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凛摸了摸他的头,算做安慰。
或许生于安定国度的他们无法理解阿瓦鲁多的选择,但阿瓦鲁多也不需要他们的理解。
楚尘用脸贴了贴洛凛的手:“学长,辛苦你去叫一下文森特可以吗?我想找他去商量一下这次行动。”
“那可能没有什么机会了,”洛凛叹了口气,“你以为我们现在是什么状态,我们被囚禁了。”
啊?
楚尘侧过头看了一眼门口,这才发现病房外站着好几位保镖。如果自己的感应力没有问题的话,那几位应该都是异能者。
洛凛叹了口气,开始跟楚尘解释现在他们所面临的情况
乌塔路斯核弹爆炸,带来的危机是空前的。这是二战之后人类第一次主动引爆核弹,整个乌塔路斯地区沦为废土。某些国家在乌塔路斯地区的投资成为废品,引发的社会问题在短时间内难以解决,综合来看,造成的危机和损失难以估计。
普通人面对这种情况都会先解决问题,而政客们却迫不及待地想要找一位“罪魁祸首”。
而牵扯进其中的,不管是绣球花还是洛凛,如今都不得不处于严密的监控之下。
医生得到消息过来给楚尘检查了身体状况,确认没有任何问题后,跟洛凛沟通了一些注意事项和药品的服用剂量。洛凛拿笔记下,贴在了床头。
“我们也有嫌疑?”等医生走后,楚尘越想越不对劲,怀疑其他人也就算了,怀疑自己和洛凛这个局外人有什么意义,可是为了这次的危机,他们可是放弃了亲自参加婚礼的机会。
这么想想也太委屈了。
“支援乌塔路斯的异能者只有我们两个受到了这种莫名其妙的攻击,而且发生的时间也非常可疑,就在我即将动手的时候。所以国际联盟内部有人怀疑我们是不是阿瓦鲁多的内应。”
楚尘挑眉,这种莫名其妙的怀疑似乎一点都站不住脚,怎么不说是阿瓦鲁多侧觉得他们两个非常危险所以出手了呢?
“阳子小姐也…….”
“是我说的,我有点怀疑阳子小姐,是她拍下的乌塔路斯权杖,我在使用高精度视力的时候确实看到那天晚上的权杖就放在神殿当中。我怀疑她和阿瓦鲁多之间是存在某种联系的。”
还有雪。
他其实一直都没有找到解释极乐世界那场雪的原因,而这次,雪又出现在了乌塔路斯的边境线上。
阿瓦鲁多、阳子小姐、阿雪……甚至包括蒋书骏,吴三七……
他们是不是隶属于同一个组织的,而这个组织与吉利斐雪二代之间有着非常深刻的联系。
小蝶是从爱知和仁获得的吉利斐雪二代;乔努亚,那位极乐世界的主人,是从一位叫Haoyu的人的手里拿到吉利斐雪二代原料;人鱼小姐的手指上沾着吉利斐雪二代的残留物......
楚尘站起身来找到了刚才洛凛记药品注意事项的纸,他拿起笔,在纸的背面写下了自己怀疑的名字。
阿瓦鲁多与阳子小姐之间必然存在着某种联系,或者阳子小姐只是一个幌子,他是与阳子小姐背后的某个人有着至关重要的联系,所以对方才愿意出大价钱拍卖下权杖这件藏品,后面又交给阿瓦鲁多去完成他殉国的遗愿。
而阿雪,乔努亚与Haoyu之间的联系……
楚尘给洛凛解释自己的怀疑与猜测。
“阿雪,你是说当时花魁身边的那个小侍女是吗?不过这种事很难再往回查了,当时污染严重,大多数人都变成了怪物被火焰销毁。不过说起来确实,老挝和乌塔路斯的雪明显是异能者所为。”
洛凛附和着楚尘的说法,但随后抛出了自己的疑问:“目的是什么呢?”
从爱知和仁就开始布局,一直到现在,对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很难确定。
原本楚尘和洛凛一致认为对方想用吉利斐雪二代来吸引他们,从而帮助达成一些目的,但如今阿瓦鲁多的案子却又让一切变得混乱起来。
“别想了,刚刚苏醒,别把你的小脑袋想坏了。”
洛凛贴着楚尘的脸亲了一口:“这些都好说,就是有点可惜,咱们的婚礼.......”
他知道楚尘对此有多么期待,最后却被这种突如其来的情况打断了,更何况已经举办的婚礼不会再办第二次。当初文森特提出请求时,是洛凛主动答应的。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结果却不尽如人意,换做是谁都会有些遗憾。
“没事,反正我也不想邀请那么多人,也不想去记那些婚礼誓词,更不想走那么多繁杂的流程……”
楚尘的脸贴在洛凛的胸口。
他嘴上说着不想,洛凛知道他比谁都更希望能有一场正常的结婚仪式。
楚尘醒来后的第三天,文森特带着释放令来了。
他们本就无权扣押洛凛,再加上小木头全天候的监听,基本排除了楚尘与阿瓦鲁多之间存在秘密联系。
文森特没有多说什么,他看起来非常憔悴,看来是被阿瓦鲁多这件事折腾的不轻。
楚尘说了几句安慰的话,文森特摆摆手,让他先回霍藤西亚家再说,仿生人的费用太贵了,他得赶紧给撤回来。
“回来了。”
外公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望见楚尘和洛凛回来,招呼着两个人过来坐坐。
佣人端上了茶水和点心,楚尘把玩着苹果跟外公说起了家常。他特地把老人家哄得很开心,免得对方问三问四,戳破了仿生人的假象。
“我们下周五走,国际联盟那边还有一些事情要忙。您要是想我就给我打视频电话,现在科学技术这么发达,随时都可以联络的。”
“是啊,科学技术这么发达,那个假冒伪劣的楚尘跟你还真的挺像的,我差点没看出来。”
外公的话如同往平静的湖水里扔了颗石子,掀起阵阵涟漪。
他发现了。
也是,作为从小看着楚尘长大的人,他怎么可能发现不了仿生人与真人之间那些细微的差别?
