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得从尤旗的一个朋友说起。
这是一真的姐妹,女的。跟尤旗在理发店认识的。尤旗那段时间心血来潮非要把头发染成奶奶灰,跟tony老师沟通的时候,小姑娘进了门,一眼认出来尤旗是网红,就主动上去加了联系方式,还说很喜欢尤旗的视频。
两人一来二去聊到了一起,有空就出来一起探店,喝下午茶啥的。
小姑娘有个谈了三年的男朋友,她倒也是热情,前段时间订婚仪式还邀请尤旗参加。反正尤旗这个人嘛,哪儿热闹就往哪儿撒丫子跑。
订婚仪式上尤旗就见到了那个未婚夫吧。
长得中规中矩,算的不得有多帅,就是说话有点轻浮,上来就夸尤旗长得好看。他女朋友就调侃说尤旗一个男人比自己都精致些,结果那未婚夫回了一句:“没事,你身材好啊。”
嬉皮笑脸的模样听得尤旗一阵恶心。
这身材当然是说那姑娘前凸后翘,还没结婚当着别的男人的面夸身材,尤旗脑子嗡嗡的。这要不是姑娘的订婚典礼,这男的要是个普通路人,尤旗抄着包就上去砸人了。
这事尤旗也没放心上,毕竟都婚都订了,自己也不能说什么。
“谁知道没过多久,我就在酒吧看到了她那未婚夫,其实你说在酒吧看到了也无所谓,反正咱们正经人也不混那些乱七八糟的场子。但她那未婚夫当时对着一个男生就是拳打脚踢,卧槽我都没见过那场面,把人当沙袋一样打,打完了还跟别人说那男生是他男朋友,让其他人别多管闲事。”
那场景现在尤旗都还记得,男生脸上青青紫紫一大片,看起来好不可怜。要不是当时自己身边没人帮忙,尤旗就得冲上去跟人好好理论。
“而且他都订婚了啊,我确认了不是双胞胎,他那订婚戒指还明晃晃地戴在手上了!他怎么还在外面招摇自己有男朋友。尼玛,骗婚gay死全家。”
“骗婚gay死全家,”洛凛附和了一句,“那你告诉你那朋友她未婚夫是gay了吗?”
说起这个尤旗也觉得苦恼:“没呢,这不纠结着嘛,说了这朋友没得做,不说这人都没法做了。”
“如果真因为这件事跟你绝交,那就放弃她吧,朋友多的是,比如你洛爷爷我。”
尤旗叹了口气:“哎也是,咱也做不出来那违背良心的事。”
然后就不回消息了,洛凛等了很久对面也没动静。
看来是睡过去了。
洛凛起夜去厕所,路过楚尘房间。房门开了个缝隙没有上锁,洛凛叹气这人也太不注重隐私和安全了。
明明手都已经搭在黄铜把手上了,他却没勇气关门。
反正是要护着他安危的,进去看一看应该也无伤大雅。
他这么想,倒也就这么做了。
楚尘睡觉姿势和他的安稳性格天差地别,这会儿被子已经被踹到了地上,半边身子也耷拉在床沿,脚趾头已经着地,枕头倒是被他乖乖地抱在怀里,估计一个翻身整个人就会从床上掉下去。
洛凛实在是看不下去,上前去帮忙给人扶正了。
看他这幅样子洛凛是真的想上去捏着他的脸恶狠狠地警告他:“不要相信我啊我不是什么好人,我不仅监视你我还窃听你的电脑。你特么当年一声不吭地就跑了,我现在打算在订婚仪式上甩了你让所有人都是知道你是我洛凛不要的人。”
可床上的楚尘却蹭了蹭怀里的抱枕,发出舒服的哼唧声。
“妈的老子就不该管你。”
以前不该,现在也不该。
洛凛压低了声音警告:“睡觉要锁门。”
“睡姿要端正。”
估计现在睡得死死的楚尘也听不进去。
望他睡得香甜,洛凛的困意终于找上门来。
“晚安。”
洛凛离开房间。
门内,楚尘睁开了那双蔚蓝的眼。
窗户开了个缝,夜风吹起月白的纱帘。
楚尘将怀里的枕头抱紧,用细不可闻的声音说了两个字。
他说:“晚安。”
第15章
第二天一大早沈云和给洛凛发了消息,让他带楚尘来调查局一趟。
楚尘今天本来有教研会要参加,但沈云和却强硬地要求楚尘将今天所有的安排全部推掉。
“发生什么了吗?”
“公安部派人过来了,检查处这边发现了一些不太对劲的东雨隹木各氵夭€€次西。”
“公车绑架案嘛?”
“对。”
楚尘立刻给大学打电话推掉了研讨会,大学那边态度也很好,说一早公安部就联系了他们,希望楚尘不要有负担,以公安部的事务为先。
洛凛开车送楚尘去调查局,到会议室门口却被拦下。
“局长说了,只让楚教授一个人进去。”
洛凛有些疑惑,自己是绑架案的调查官怎么连自己都不允许入内了?
他困惑他的,但命令还是会遵守,洛凛止步于门外,看同事拿走了楚尘的手机。
“楚教授身上有智能AI对吧,我们会开屏蔽器,不过也希望楚教授尊重我们的这次会议,麻烦开会过程中不要使用AI。”
“我知道。”
楚尘主动摘了自己的蓝牙耳机,负责安保的人员拿出了精致的天鹅绒盒子给他装好。
确认无误后,楚尘进了会议室。
会议室内,沈云和已经在等待,除他之外还有两人,一个是公安派来的,还有一位是检验处的处长。
房间很黑,是刻意关上了窗帘,只有投影仪散发着幽蓝色的光。
圆桌围坐,楚尘选择了一个位置。刚刚坐下,身侧突然亮起蓝光。是全息投影技术,可以将千里之外的人投射到身边参加会议。
这会议还邀请了别人?
