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妈妈忙回话:“每月送一次药,这药方是老太爷在时带三少爷去府县看大夫开的方子,吃了六年,每日睡前服,昨个儿三少爷大喜日子就早上用了。”
“六年了啊。”
刘妈妈迟疑了下,问:“郎君可是怀疑这药€€€€其实我也想过,药是正院送来的,是不是里头有古怪?我就找外头大夫瞧过,药材都是好的,混在一处也没坏处。”
“吃了六年的药,阿扉病情有缓和吗?”
闻言刘妈妈嘴角都发着苦涩,摇头说半点也没,还跟以前一样。
那就是没效果。岑越:“我想是六年了,阿扉个子都长高了,病情没变化,是不是跟药量有关?或是在找旁的大夫瞧瞧,诊治一番。”
刘妈妈没想到这一茬,但郎君说得对,六年前三少爷才多高,如今个子多高?那药量肯定不能跟六年前的比,但也不敢擅自多放,一时发愁。
“是这么说,不过青牛镇上大夫都找过了,都说看不了。”
岑越也没办法,只能说不急,慢慢来想办法。
刘妈妈应了声,收拾堂屋碗筷下去了。
岑越也眯了会,不过他睡在床上,只脱了外衣,睡了大约半个多小时功夫,就醒了,穿了外衣出去,要收拾早上买的三斤里脊和两斤猪头肉。
灶屋早早收拾干净了。
里脊肉岑越打算做猪肉脯,蜜汁口的,给阿扉磨牙吃着玩。
猪头肉猪耳朵卤起来,晚上凉拌菜。
“郎君要做什么?”小菊听见动静进了灶屋问。
岑越没回,而是问刘妈妈和梅香呢。小菊说:“妈妈刚躺下,梅香姐在院外洗衣裳。”
“那你帮我烧锅添水。”岑越先把猪头肉卤上,想起肉脯,问:“有蜂蜜吗?还有芝麻。”
小菊说有。
“还要葱姜蒜。”
小菊见郎君收拾猪肉头,晌午才吃过,这会不饿,就是想起味来馋。她忙把郎君说的料备上。
中午刘妈妈拿来的香料还剩下,猪肉头都是洗干净的,这会姜片葱段黄酒焯水,过了一遍,炒糖色下锅卤。
岑越刚把锅盖盖上,就听到齐少扉声,喊他越越越越。
“小菊你帮我盯着些。”
“知道了郎君。”
岑越擦了手出了灶屋,见齐少扉跑出来的,都没穿外衣,说:“我在呢。怎么不穿外衣就出来了?”
齐少扉那张俊美的脸上露出小孩子的委屈来,巴巴跑过去一把抱着越越,委屈巴巴说:“阿扉做梦了,梦到没有越越。”
“阿扉好可怜哦。”
脑袋还搭在他肩膀上,小孩子语气可可怜了。岑越是无痛体会老父亲心情,手掌抚摸着阿扉的背,说:“那就是做梦,越越在灶屋给阿扉做好吃的。”
“不怕不怕。”
刘妈妈屋里听见三少爷着急声,忙穿了鞋出来看,就见院子里他家三少爷和郎君正抱着€€€€
诶呦,这闹得,甜甜蜜蜜的。
刘妈妈见没事发生安了心,嘴角笑都能咧到耳朵根子处。
第10章 青牛镇10
“你那就是睡榻上没睡好,才做了噩梦。”岑越说。
齐少扉蔫头耷脑的挨越越说,岑越见了就不说了,怎么这么乖啊,谁能对着那张漂亮的脸说狠话?
“帮我把肉捣成肉糜好不好?”岑越问。
齐少扉一转蔫的模样,高兴的说好啊好啊。他要帮越越干活!
刘妈妈这次不阻拦什么,她是看出来了,三少爷巴不得帮郎君干点什么,这活也不累,就当三少爷同郎君玩了。要真是累了,她在接手。
三斤里脊早洗干净晾干了水分,用了石臼捣成肉糜。
齐少扉坐在灶屋屋檐下,小几上放着石臼,正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干活,越越交代的,要捣的肉成泥。
灶屋里,岑越把准备材料备上,也没什么干的,出来拿了个小板凳,坐在阿扉旁边,你玩一会,我玩一会,齐少扉是抢着干活,说该阿扉了该阿扉了。
“好换你来。”
没一会,刘妈妈还给准备了一盘果子吃。
这哪里是干活啊。岑越吃着果子,随手再给大儿子嘴里塞一颗,齐少扉吃了果子那是更有力气了,就跟小孩子想好好表现,得大人夸赞一般。
“诶呀我们家阿扉捣的肉糜真好。”大人岑越笑眯眯夸赞。
齐少扉眼睛亮晶晶的,越越夸他啦!
