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不想让那男二号死亡,所以得随时关注着倒计时,从而想办法推理出死亡的原因,这却导致了死亡本身。
「*一个人常常会在他逃离命运的路上遇见命运。」
可澈也说不出「你这家伙的擅自行为把我的尝试给毁掉了啊」这样的批评。
他只是抱怨着:“你怎么死到临头还看不起人的啊?”
“你不是不会让我死吗?”
“你不是说我是个废柴吗?”
赤井秀一笑起来,笑的时候没注意,扯到伤口,墨色鲜血简直像是在往外飙。
“……算我求你,这个时候你就别搞这种惊悚又好笑的场面了!”澈也手忙脚乱捂住他飙血的地方。
这到底是什么人啊,濑尾澈也简直想喊他一声大哥。
“现在你看见那条路了吗?”赤井秀一又问。“……”澈也反应了足足十来秒。
在赤井秀一眼中或许只是区区几个小时,所以以前的对话还能历历在目,可对于濑尾澈也而言,和€€索一起消耗的时间对他来说太长了。
“什么路?”
“你试着去寻找的,没能看见的路。”
濑尾澈也哭笑不得。
“……秀一,是我低估你了,原来你不止是喜欢听甜言蜜语,原来自己也是个该死的甜言蜜语大师啊!”澈也说,“看到了看到了,战损男二都把自己送上门来了,我看得可是不要再清楚!”
“那你还在等什么,等我死吗?”
“……真的算我拜托你了!就别再说话破坏气氛好不好!你把男二的遗言弄得这样滑稽,作者也是很难办的啊,尊重一点我的小说,拜托你了!!!”
“不然你要什么气氛?”赤井秀一轻声说,“你的故事早就不完整了,也不需要骗读者的眼泪。在和陌生人告别的时候轻松一点,濑尾。”
“因为陌生人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到底谁才是不自量力的人啊……”
“不是你说的吗,这里只是一部小说。”赤井秀一说,“现在男二号已经到场,作者先生,加把劲吧,该收尾了。”
“怎么听起来这么像编辑会说的话……”
这种行为也很像编辑会干的,想尽办法也要把结尾扭转成希望的样子,也不理会作者本人觉得牵强的事实。
也太任性了吧,秀一。
口口声声陌生人,然后为了让他如愿以偿把自己搞成这样,本来可以道德绑架一番,结果说的全是破坏气氛的废话!
任性的家伙……却不讨厌。
「所以你喜欢我的这本小说吗?」
澈也本来想意思意思一下,稍微问问他。
可赤井秀一已经闭上眼睛,没有再醒过来的打算了。
还真是陌生人的做派,见面不说你好,告别不说再见。用「该收尾了」这样完全算是命令的话来作为休止符。
看着倒计时还没结束,濑尾澈也站起来,走向太宰治。
“诶,结束了吗?”太宰问他。
一个人常常会在他逃离命运的路上遇见命运。
不过没有必要刻意逃避吧,世界是一本小说,每个人拥有的只是决定自己是否继续向前的能力。
命运的尽头只会是死亡,这才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而「死亡推理」不是现实,仅此而已。
濑尾澈也向他伸出手,叹了一口气:“结束了。”
***
太宰治仰躺在自己位置上,没个正形。
从结束掉江户川柯南的委托到现在已经有小半个月了,接触到濑尾澈也的瞬间,异能被解除,被困在异能中的所有人都回到了「原地」。
那个咒术师反应飞快,立刻去到濑尾澈也的住所抓人,想问清楚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明明几乎算得上是在瞬间移动的,五条悟却没能找到濑尾澈也,只看见了从隔壁活动着四肢往外走的赤井秀一。
濑尾澈也的房间空荡荡的,未完成的文档静静躺在电脑中,后续赶来的禅院研一憋了半天,最后冒出来一句。
“五条君,你是不是把濑尾吓着了?”
不然怎么能做到飞速跑路,连影子也抓不到的?!
五条悟咬牙切齿,声称不可能有自己抓不到的人。
“您不是也没找到鲤生吗?”在说出口的瞬间,禅院研一就被五条悟的眼神恐吓得不得不装作无事发生。
不过这些都是太宰治后来从柯南口中听到的逸闻。
他在出来之后立刻找寻着清道夫的踪迹。
清道夫只是说了句「夏の终わり」,手底下昏迷的€€索迅速……变成了一个漆黑的球?
