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有所不知,我听说,年底盘账的时候,杜氏跟着掌柜吵起来不算,四少爷跟着他那六舅舅也大吵了一架。”
岑越这下抬起了眼皮,好奇几分,“怎么吵起来了?杜氏在旁不管?”
一边是亲弟弟一边是亲儿子,杜氏帮谁?
“听说杜氏先说了四少爷几句,四少爷发了怒,直接叫人动手撵杜六出去,杜氏气急了,可那随从听四少爷的话。”
岑越:“就是以前跟在爹身边的那位?”
“是的。”
这随从姓齐,不过不是齐家的人,是桃源乡里的孤儿,齐老爷收留着,为人做派愚忠,对齐老爷忠心耿耿,齐老爷去世后,岑越先前还问过对方愿不愿意来,就是拒了他的那位随从。
如今听王掌柜话里意思,这齐随从靠了齐少修。
“为什么吵?”
王掌柜早打听清楚了,此时也不抖着包袱,一股脑全说了,“桃花乡不送粮了后,杜六说在杜村替姐姐外甥买一些田地,赁出去,到时候不愁米粮吃,杜氏就给了银钱,托着弟弟给她买田,田是买了,田契也交给杜氏手里,一共十亩,可收成下来,粮食不够吃,一是要上粮税,二则是杜六从中捞油水,本是买肥田的银子,结果买的普通的,还有几亩是旱田。”
粮食不够吃,第一年时,杜六送粮,还打了个哈哈,说天不好,收成一般。杜氏也没在意,到了第二年还不够吃,要花钱买,杜氏此时手里紧张些€€€€因为药材铺子只挣了个往年的零头,她有些急和慌。
今年不就质问闹起来了。
杜六是不怕他姐姐,捅出再大的篓子,他姐姐也舍不得说他的,都是姓杜一家人嘛。
杜氏确实如此。杜六说自己也是被村里人诓骗了,拿坏的田说好的,他着了道,村长家势大人多也不敢闹云云,杜氏只能骂村长,咽下这个哑巴亏。
起料一直不出声的齐少修没忍住,骂了杜六,说杜六就是来捞他们齐家银子的,药材铺子也被杜六给嚯嚯的,等到了他手里,他还有什么银钱花?
然后就吵了起来。
杜氏习惯性偏弟弟,加上杜六是长辈,就说儿子几句,结果齐少修翻了脸€€€€
如今是母子不合,齐家宅子下人各是各的心思钻营。王掌柜虽是学说闲话,但其实说完,心底也有些惋惜,不是惋惜杜氏母子,而是惋惜齐家镇上的宅子、家业。
可有什么办法呢。
岑越不听了,给平安药堂一众人发了年终奖,王掌柜是乐呵呵的,连连道谢,说了新年吉利话,提早跟郎君三少爷拜早年€€€€
“王掌柜同喜气,早祝新年好。”齐少扉笑道。
王掌柜见三少爷神色,还觉得哪里不对劲,总是怪怪的。后来留了一晚,第二天早起辞别,也不知道三少爷病好了,直到过年时,王掌柜同吴掌柜抽了空喝酒,吴掌柜一说,惊的王掌柜酒杯都砸地上了,吃惊磕绊道:“三、三少爷病好了?!”
“真好了?”
吴掌柜说:“你不是给三少爷郎君拜早年去了么,怎么没见到?”
