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一会儿就喝成这样了?”他笑着说道。招了招手,吩咐下人将两人扶回房中。
见何安然神色有些担忧,还安慰他道:“不必担心,这酒不上头,睡一觉起来就没事了。”
看他点头后,就要跟着林启回房,还叫住他,说道:“还未多聊几句,就被这俩醉鬼搅和了。明日你若无聊,只管来找我,我平日无事的。”
何安然一笑,冲他点点头。
他们方才坐在一处时,说起孩子的事。大约是因为对林启心存感激,他说起自己有吉瑾的不易时并不掩饰。
何安然正是盼着孩子的时候,自然听得认真,时不时还问两句,更令吉夫郎有了话头,两人迅速熟络起来。
小厮扶着林启送到住处,立刻就有丫鬟送上热水。
何安然浸湿帕子给林启擦了擦,又替他脱了鞋子和外衣。见他睡得正沉,并无苏醒之意,干脆挥退下人,吹了灯准备睡觉。
刚解开衣服躺下去,就被人抱了满怀。何安然并不惊讶,甚至觉得意料之中。他在黑暗中笑笑,放松了身子,脸在他胸膛蹭了蹭,轻声说道:“没喝多?”
林启抬手抚上额头,同样笑声说道:“有些酒意,但没醉。”
“是不是哪里不妥?”何安然担忧地问道。不然他为何装醉?
“我也说不出,”林启沉思片刻,摇着头说道。
按照他接收到的这个世界的常识,县令的官职并不高,俸禄自然也不会太高。而吉县令又说自己出生寒门,那么这处富丽堂皇的宅院和这婢仆环伺的景象又是怎么回事?
是刚上任就贪墨官银还是另有别的来钱路子?
他又想起刘昶管理的布庄和曾听他提起的别的铺子,仅这些就知县令家产颇丰。他不由眯了眯眼睛,不知吉恒清究竟还有什么门路。
思量许久后,他突然叹了口气,决定若是吉恒清并未贪墨官银,他也不纠结了,趁早老老实实与他做买卖得了。别的不说,最起码有了他这个门路,以后消息也能灵通些。
但凡他现在要有在几个官场的朋友,哪用两眼一摸黑,对候选的合作对象一无所知?
想到此,他又想起刘昶,也不知他是否知道县令的来历。
可转念一想,假若县令没有别的门路,这家产俱是贪墨得来的,自己因此不与县令做买卖,刘昶转头将这些告知县令怎么办?
不怨他多想,说到底,他与刘昶并无什么深厚情谊,甚至还同他三弟刘均几次发生矛盾,他不想制造潜在的危险。
他烦躁地抓抓头发,见何安然担忧地看着自己后,还不忘拍拍他的背,说道:“你先睡。”
拍了两下后,又突然想起他不吃饭瘦了许多的事。于是收回手,严肃着脸问道:“你知道自己瘦了吗?”
何安然没想到他突然说起这个,眼神闪烁两下,支吾着回答道:“还,还好吧。”
林启瞪了他一眼:“还好?脸上都没肉还好?”
“明日开始,每顿饭都要多吃些,再吃那么点儿,你得瘦到被风吹走。”
何安然担心自己长高,不想多吃,推脱道:“我吃不下那么多。”
“吃不下?”林启诧异地提高了声音。
他只以为何安然是怕长胖才有意节食的。若是因吃不下而饭量减半,这明显是生病的症状,他顿时紧张起来。
“怎么会吃不下,身上可又不适?”林启坐起身,着急地问道。还未等他回答,又说,“还是明日去医馆看看……”
何安然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连忙说道:“不用去,我,我没生病。”
“没生病怎会吃不下?”林启仍旧不放心,以为他是怕花费银子,还说道,“别怕花钱,我空间里还有不少金银,拿出来能换不少银子。”
何安然一听,又是窝心又是羞臊,犹豫了一会儿才将自己怕长高的事说了。顿时就见林启冷了脸色。
“啪!”林启在他屁股上打了一下,“怕村里人的闲言,就这般糟蹋自己的身子?”
