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吓了一跳,以为时间已经过了很久,连忙捞过床头的闹钟看了一眼,发现距离他进来不过一个时辰。
心里有一丝讶异,以往倒没这样的感觉,莫不是这与和尚说的黎民之福有关?可总不是让身体不适的人,都进他的空间睡觉吧?
他一头雾水,但时辰不早了,担心林昭回来,只能匆忙出了空间,打算日后再进来看看。
林昭的婚事将近,偏偏最近汽水买卖不景气,让他心中烦闷。林启倒是看得开,一是因为生意总有淡旺季,二也是他心里清楚,这生意不能长久做下去。
汽水不论是原料还是制作方法,都十分简单。他们每日在山上砍松针,总会被有心人琢磨出制作方法。
另外,这东西的成本其实不算低,只是有他一直暗地里帮着加糖,才少了林昭的支出。林启摸摸鼻子,虽然这么想有些对不起林昭,但如果这生意真做不下去了,反倒省了他的麻烦。
不过也知林昭马上就要成亲,手头的钱都花用得差不多了,难免心里着急。于是在卧室的衣柜里,翻出他藏好的三百两银票。
按理来说,他与林昭没有分家,且林昭又是他的兄长,这三百两应当交由林昭保管。但自那日拿到银票后,林昭都没有与他提起。
林启之前就曾与何安然商量过,还是打算把钱交给林昭。别的不说,林昭之前能拿出所有的家底给他盖房子,自己若是不声不响地将这三百两银子留下,未免太忘恩负义了。
于是,等林昭愁眉苦脸回家时,就被林启塞过来三张银票。
他刚开始未反应过来,下意识接起后看了看,又立马还给他,说道:“给我作甚,成亲了给你夫郎去。”
林启把银票放在桌子上,说道:“别人家不都谁当家谁管钱嘛,难不成以后让我当家?”
林昭想想他之前的败家行为,默默把三张银票拿远了些。心里也明白了他的意思,是说他们没有分家,这钱该他拿着。
他沉吟片刻,之前确实觉得这钱是林启赚来的,他拿着不合适。不过林启说的也有道理,他们又没分家,本来因宅子离得远,他就担心两人成亲后,没有现在亲近,若是钱财上也分开,那与分家又有什么区别。
于是便从三张银票中拿了一张出来,说道:“行,那就将这一百两就算是放入公中,之后咱俩赚了钱都将三份中的一份放入公中。”
林启想了一下,点点头同意了。有这一百两,足够他们兄弟二人成亲时花用了。
他与林昭兄弟和睦,而另一边,刘盛在镇上托人给刘昶、刘均写了一封信后,寄了出去。第二日便去了刘家,告知他爹娘,自己要入赘王家的事。
“你说什么?”刘父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耳朵还往前探了探,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我说,我要入赘到王家去。”刘盛重复了一遍。
然后就见他爹的脸色霎时变得铁青,狠狠一巴掌打了过来上,说道:“你还要不要脸了?”
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看着他的眼神满是失望和鄙夷,不知他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之前刘盛闹着要分家,他虽然也生气,但料定他知道日子艰难后,定会回来。却没想到,他竟然想出入赘的法子。
指着刘盛的手指不断颤抖,吼道:“村里入赘的都是些什么人,你不知道吗?一个有手有脚的汉子怎么能做出入赘的事,你不怕被村里人指着鼻子骂吗?”
刘盛摸了一下挨打的脸颊,没有说话,眼中晦暗不明。
他娘的神色也不大好看,看他爹动手,也无丝毫反应,半晌儿后才说了一句:“你爹说得对,你别被王家那婆娘的好话迷了心,上门婿的日子可不是好过的。”
“你现在,立马给我去王家,告诉她们你不入赘!”刘父说道。
刘盛长出了一口气,抬头看向他爹娘,站起身,说道:“我就是来和你们说一声,咱们已经分家了,我要如何你们也管不着。”
他说完就转身要走,却被刘父从身后踢了一脚,踉跄一下,就听见他怒不可遏道:“即便分家了,我也是你老子,就没听说过终身大事能绕开父母,自己做主的!”
刘盛稳住身子,心中也来了火气,转过身,冲着他俩吼道:“当初倒是不用我上门,可你俩舍得十两银子吗?”
“又不愿意拿银子,又怕我丢脸,我都与你们分家了,还要我如何?”
刘盛满眼怒火地看着他俩,他们有什么资格说他。若不是他俩偏心,他与香秀的亲事怎么会拖到现在,若不是他俩连一个铜板都没分给他,他怎么会入赘?