“见到是见到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但也没多想多问……”王掌柜喃喃后可高兴了,“三少爷好了就好,难怪今年郎君瞧着心情好,节礼都重了许多,来来咱们碰一个。”
“好好喝一场。”
“我之前还惋惜,老太爷留下的家业,被杜氏母子看着要败完了,如今就好了就好了啊。”
……
岑越没和王掌柜说阿扉病好,是想着吴掌柜应当会说的,哪里知道吴掌柜是直接回了村,没去镇上的。
过年时,岑越给家里下人包了大红包,今年赚了钱不说,阿扉病好了,都是喜事。
称心现在说话利落,脆生生的,扎着两个揪揪,绑着红绸子,穿着新衣袄裙,外头是兔毛做的坎肩,一圈白绒绒的毛,衬的小称心脸蛋圆乎乎可可爱了。
岑越一向喜欢小孩,称心还要给他拜年磕头,当即是抱着,笑盈盈的说话声不自觉的软了些,“小称心跟我们一个辈分,咱不磕头,哥哥和阿哥给称心大红包。”
称心趴在阿哥怀里,看看旁边哥哥,是眨巴眨巴眼,小拳头拱着说:“阿哥新年快乐,早生贵子。”
众人都乐的笑。
“这可不是我们教的。”林姨娘忙问称心,谁跟你说的这个啊。
称心说:“二苗哥哥说的。”
姜二苗:“我和长峰刚玩着说,说等两年生孩子的,现下不急€€€€让称心听去了。”
“你们不急,我们也不急。”岑越脸上还算淡定,抱着称心,岔开话题,“阿扉,给妹妹红包。”
齐少扉望着越越略是薄红的脸颊,笑了下,从怀里掏出了红包塞给了胖乎乎的称心手里。
“谢谢哥哥,谢谢阿哥,新年大吉,早生贵子呀。”
年三十照旧一起守夜,吃酒吃席,热热闹闹。到了年初二,寇长峰和姜二苗赶着车来了,二苗说:“小越哥,牛师傅今年没在,我们赶车一道吧,正好我回娘家,咱们一道。”
“你留几日?”
岑越也不同二苗客气,想着说:“随着你们吧,就两日?”
“成啊。”
禹.
熄.
作者有话要说:
齐少扉日记36:亲亲了,阿扉学的很快的,越越脸红了【开心~
第89章 北安伯89
车子到岑村已经天黑了。
姜二苗寇长峰还有大黑自然是先留岑家住一晚,好在岑家有屋有地方。
一行人到了岑家,岑铁牛开的门,招呼人进,满脸的喜色,二苗和寇长峰本说不打扰要走,也被岑铁牛热情高兴的邀进了屋,岑越还奇怪怎么不见嫂子,石头在旁跑来跑去,也不认生,喊叔叔阿叔,还高兴喊大狗狗。
“一看就是好狗。”岑铁牛说。
岑越正想问嫂子呢,就看嫂子出来了,有些发福,倒也不是胖,就是气色好,满脸红润€€€€
“小越少扉来了?快坐,这是你们朋友?都坐都坐。”岑大嫂热情招呼客人坐。
岑铁牛说:“你嫂子知道你们要来,菜都备好了,说炒过再留那味就不好了,等你们来了现炒,你们先坐,炉子上有热水,先洗漱洗漱。”
“我去下灶炒菜。”岑大嫂卷着衣袖往出走。
岑铁牛给兑热水,拿干净的帕子。知道来人是小越朋友,那就不好睡后头屋,热情说:“睡石头屋里,石头一个人怕黑不敢睡,那屋收拾了一直就没咋动过,全挤在我们炕上了。”
岑石头在旁边气呼呼说:“爹我不怕黑的。”
“那你后头一个人睡。”岑铁牛就说。
岑石头顿时鼓着脸颊都丧了气,呐呐说:“那、那还是有点怕……不对,我要看弟弟的,弟弟害怕,我陪弟弟一道睡。”
怎么还有个弟弟?岑越想到刚嫂子模样,再看他哥,瞪圆了眼,“哥,我嫂子生了?你怎么不来信?什么时候的事?”
