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大花园特别敞快,摆着桌椅,回廊是挂着红灯笼绑着红绸。
宅子门口,躲在人群瞧热闹的程家人,望着大门踟蹰不敢进,程母抹眼泪,“妞儿是不是回来了?”
程弟弟垫着脚往里看,这宅子里都摆酒席,娘说了,他二姐在里头住着,为啥不请他们
“老七你去问问。”程父不敢上,让小儿子上去问。
他姐出嫁时,老七才三岁还记不得事。
程七也怕,老老实实畏畏缩缩不敢上前问。一家人在门口着急,却都是老实巴交胆小性子,最后谁都没进去,问都没敢问,宾客进完了,门口散了,程家人也走了。
回去路上,程父说:“二妞跟齐家少爷夫郎过日子,肯定做不得主的。”
“我听说卖身的话,那跟奴差不多,都是由主人家打骂发落的。”程母说。
程父脸上更沉默,只叹气,程母也不说了,夫妻俩心里都明白,当初二妞给齐老爷做妾,那是他们窝囊,逼到那份上了,可家里也难啊,二妞不嫁人,她爹兄弟要赔命赔腿的。
“……那时候二妞跟李村那小子……”
“还说这话干啥,她现在日子也好,当姨娘,吃穿不愁,多好。”程父说着给自己说。
程母点点头。
这么说着,老两口心里就好受些,像是那卖身做妾也是一桩好事似得。
早前时,岑越问到程姨娘这儿,程姨娘一脸坚决说不见不请,就当她没什么娘家人了。岑越一见,就没请。
于是就有今天这桩,不过程家人老实也不敢进不敢问,到最后宴席摆完了,岑越也不知道程家人来过,跟没发生过一般。
摆完席第二日桃源乡的齐家人回了。
岑村路远,岑越想多留大家住几天,岑大伯说家里地里还有庄稼,住这儿久了,心里操心放不下。岑铁牛在旁点头,大伯小叔家还有人,他家是全跑来了。
“门户记上了,你日子过得好,我就放心了,等以后石头大了,我和你嫂子再来。”岑铁牛说。
于是到了第四日就收拾全部回了。
岑越齐少扉送大家离开,等车影看不见了,这才回去。前几日宅子还热热闹闹的,这会安静许多,不过静了也好。
“太闹了,我头疼。”岑越说。
齐少扉就要给越越揉揉脑袋。岑越拉着阿扉的手,说不用,又说:“等庄稼们忙完了,到了八月抽人手,或是雇工要开垦田地。”
“二苗家也盖好了,过几日吃二苗家的席。”
齐少扉说好啊好啊。
“还有地忙完了,咱们去一趟府县,这次王掌柜卖香料我们跟着一道。”岑越捋之后要忙的事。
去府县借名目‘搞’种子是一事,再去去荣和堂问问小邹大夫,阿扉病情如何,几位大夫琢磨出进展没有。
这搬家的事,从去年到这会,时隔九个月终于是彻底完成了。
“回去先睡两天大觉!”岑越说。
齐少扉应:“好啊,越越我们夜里睡外头好不好?睡凉席上,这样能看星星。”
“可以啊。”
当天夜里,两人洗过澡,穿着坎肩褂子,裤子都是宽宽松松的中裤,那张小院做的竹席搬了出来,就放在凉棚底下,他们这凉棚葡萄树还没栽种,光秃秃的,不过看星空更方便了。
今年没吃上寒瓜,要是冰过的西瓜那就更好了。
七月初,姜二苗寇长峰院子盖好了,不过两人没邀家里,二苗说:“这会地里忙活,我家肯定不来人,再说在村里,我们俩是打长工的,也没啥气派不气派,我买卖还没做个样子呢。”
“等过年那会再说吧。”
岑越便说:“那我们俩去你新屋热闹热闹?”
“小越哥,我就是这意思。”
姜二苗寇长峰的院子,只要不跟齐宅比,那是不小的,很是质朴实用,没什么花样子。那天,岑越送了炮仗,点了炮仗炸过后,姜二苗寇长峰推门,请客人入内。
饭菜也是姜二苗做的,寇长峰也会做,姜二苗说:“长峰烤肉好吃。”
岑越没吃过不知道,真信了。
倒是寇长峰沉默了下,不知道说不说实话,但二苗这是夸他的,那就不说了。姜二苗不让小越哥两口子帮忙,说今日他们俩来做饭,你们歇着。
岑越就和阿扉在二苗家看大黑。
天气热,大黑热的趴在院子砖上,旁边还有一桶井水,齐少扉就拿水瓢舀了水,给大黑身边青砖浇水,这样凉快些。
大黑就拿尾巴蹭了下齐少扉。
齐少扉:!
“越越你看见了没?大黑蹭我了。”
岑越:“看见了看见了。”
齐少扉更是细心照料大黑,还给大黑打扇子。岑越不知为何,就问:“阿扉,我和大黑谁跟你天下第一好。”说完就不好意思了。
咋能说出这种话!
像什么样子,他难不成还和大黑吃醋吗?!