他闭了闭眼,想着之前寄出的信应当已经送达,便想等刘昶、刘均回来后一同谈此事,于是转身走了。
可没想到,他不想争执,他爹娘却找上了门。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他才起来,正准备开始干活。就见张壮匆匆跑来,说道:“你快去看看吧,你爹娘去王家找事了!”
他只觉心里一慌,连忙往王家跑去。王家只香秀与她娘两个女人,如何敌得过他爹娘?
跑至王家院子时,就见门外已经围了不少人,见他匆匆而来,不少人神色别扭,偷偷看他。他没有理会,听见他娘的咒骂的声音从院中传来,连忙跑了进去。
“你凭什么让刘盛上门,他是我家长子,你自己没生出汉子来,便见不得我们好是不是?”他娘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香秀娘骂道。
香秀则扶着她娘站在院中,脸上愤怒,却不知该怎么回嘴。见刘盛来了,立马松了口气。
“娘,你这是做什么?”刘盛看着他娘,心里又是愤怒又是无奈。
“我来问问她王家娘俩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迷得你做上门婿!”
“你别胡说,你再这么说话,我就赶你出去了。”他娘这话实在难听。
刘盛皱着眉,没想到他爹娘竟然如此冲动,直接来王家找麻烦,也不知道刘昶、刘均两人今日能不能回来。
他这话本是想让他娘收敛几分,没想到她却一下子坐到了地上,一改方才的气焰嚣张的模样,又哭又骂道:“看看,如今都要教唆我儿子打我了。”
这么大一盆脏水泼过来,香秀娘俩气得脸色通红。
刘盛也不知如何是好,他毕竟从小在这个世界长大,让他抱怨爹娘的偏心还行,动手的事他也做不出来。
正在焦头烂额之际,却见刘均与刘昶匆匆跑了进来,两人皆是风尘仆仆的模样。
“爹,娘,”刘昶见了院中的情形,连忙拉起他娘,“咱们先回家再说。”
刘母没想到他俩会回来,神色有些发懵,反应过来后,自觉有了靠山,连忙拉着他的胳膊说道:“老二,你来的正好,这王家母女竟要你大哥入赘!你大哥可是咱家长子,她们这是扎我的心啊。”
刘盛见他俩回来,暗暗松了口气。再听他娘的话,立马皱起了眉,说道:“我都分家出来了,长子不长子的又能如何?”
他娘被他噎了一下,说道:“那也不能做上门婿。”
“娘。”刘均叫他娘一声,打断她的话,也上前拉着她的衣袖,只说等回家再说。
刘盛见他们二人的反应,果真如林启之前所言一般,便清清嗓子,对他爹娘说道:“我已经打定主意要入赘王家,你们若真要阻拦,也得为刘昶、刘均考虑一二。”
“一来,我已分家,入赘的事是我自己的决定,你们到王家来闹,便是欺负村中的孤儿寡母。若是刘均日后考中,只怕有人说你们仗势欺人,影响刘均的仕途。”
“二来,你们若说分家之事做不得数,想要让我重新回去,必然要给我花钱娶媳妇。”他冷笑一声,“你们先想想,家中可还有余钱为我娶妻?刘均明年还去不去县城读书了?”
刘父刘母听了他的一番话,又是不信又是犹豫,转头看向刘均。
刘均的眼神有些闪烁,他从收到刘盛寄来的信后,便想到了此事,若是他真的入赘了,日后刘家的家产就与他无关,那自己能用来读书的银钱,岂不是更多?
就冲着这一条,他也愿意帮着刘盛说服他爹娘,看见他爹娘询问的眼神后,立马点点头,意思刘盛说的是真的。
一旁的刘昶皱皱眉,可抬头看见刘盛不断向他使着眼色后,便没有做声。
刘父刘母见刘均点头,神色都有些慌乱,刘昶与刘均可是他们家的出息人,若影响了他俩哪还得了?
可还是有些不甘,刘父愤愤说道:“我养了二十年的汉子,就这么做了你家的上门婿?”
未等香秀娘说话,刘盛看着他爹娘道:“不然您还想收聘礼钱不成,不怕真被村里人指着鼻子骂了?”他的语气嘲讽,将他爹昨日的话还了回去。
刘父被他堵得火大,可转身看看门外看好戏的村民,到底没再多说,生怕此事被村里人记住后,将来影响了刘均的名声。只能顺着刘均劝他们回家的话,一脸不痛快地走了。
刘盛看着他们走远,知道刘均自会帮他说服爹娘。只是想起方才一提到刘昶、刘均,他爹娘瞬间变了的脸色,就觉得心中一片复杂,只能安慰自己,也算能放心与香秀成亲了。
作者有话说:
看来与几点更新没有关系,我只有在更新前一个小时,灵感才最充沛……
明天见啦~对了,今天也算小长章吧,哈哈哈!