“国际联盟胆子倒是挺大的,觉得我老了说话不中用了是吗?”
外公的拐杖猛地戳在了地毯上,像是要把那珍贵的羊绒地毯戳出洞来。
“如果不是真的事出有因,大家也不会采用这种方式,”楚尘还在好言相劝,“外公,您就体谅一下吧。”
“我是无所谓,反正不是我结婚,你自己后不后悔?”
“那还是有点的……”
楚尘也老实承认了,他多期待跟心爱的人之间有一场婚礼,现在一切都被毁掉了。
洛凛拍了下他的肩膀。
“我就知道。”
外公翻了个白眼。
他上了年纪,吹胡子瞪眼的表情不仅不会惹人生厌,反而让人觉得格外的和蔼可亲。
洛凛很少有被上了年纪的长辈宠爱的经历,看着外公对楚尘几乎无条件的溺爱,他有些羡慕,却又嫉妒。
“结婚的那些东西我还没有扔。”
“咱们家管家之前在牧师学校进修过。”
“赶紧地,趁着我改主意之前去外面草地上站好,不然就不给你们弄了。”
怎么感觉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傲娇的味道?
第85第18第181章 婚礼与葬礼 (一)
对自己的文学素养向来比较自信。
他还算喜欢看书,只是对理科一窍不通。
但如果让他穷尽前半生所学,去找到一个词来形容面前的场景,搜肠刮肚,他也只能想到梦幻这个词。
就好像一个梦了很久的梦,如今那些虚拟的雾气被抹去,所有的一切都真真切切地发生在自己的眼前。
蓝天,白云,原野,牧师。
阳光落在洛凛的眼角,像极了一颗喜极而泣的泪珠。
他回过头的时候,穿着白色西装的楚尘就站在他的身后。
挽着外公的手臂,头上戴着层层叠叠的白色头纱。
这样独特的装扮在他的身上显得并不古怪,反倒是像极了某个心血来潮的艺术家创造出的独特秀场。
洛凛在看到他的一瞬间,突然觉得阳光有点刺眼了。
不然怎么会把一张那么熟悉的脸,衬托得那么好看。
洛凛鼻头一酸,眼泪就顺着脸颊滚落了下来。他觉得丢人,伸手去擦,想起刚刚楚尘给自己拍上的粉底和昂贵的西装,就只能任由泪水这么滚落。
“哭什么?男子汉还€€€€”
外公刚想开口教训,发现自己身边的外孙哭得比洛凛还厉害。
他没有说话,只是把楚尘的手交给了洛凛。
往后的路,需要他们一起走了。
洛凛直到此刻才明白为什么人们需要一场婚礼:因为需要把责任具体化,需要一个可以用一生来回忆的瞬间。
誓词,交换戒指。
洛凛掀开楚尘头上缝了珍珠的白纱,送上了自己的吻。
在这个世界上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人相爱,有人别离,有人结婚,有人分居,有人出生,有人死亡。
“文森特放你出来了?”
音珂穿了件黑色的长裙,她罕见地化了个淡妆。不过底子好的人就是这样,淡妆浓抹总相宜,哪怕眉间带着一缕哀思,她也依然明艳动人。
阳子点头,没有多余解释。
“我帮你弄下口红,”音珂伸出手指在自己的嘴唇上抹了一下,然后在阳子的嘴唇上抹匀膏体。
阳子对她的行为没有任何抵抗,听从她的安排。
“去吧。”
音珂侧过身。
掀开帘幕,聚光灯落在一架钢琴上,仿佛那就是为阳子准备的舞台。
阳子将胸口的衣服拉下了一点,带好面具,昂首挺胸地走到钢琴前,开始弹奏。
《爱情像一只自由的小鸟》,卡门第四幕歌剧间奏曲。
用钢琴来弹奏这支曲子未免有些单调,若是能够配上女声演奏才算完美,只是她们素来不擅长歌唱,就连钢琴也不过是临时学会的。
其实也无甚所谓,毕竟现场的观众,没有一个人是为了音乐来的。
阳子用余光撇见舞台下戴着面具的众多宾客们。
他们的真实面容隐藏在那些妖魔鬼怪的伪装下,舞台离他们那么远,却仍然能感受到那涌动着的欲望和丑恶的嘴脸。
音符从指尖流出,台下的观众贪婪地审视着聚光灯下的织作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