这是林启第一次对何安然生这么大气,他怎么也没想到何安然会因为别人说自己不像哥儿就节食,还将自己饿得面黄肌瘦。
想想自己换着花样做饭,只想哄他多吃几口的事,心里更加火大。但脑海中仍知道自己发热减轻后,容易冲动发怒,气头上也不忘拉开距离,免得再动手伤到他。
只是看在何安然眼中,只觉心里一阵慌乱。
他与林启在一起后,林启从未对他说过一句重话,可今日却被他气成这样。
感受着臀部的疼痛,又看他离自己那么远,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心里恐慌不已,生怕林启以后再也不理他了。
“林启,”何安然带着哭腔说道,“你离我近些。”
作者有话说:
困得写不下去了,又没写到想写的情节,我好菜!只希望明天睡醒,还能记得我想些什么……
第70章 医馆看病
◎寒气入体不易生养,要等调理好后,才能怀孕◎
听到他话里的哭腔, 林启心里一紧,可转瞬又硬起心肠,收回就要抱他的冲动。
他是经历过末世的人, 对生命极为看重。何安然这种危害健康的行为,在他眼中如同挥霍生命一般。
这个世界的医疗条件本就落后,若是因此饿出什么毛病, 到时后悔都来不及了。想到此,他心里又有了气,面无表情地看了何安然一眼。
“林启。”何安然害怕极了,他没想到林启会对自己的祈求无动于衷,也没想到他会这样看着自己。
心里瞬间空白一片,只能哀哀叫着他的名字, 平日黑白分明的眼睛红成一片。看他不说话, 只冷冷地看着自己, 眼泪突然就涌出眼眶, 大颗滚落在脸颊。
林启的冷脸没坚持住, 脑子嗡地一下, 心里的火气一下子消散得无影无踪。
“唉,别哭啊。”他连忙抬手擦去何安然脸颊的泪珠,无措地说道。
听他抽咽着, 时不时还发出一两声没忍住的呜咽,如同一只被抛弃的小狗般看着自己, 林启哪还记得别的。连忙将人抱在怀里, 声音一下温柔起来,低声哄道:“别哭别哭, 不说你了。”
被他拥在怀里后, 何安然才有了几分安全感, 可方才的慌乱和恐惧太深刻,他哭得停不下来。脸埋在他颈间,仍在低声抽泣。
温热的眼泪润湿林启的脖颈,片刻后又泛起了凉意。林启心疼不已,一边轻抚着他的背,一边说着话:“我方才着急了,你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我可不是要急嘛。”
“我可是要与你过一辈子的,若是饿出病来,你让我怎么办?”
“好了好了,不哭了。再哭下去,我要陪着你一同哭了。”
“……”
好话说了一箩筐后,林启终于将人哄笑了。
“你别气,我以后不这样了。”何安然哭泣后的声音有些沙哑。
林启亲一下他眉间,说道:“乖,我就喜欢个子高的,你别听那些人嚼舌根。”
“嗯。”何安然认真点头,脸在他脖颈间蹭蹭。他以后再也不会不吃饭惹他生气了,这次的慌乱和害怕给他留下的记忆太深刻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心情放松下来后,困意逐渐上涌,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而林启看着他清秀的面容,心中有些唾弃自己,分明是想黑着脸让他记住不能不吃饭,结果却哄了半天。
不过再看一眼他微肿的眼睛,还是心疼地轻吻一下。幸好他夫郎乖巧,已经答应以后不这样了,这才安心地睡觉了。
第二日就是花灯节,虽说县令的事还无丝毫头绪,可都已来了县城,自然要去街上凑凑热闹。
两人才吃过早饭,就有人来传话,说县令今日有公事要忙,特意安排了人,陪着他们出门。