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
“我不是这个意思€€€€”
“越越吃醋了!”齐少扉丢了水瓢高兴的扑过去,抱着越越,岑越是往后仰,幸好是蹲着,摔了也不疼,结果是阿扉把他抱在怀里,半点磕碰也没有。
岑越着急,“我是不是压着你的手了?”他背后有手的。
齐少扉不答,眼睛亮晶晶的,高兴说:“越越,你吃大黑醋了是不是?我和越越天下第一好,谁都不行,就和越越最好了。”
“好,知道了。”岑越看着阿扉,也有些认真的应着。
后来饭好了,岑越一想到他问的问题,还有点脸烧,好在天气热,能用这个借口,二苗也没怀疑什么。
只是€€€€
“这是寇长峰烤的肉?”岑越问二苗。
姜二苗高高兴兴往嘴里送,吃的快乐,点点头,说:“对啊,是不是很香!小越哥你多吃点。”
小越哥多吃胃要疼的,岑越心里默默想,说:“二苗你爱吃多吃些,最近天热我有些上火,就不吃了。”
“难怪刚出来看到你脸红了,要不要喝点下火的?”
“不用了,家里有,我回去自己喝。”
“好啊。”
最后岑越吃了一口的烤肉,齐少扉全吃了。岑越:!!!
“好吃吗?”
齐少扉不点头不摇头,岑越就知道他的味觉好着,不好吃,但阿扉学会了顾及别人心情面子,就没说实话,也不想骗他。
整个七月,桃花乡都很忙,是充实的忙碌。
岑村里,从桃花乡回去的岑家人,回去没歇几天,该忙活的忙活起来,小孩子没这么紧,跑在村里,说桃花乡小越哥的家好大好大,吃了好多好吃的。
“还有烤鸭,鸭子烤了好吃。”
听得没去的岑大伯家娃娃咽口水。
村里人问多大,娃娃们说不上来,敞开了胳膊比划‘这么大’,村里人都笑哈哈,没当回事。
就是烤鸭,村里人都觉得,正经摆席那得杀猪,吃鸭子略是小气了些。
“吃了,猪也吃了。”娃娃们说。
村里人就点点头,说:“那像回事了。”只是也没觉得这席面多好,宅子多大,小娃娃们一年见不到几次荤腥,也没见过什么世面,夸大了。
后来收成忙起来,大家也不好奇不问桃花乡齐家的事了。
八月,桃花乡齐宅。
晌午梅香做了鸡丝凉面,还拌了个豆腐变蛋,水是凉白开泡着薄荷叶子,饭菜上桌。
岑越和齐少扉在堂屋吃饭。
“郎君,变蛋给姨娘那儿送了些。”梅香回话来。
岑越点了点头意思知道了,“你们也下去吃饭吧。”
其实桃花乡的夏日还好,就晌午那一会晒得厉害,早晚还有些凉意。每天就中午这会吃饭难,岑越没什么胃口,光爱吃一些凉的。
吃过饭,两人脱了外衣,在屋里睡午觉。
一觉醒来,外头天还是大太阳,岑越估计没睡多久,热的身上坎肩都是汗,阿扉还在睡,也睡得不踏实,岑越给打了会扇子,梅香在外头问:“郎君,赵婶来了,还有曹罗。”
“让他们去厅里等一等,我就出来。”
岑越能想来什么事。到了厅里,曹罗赵婶都站着,曹罗说:“郎君,今年收成下来了,稻米都拾掇干净,麦子玉米也装了粮,佃农都在院子里候着。”
赵婶说:“还有一麻袋红薯,三少爷爱吃这个。”
“去看看。”
粮食六户佃农都送到来了,就在会客院子,那边有个大粮库的。岑越到了会客院子,六家男丁一字排着,谁家的东西都堆在院子里,等着清点入库,划了今年的帐。
清点粮这以前是齐老爷八月初来庄子做的,后来年岁大了,齐老爷不爱跑一趟,就让身边长随来做,长随是会记账,会识字。
说起来齐老爷的长随留在了镇上齐
岑越当初收人也忘了此人,后来听牛师傅说起,说这人忠心,岑越也有过念头招到他这儿,可此人不愿意,要留在镇上齐
当初分家时,这人一直按齐老爷交代办事,是得罪了杜氏了,还有杜氏给阿扉下药,推锅让李婆子背,那会跟长随还对峙过,看谁经手药有问题,种种矛盾下,如今留下来,日子估摸也不好过,但人家不愿意来,岑越也不强求。
“郎君,今年收成好,冬日里雪下了几场,我家是五亩旱地,种的麦子,一共收成九十石。”
一旦是有个一百一到一百二是斤,这么算下来五亩地收成好的情况下,有九百五六十斤€€€€
岑越记得,现代时他家种地,一亩田多了上千斤,少了七八百的,也是种麦子,这会一亩田平均下来收成只有二百左右?
不仅是果子种子没优化,粮食种子也是一样。
岑越脑子算账,愣了下,那佃农以为郎君不信,忙说没敢欺骗主家的,岑越回过神,赶紧说:“我在想事情,不是说你骗我,田就在这儿,种多种少,大家都看着,瞒不了什么的。”
今年收成不错,就是按四成划。
这家是三十六石小麦。
曹罗把麻袋口一一解开,让郎君看看,他是检查过了,不过还得郎君过目一遍,嘴上说:“都是淘干净的,没什么石子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