小菊在灶屋听屋檐下郎君说话,心想,郎君可真会哄三少爷。
等肉糜磨好了,刮出来里头放点酱油、盐、糖,然后铺在纱布上擀平€€€€因为没烤纸,这纱布还是叠了两层的,擀的也没法薄薄的,不过不碍事,上锅烘,就在卤锅后头的灶锅小火烘干。
“一会刷上蜂蜜水,出锅撒上芝麻就好了。”岑越说。
小菊记下了,应是。
“卤锅差不多了就熄火,别动它,让它焖着放凉,晚上煮个杂粮粥配着吃,东西多,你们也一道吃。”
这个小菊不敢答应,她看刘妈妈。刘妈妈点点头说成。
灶屋活没了,天还亮着,岑越估摸这会也就下午四点左右,便叫阿扉来。齐少扉跟大狗子一样,岑越一叫,忙跑过去,问越越玩什么。
“你带我探险好不好?”岑越问。
齐少扉不知道什么是探险,但听越越说先点头,而后又挠头,“越越,什么是探险啊?”
“就是你带我在院子里四处逛逛。”岑越说。
院子不大,一眼就能看明白格局。齐少扉在这院子住了许久,按道理这项‘探险’活动很无聊,可齐少扉还是高高兴兴的答应说好。
“越越牵阿扉手。”齐少扉把手递过去。
岑越:……探险还要牵手啊?
“行吧行吧。”当哄大儿子了。岑越把手递过去,齐少扉牵好了还晃了晃,一笑,就同稚童一般,岑越也笑了。
真回到小学生时,放学路上到处玩€€€€不过他们几个男孩可不牵手。后来他高中毕业就没上,同伴上大学的上大学,或者是进厂子打工去了。
回忆到从前,岑越来了兴致,既然要玩,那就按照他们小时候一群小屁孩探险的角度玩€€€€
“阿扉,我害怕,我们先去拿烛灯再走。”岑越鬼鬼祟祟低声说。
本来雄赳赳的齐少扉脑袋冒问号。
天是白的呀!
但是越越害怕,阿扉挺起胸说不怕,“阿扉保护越越。”拉着越越先去拿了油灯。
齐少扉一手油灯一手拉着岑越,两个身形成年人,这会猫着腰,像是小孩子一前一后打开了东侧屋一间尘封的地儿,倒是没什么灰尘。
三少爷大婚,院子刘妈妈带着梅香小菊都擦洗打扫过了。
不过东侧屋光线不好,这时候糊窗户还是纸,门一关,更昏暗。岑越关上了门,门发出‘咯吱’声。
“越越!”前头拎油灯的齐少扉声音不自觉的压低了,还带着害怕,“牵手牵手。”
岑越应了声,把手伸过去,心想,这种氛围,要是小时候,怎么着他也得讲两个鬼故事吓唬吓唬人才好玩。
可阿扉不行,阿扉是他没血缘的亲大崽,不能吓唬的。
油灯晃晃悠悠的,两人是大气都不敢出€€€€岑越没有,岑越呼吸通顺,他发现阿扉已经进入游戏剧情了。
本来就是,小朋友想象力丰富,很快能沉浸其中玩。
东侧屋是大两间,一间是储藏屋,这间是所谓的客房€€€€里头摆着不怎么用的家具,有八宝架子、床、桌椅,还有案条,不过光秃秃的没摆设。
屋里有个二十平方,又是一分为二,一遍卧室只放床衣柜,一边是书桌八宝架子等。两人走完了一圈,齐少扉压低了声问越越好了吗。
岑越就说:“齐队长,探险不能浮于表面,不然是找不到宝贝的!”
‘齐队长’给越越露出个懵懵的表情。
“就是要仔细找!宝贝一般都是藏着的。”
“阿扉知道了!”齐少扉很认真点点头。
两人开始在屋里仔细勘察,在这个过程中,齐少扉还撞到了头,捂着头望着越越说:“小、小心,疼。”
“给你揉揉。”岑越抬手给大崽揉揉。
齐少扉就开心起来。
“……好像还真有点东西。”岑越摸着下巴望着衣柜,没想到啊。他玩这游戏纯粹是给‘四处逛逛’找个玩法,这样不枯燥,能打发时间,陪阿扉一道。
齐少扉看越越,岑越接了油灯,靠近衣柜那面墙。
“你看。”
齐少扉凑过去,白色的墙面有点点黑色的,顿时扭头很兴奋看越越,“越越找到了!有宝贝!”
“挪开看看。”岑越把油灯放在一旁。
衣柜是实木的还挺沉,好在是两扇门的柜子,不算太大,岑越喊阿扉帮忙,两人吭哧吭哧推着移开了柜子,露出了后面的墙。
那是一面白墙之上,黑色的墨汁写了一小篇文章,有的地方模糊不清,又有柜子挡着,岑越看不清,齐少扉已经忙巴巴的拿了油灯递给越越。
“谢谢。”岑越拎着油灯靠近看。之乎者也的,念的断断续续,有的看不清的字跳过,不认识的跳过€€€€
齐少扉想想,指着说:“越越这是‘蠹’。”
“!”岑越扭头,诧异道:“你认识?什么意思?”
齐少扉点点头,又摇摇头。
那就是只知道字却不记得意思了。
岑越大概看完,一百多字,落尾名字是:平先生。
通篇意思是他教的学生小小年纪却有大才,天赋异禀,不禁自惭形秽,他像是书蠹一般,惭愧,想必不用几年,齐家就用不到他了,而他又去往何处唉。
岑越猜这平先生应该是以前教阿扉的先生。
“合上吧。”岑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