林启看一眼面前站着的小厮,大约十八九岁,正是县令安排陪着他们外出的人,此时正垂首等着吩咐。
“我与夫郎出去走走,不习惯有人跟着,你不必去了。若是县令问起,就说是我的意思。”林启说道。
小厮闻言,连忙点头称是,退出去时,还微微抬头看了他一眼。
林大夫明明是乡下来的,衣着也十分朴素,可说话总有一种莫名的气势,让人下意识听从,倒像是久居上位似的。
林启看他闭上门出去,才上前取下何安然敷着眼睛的冷帕子,说道:“走吧,出去逛逛。”
昨夜哭得太久,何安然眼睛有些肿了,不好意思出门。林启便向下人讨要了些冰块,用帕子包着冷敷一会儿,现在看着好多了。
他们出去时,见县令府上客来客往,路上遇见的丫鬟、小厮皆步履匆匆,看得出今日确实忙碌。
两人从大门出去,转过街角后,就见听见锣鼓喧天,周遭的人们比肩继踵挤作一团,林启连忙将何安然护在怀里。
向前方看了一眼,才知道他俩正好碰到表演队伍。
队伍前面是两个系着红腰带的汉子推着锣鼓车边走边敲,身后还跟着穿彩色服饰的长队,一时看不清是做什么的。
林启见何安然垫着脚尖眺望,却仍被前面的脑袋挡的严严实实,急得左右探头,不由摇着头轻笑出声。
左右转头看了看,看到一处高台后,拉着人出来,还笑瞪他一眼,说道:“还觉得自己个子高吗?”
何安然不敢搭话,只讨好地笑了一下,仍旧回头往热闹处瞧。
“来,站这儿。”林启带他走至高台前,让他站上去。
何安然向高台后面看了一眼,发现身后是医馆,这高台正是他家的台阶,此时上面已经站了几个人,但并不拥挤。他站上去后,果然能看见长长的表演队伍了。
有穿着彩衣跳舞的,有戴着面具驱邪的,后方高出一截的,是踩高跷的……
他以往何曾见过这样的场景,看得聚精会神,觉得新奇时,还不忘指给林启看。
林启正顺着他的手指看前面打扮得凶神恶煞的大汉,突然就见何安然的身形摇晃一下,连忙一把抓住。
“啊,抱歉。”撞到何安然的年轻汉子伸手虚扶一下,见人站稳后,又连忙致歉。他方才站在何安然身边,要下来时,不慎撞到了何安然。
“无事。”何安然摆摆手,并没在意,又看前面的表演了。
林启却看着这人怔忪一下,见他进了医馆后,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待表演队伍走远后,身边的人群也随着队伍往前走,他们要在县城的几条路上绕一圈才算结束。
看何安然跳下高台,就要随着队伍离开,林启连忙拉住他的手,说道:“不去了,带你去看下大夫。”
“嗯?”何安然一脸诧异,以为林启仍担心他食量减半的事,连忙说道,“我真没生病。”
“让大夫给你调理一下。”林启说着话,眼睛却直直看着医馆的方向。走至门前,探头看见里面并无其他病人后,连忙拉着何安然进去了。
何安然一头雾水,但见他神色有异,便没有再问,随着他一同进去。
大约是过节的缘故,医馆今日有些冷清,就连干活儿的小伙计都少了许多。
方才撞到何安然的年轻汉子正是林启上次曾见过的医馆学徒,此时正坐在柜台后看医书。听见门口有人进来,小学徒抬头正要说话,就听安大夫先出声了。
“林大夫?”安大夫惊讶地叫道。
“安大夫,今日是您坐诊?”林启笑着问道,同时还摆摆手示意何安然坐在桌案前面。
“对,今日该我轮值。”安大夫回答道,看一眼何安然后,犹豫着问道,“这是?”
“是我夫郎,他有些体虚,劳您给他调理一下。”林启说道。
安大夫失笑,看林启的眼神有些好奇。
也不知这人到底算不算会医术,能医好危急的肺热病,却医不好自己的发热之症,现下连夫郎的体虚之症也得找别的大夫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