“卡尔穆?”
卡尔穆是楚尘国际联盟的同事,大概是因为话多吧,在联盟内专门负责外务活动,有次开会坐在楚尘身边,出于礼貌楚尘和他聊了几句。对话时楚尘好奇他名字的由来,结果被摁着听了三个小时的《摩诃婆罗多》,那天晚上做梦都是一群印度人一边打架一边跳舞。
从此之后楚尘对他敬而远之,发誓再也不要去外务部听这群印度人叨叨叨。
但神奇的是,爱絮叨的印度人这次一脸肃穆,只是点头问好,没有多€€嗦一句。
不对劲。
“人员到齐,我们开始吧。”
沈云和眼神示意检验处处长。
穿白大卦却踩着红色高跟的女人走上前去,在大屏幕上投放了一段录像。
录像里,洛凛借助风系异能破窗进入公交车内,然后警察和医护人员一拥而上,将伤者一个一个接出来。
最后,画面定格在了藤蔓开始滚动的那一刻。
“经过检验处的精确计算,藤蔓再次活动发生在子弹进入歹徒体内的14.89秒内,刚好比预计缩短了一半的时间,”检验处的处长切换到下一张ppt,“尽管歹徒没有干扰到营救行动,我们仍然认为这一变化将彻底影响我们对异能者的研究。”
沈云和没有接话,侧过身来,视线落在楚尘身上:“楚教授觉得呢?”
“能排除二阶进化的可能性吗?”
“根据现场残存的尸块,检测结果显示他并不是二阶进化,”检验处处长看了楚尘一眼,“但是€€€€”
沈云和点头:“继续。”
“我们从基因检测结果来看,这次尸体上残存的吉利斐雪毒素,与我们以往保存的都并不相同。该毒素分子结构非常奇怪。”
检验处处长切换到下张ppt的瞬间,在场所有人都呼吸一滞。
吉利斐雪的毒素分子结构原本是对称状的,结构整齐地像是神明的造物,但这张分子结构的左下方发生了突变,延伸出了一条奇怪的脂链。像是在刻意嘲笑完美对称的审美,在其结构上肆意添了扭曲的一笔。
楚尘死死地盯着那突起的地方。
检验处处长的激光笔落在了突起的位置:“我从业二十多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分子结构,这意味着€€€€”
沈云和接过话:“吉利斐雪在进化。”
这确实是一个足以让楚尘那位一秒钟不说话就浑身难受的印度同事立刻闭嘴的消息。
“不一定,我们目前没有活体样本。”
楚尘否认了沈云和过于绝对的说法:“不排除实验样本被污染等干扰因素。”
一直沉默的卡尔穆开口,他的印度式英语被转变成中文:“我同意楚尘的说法,尸体被炸毁得非常厉害,提取到的样本太过有限,我希望这只是一个意外。”
“如果不是意外的话,”沈云和转过身去看着背后挂着的世界地图,“我们将再次面临一场进化。”
一战到二战期间,一对犹太夫妻因政治避难前往美国,将吉利斐雪的秘密赠予美国政府。后因间谍泄密,吉利斐雪的存在不胫而走,成为各国军备竞赛的重点。
美国开始专门针对吉利斐雪进行研究,实现了批量生产。
从那之后,人类被迫开始进化。
注射吉利斐雪药剂后只有千分之一的存活概率,但仍有大批绝望之人在死前用吉利斐雪赌一把命。赢了,就能成为人类种族的巅峰,输了,就是命运的终局。
冷战期间各国政府为预防第三次世界大战,都加紧对吉利斐雪的研究,但不幸的是,药剂性能非常稳定,无法产生任何进化迭代,更无人能够降低与吉利斐雪共生的死亡率。于是人类转变赛道,既然无法降低死亡率,就用无数的生命去堆积。
那些年,出现了非常多的乱象。
欠发达地区的贵族与富翁们开始疯狂畜养情妇,将她们当作生育的工具,不断产子,是男是女都行。然后给刚出生的婴儿注射吉利斐雪,只要存活下来就能成为家族的首领。
于是乎,经济不发达的第三世界拥有了当时数量最多的异能者,哪怕经济实力聊胜于无,也能够在国际会议上博得一席之地。
为了获得更多的异能者作为储备军力,西方世界放开了对吉利斐雪的管制。自由贸易是潘多拉的魔盒,推动着人类往无法预测的方向越跑越远。当时,黑市上一瓶吉利斐雪药剂比当时著名的除草剂都便宜,政治背景加剧的悲观思想,让越来越多的人死于吉利斐雪之下。
很长时间内,吉利斐雪就是死神的代名词。
伴随着冷战结束,世界再度会想起他们遗忘已久的道德体系,开始对吉利斐雪进行管制,如今很难通过正当渠道进行购买,这些年新出现的异能者也越来越少。
世界表面上恢复了秩序,但在暗地里,围绕着那瓶蓝色药剂的争斗从未真正地停止过。
如果此刻吉利斐雪再度进化,这恐怕又要带来一场,政治、经济、社会、文化多层次的血洗与革命。
“在没有找到活体样本之前,一切都只是猜测而已,”楚尘道,“这次公交车绑架事件的异能者是来自于一个邪教组织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