第47章 抠门精
◎看着腼腆羞涩的小哥儿,能把银钱管得这么紧◎
之后, 刘父又上门骂了刘盛一通,说再不管他成亲的事,刘盛也别想用他的半个铜板。刘盛自然答应, 此事便算解决了。
林启听说后,倒是不觉意外,只是心中奇怪, 他们怎么就坚信刘均将来必然高中,甚至愿意为此与刘盛再无瓜葛?
想不明白,不过这也与他无关,他正忙着与何安然一同看房屋图纸。还有三天便要开始修建,葛工匠今日将图纸送来了。
设计并没什么新意,应当就是葛工匠他们惯常做的样式。但何安然还是笑眯眯地看了半天, 仿佛已经想到了将来在这里过日子的场景。
不过, 直到他指着茅房问这是什么时, 林启才想起这个世界的人大多不识字, 这图纸, 何安然只不过是看个新奇罢了。
于是便指着图纸给何安然介绍:“这是堂屋, 两侧是卧房,东厢房做成了里外间,西边留了菜地, 前边还能搭个草棚子。”
何安然一听,就明白这房子是什么样子了, 不过, 也是在此时,他才知道林启竟然识字!
立马惊讶地看着林启, 甚至比当初得知他有空间时还要惊讶。毕竟空间是他无法想象的东西, 他没有多少真实感。可认字不同, 在他的观念里,认字的人可都是有大出息的,看他的眼神不由越发敬佩。
而林启被他亮晶晶的眼神盯着,难得的有些不好意思。清了清嗓子,说道:“那就按这个图纸动工了。”
何安然点点头,他觉得挺好的。
林启又说道:“葛工匠带的人都是镇上的,到时午饭要在咱们这儿吃,得提前去镇上买些酒肉回来,不然粗茶淡饭恐不合适。”
何安然又点点头,这是自然的,他们做的是体力活,不吃些好的怎么成。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要给他们做些什么吃食。
正想着,就听林启又重复了一遍:“要去镇上卖酒肉。”
何安然疑惑,他点头了啊,莫不是他没有看见?
于是抬起头,正要说他知道了,就看见林启眼巴巴的眼神,瞬间反应过来,不由笑出声。
“我就说让你自己拿着银钱嘛。”他笑着说一句,进屋数了五十个铜板给他。
这是林启前几日给他私房,让他帮忙保管,他要买东西时,自己再拿钱给他。
林启接过五十个铜板,心里暗想,嘴上说得好听,其实多给他几文都舍不得。
他那日听林昭交代他,成亲后要把银票交给何安然。便想着,反正早晚得给,不如现在给了算了。
这段日子准备成亲的事,正是花钱的时候,他若是手里有钱,便能多置办几样自己可心的东西。于是利索地将银票和往日林昭给他的零花都上交了。
当时何安然还推脱了半天,说自己没管过这么多钱,又说怎么能让哥儿管钱。
他向来听不得何安然说这些自轻的话,当下便说他是自己的夫郎,以后家里皆由他做主,家里的银钱自然是他管。
何安然一听夫郎这个词,立马羞红了脸,半晌后才点点头,低声答应了。
可林启那会儿真没想到,看着腼腆羞涩的小哥儿,能把银钱管得这么紧!
昨日村里来了一个卖麦芽糖的老汉,他想着这好歹也是当初何安然送他的一份“重礼”,对他们有纪念意义,于是便叫住了老?海€€芙€€ハ蚝伟踩灰€€€€?
可没想到何安然一听,立马皱起了眉毛,说道:“贵巴巴的,有什么好吃的,你空间不是有许多白糖?吃那个算了。”
林启没想到,卖兔子得了三十几文,都要给自己买糖的何安然,竟会说出这种话。
可盯着他看了半天,见他只忙着打扫院子,根本不搭理自己,这才知道他竟是真的不打算给他钱。
这人把他的私房都拿到手后,竟然连个麦芽糖都不让他买!
林启又呆站了片刻,想想外面还等着的老汉,以及站着的那几个婶子大娘,只能又凑到何安然面前,说道:“安然,卖糖的老汉还在外头等着呢,我要不到钱,他必然要笑我的。”
何安然总算被他故意装出的委屈模样逗笑了,只好回屋给他取了三文钱,交代他:“买一块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