他把网球大小的黑球收进口袋,旁若无人地打算转身离开。
“你打算去哪里?”太宰治抓住他的衣摆,问。
“看日出。”清道夫回答。
回答了这个令人摸不着头脑的问题后,清道夫就离开了。
太宰治看着看了无数次的熟悉天花板,身处令人心安的侦探社,就连耳边恶骂不止的国木田的声音也是千篇一律的聒噪。
在无数个世界里,太宰治加入侦探社的几率几乎占了八成,侦探社的成员没怎么更换过,持有相同理念的伙伴还是会走到一起。
不过悲剧的收尾也是存在的,世界上只有太宰治自己清楚自己是个怎样的人,为了某个目的又会做些什么事。
然而……
“完全没有松本老师存在的痕迹呢。”太宰治捂着脸,喃喃着笑起来。
乱步先生从来没有过这样一个朋友,自己也从来没有阅读过那么多新奇的死法……居然还有这种事情啊。
清道夫和濑尾澈也有联系,江户川乱步不想知道有关濑尾澈也的事情,清道夫手里的「书」让他发现无数个世界中并不存在松本清张这个人。
这难道不是很有意思的巧合吗?哈哈,乱步先生在某些时候就和小孩子没什么区别嘛。
“什么?”中岛敦隐约听见了太宰治的自言自语,在国木田独步的大声呵斥下模模糊糊,但不像是在抱怨。
“说起来,乱步先生呢?回来之后一直没看见他。”太宰治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差点撞上国木田独步的下巴。
不,他就是故意去撞国木田,只不过被躲开了而已。
眼看着国木田独步又要开始制裁这个散漫又不着边际的家伙,中岛敦连忙拦在中间。
“乱步先生说要去东京一趟,出门了!”他拉住国木田,焦头烂额道,“太宰先生刚刚结束工作!真的,完全没有偷懒!”
“也不是完全没有偷懒啦~”
“这个时候就不要承认这种话了!”
“敦君今天也是活气满满啊,真好。”太宰治从两人缝隙中灵活地钻了出去,“下班时间到了,职场霸凌的时间就此结束,明天见!”
从武装侦探社出来后,太宰治在人来人往的街头站了会儿。
“要不然也去看看日出吧……”他双手插进兜里,没所谓地走向路灯逐渐阴暗的尽头。
***
【A先生死在了末尾。
我真是个糟糕的家伙,自顾自地把心思纯净的A先生当作忠心的仆人,最后也装模作样地把他埋在旅途尽头的活死人花园。
「不这样做也是可以的,当世界重启,所有都会重来,没人会因为这些腥臭不堪的东西丧命。」
有人这么说。
「这还多亏了您,如果不是您戳破『死亡』的真相,所有人类都会因为『想要复活死者』这样荒谬的原因消失呢。」
这话为何说得这样壮丽,我无从得知。
在我的世界里,死亡就是一串持续闪烁的倒计时,每个人都无法逃离。
除了我。
人的一生只能杀死一个人,我已经用掉了我的名额,这难道不是更加悲哀的事情吗?
可惜没人能理解我这困厄的处境,他们只是在灾厄中找到了奇迹,而属于我的奇迹已经陨落。
从此,我只剩下命运。
在世界重启后的第三年,我按照以往的习惯来到了离家不远的酒吧。
这里的老板是个善解人意的好人,知道我对陌生人苦手,总是留出靠里的位置,用一束盛开得绚烂的花束隔开了我和他人的实现。
「好久不见,你还是这么不擅长应对别人的目光啊。」
我完全愣住了。
金色的眼睛可笑地瞪大,我抬头看着不识时务走到我面前的青年。
他比我大上一轮,随性穿着黑色衬衫,扣子总是不扣满。绿色的眼睛露出促狭的笑意,看起来甚至有些嘲讽的味道。
我记得他,他不应该认识我。
「有些老套的搭讪。」我磕磕巴巴说,没有再去看他的眼睛。
「啊,抱歉,认错人了。」他毫无诚意地说,「不过酒吧只剩下你面前这个位置了。」
「这样……啊。」
我们默不作声地喝着酒,不管是知晓一切的我,还是从墓碑中爬出来的他,谁也没有说什么。
当我杯子里的酒彻底干净的时候,我打算起身离开了,步子已经迈开,可最后开始停在了半途。
「你监视的那个人快死了。」我听见我说。
A在瞬间警惕起来,透过衬衣领口也能看出是浑身绷紧的防备状态。
我看了眼手表,没什么表情:「就在十三分钟二十八秒后。」
多么神奇的展开,就算世界重制,萍水相逢的我们还是相遇在了陌生的酒吧。
我还是出声提醒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