机,顺便把想要叹气的冲动也收纳回肚子里。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诸伏景光:普通的早晨,普通的饭团,阳光真好。早上好,天礼,希望你那边也是阳光明媚。』
早乙女天礼抬头看了眼远处。
太阳完全被建筑遮挡了,阳光是有的,可远远称不上明媚。
如果不是琴酒表现出要把他彻底变为外勤人员的打算,其实多留一段时间也挺好的。
天礼有些可惜的想。
就和昨晚对琴酒说的一样,「早乙女天礼」总是在错误的时机遇上正确的人,等琴酒等得太晚了,遇上他们也太晚了。
现在萦绕着的那股味道,其实想明白之后就很好辨别€€€€只要想起就会永远新鲜的腐烂霉味。
那是抱憾却又无可奈何的味道。
琴酒开始催促他,应该是还有别的任务要继续执行。
等朗姆的任务结束就离开吧,天礼打定了主意。
€€
接下来的生活完全没有任何新意,在警校的生活与琴酒偶尔的任务交错着进行,不断加深的割裂感不断充盈着日记的内容。
每写下一篇日记,「早乙女天礼」就能更清楚地嗅到自己周围那股新鲜的腐烂霉味。选择失去了作用,这个世界上没有他能并行的路。
在照镜子的时候,天礼甚至能看见自己被光线分割的两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