岑铁牛笑呵呵的,给拿了洗刷干净的木盆,兑着热水,递了过去,岑越先让二苗寇长峰洗,这边跟大哥说话。
“去年过年时怀上的,你们走后四月多就知道了,生的时候在十月,那时候秋收忙,你嫂子坐月子大伯娘和小婶来照看,能拉扯的过来,你嫂子就说不急,等过年了你回来就知道了,生孩子也不是啥大事,没得再请大夫啥的,打扰你了。”岑铁牛絮叨说。
岑越:“哥,生孩子还不是大事啊。”
“你嫂子说的,不劳动你了,我知道是大事,不过村里生娃娃没谁家还要请大夫的,你嫂子觉得怪,又说不是第一次生了,该注意的她都知道,生之前怎么补,怎么爬上,生的时候怎么生,都有经验了……”岑铁牛说道。
岑越也没法子再说,好在母子平安,都好着。
“生的可顺了,还等着你回来给老二起名字。”
岑越:“咋还是我起,你自己起。”
“你就顺口的事,别他哥名字好听,回头他的是岑粪蛋了。”
姜二苗本来和寇长峰正洗漱,听到这儿没忍住笑出了声,岑铁牛就顺势跟弟弟说:“你看吧,你就起了。”
“我不是故意笑的。”姜二苗说。
岑铁牛:“没事没事,大过年的乐呵乐呵,我和小越闲聊。”见两人光洗了手脸,还说:“泡泡脚,等着,我去拿个木桶来,小越在家时那是挑,洗脸的盆,洗脚的盆,各是各的分开着。”
“幸好今年生了娃娃,又多做了几个新盆,小越你和阿扉用一处,这成吧?”
岑越还未说话,齐少扉开口说:“大哥,以前我和越越就用一处的,我俩用一个盆好,在家也是一个盆。”
“好好好,你们也别站着了,快洗,一会吃饭。”
岑越不让大哥忙活了,他们自己来。堂屋点着炉子取暖,上头就坐着一大铁壶,热水不缺的,大家伙在旁边各自洗了手脸,再加一些热水,倒着泡脚桶的盆,又泡了泡脚,热乎乎的。
洗漱完了,倒水、收拾,岑石头给阿叔叔叔拿棉鞋,岑越一看这还是新做的,石头说是大奶奶做的。
大伯娘做的棉鞋,宽宽大大的包后跟。
齐少扉跟石头道谢,还抬手摸了摸石头的脑袋。岑石头看了下少扉叔叔又去看小叔,岑越问怎么了,岑石头说:“少扉叔叔摸石头,好像小叔摸我啊。”
岑越:“……”
“我是学你小叔的。”齐少扉承认自己是个学人精,还捏了下石头的脸。
石头憨憨的笑。
堂屋是炉子烧的暖和,点了油灯,一桌子的菜,众人坐下吃饭,没一会屋里孩子哭声响起,岑铁牛先放了筷子进屋去,嘴上说:“对对,小越和少扉还没看到娃娃呢。”
“刚一身寒气,这会暖和了。”岑越也不吃了,好奇伸着脖子。
没一会石头弟弟就出来了,岑铁牛让大伙看,孩子如今两个月,长得硬朗,睡在襁褓中,扯着嗓子哭,那哭声震天响,岑铁牛说跟石头小时候一个样。
“是像我大哥多些。”岑越看孩子说。
那眉毛那脸型,国字脸,粗眉毛,哭声都像。
“不说随着你秀气了,就是长得像你嫂子也好些,不过男娃娃丑了就丑了。”岑铁牛说。
岑大嫂便说:“也不丑的。”
“是,跟我大哥像,怎么能丑呢。”岑越打趣了一句。
岑铁牛乐的不像话,岑大嫂害羞了些,后来换了话题,说老二名字这事。
“我抱抱成吗?”姜二苗探着身好奇。
岑铁牛当即就交给寇长峰抱着,还嘴上说:“没事没事,我家老二不认识,跟石头一样,硬朗着,不怕的。”他是瞧出来了,这姜夫郎的男人也没当爹呢。
“你们俩今年抱了,明年也生。”
姜二苗抱着小孩瞧的稀奇,寇长峰说不急,在等几年。
“怎么要娃娃还不急的。”岑铁牛说,这咋跟他弟弟一样了,被岑大嫂在旁瞪,人家第一次来做客,你说这话干啥。岑铁牛便乐呵呵不说了。
岑越说回正题,“石头是硕果累累,那老二就是五谷丰登。”
“岑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