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生 第23章

如此荒唐的原因,魏昶晖完全有理由认为魏庭之打孩子打的根本不是孩子,而是冲着他们这些做父母来的。

这段时间魏庭之跟见鬼一样,两次教训他们的孩子,一次拿水管浇,把几个孩子浇得浑身湿透再送走,孩子们回去当晚就发了高烧。第二次竟然更直接,拿戒尺打,这是完全不把他们几个为人父母的放在眼里。

魏昶晖心里憋着火,把把都能将魏庭之烧成灰,但把把都只能搁在心里,不敢吱声,更不敢要魏老爷子做主,毕竟今晚就有两个前车之鉴摆在眼前,连位置都直接给去了,好像魏家从来就没有这两个人。

魏昶晖心里有再多不满也只能压着。

他们这边因为魏庭之暗暗不满,那边餐桌的尽头,坐在魏老爷子左右手边的这对父子之间气氛也是实在怪异。

魏庭之从头到尾都没有拿正眼看过魏琛和坐在他身边的女人,只是沉默地吃饭,偶尔和魏老爷子交谈几句。

魏琛今年已经58岁了,保养得当的身材和外貌让他看上去不过四十多岁,沉稳英俊。而坐在他左手边的女人则有着一张极致美艳的混血面孔,高鼻梁柳叶眉,眼型是丹凤,眼睛却是宝石般的蓝色,黑色的大波浪长卷发衬得那张脸只有巴掌大,小小一张。

在坐的所有女性里大概只有她身上戴着的珠宝是最多的,从头到脚都是珠宝高奢,但最亮眼的还得是她戴在手上那颗价值两个亿的蓝钻,那是魏琛从拍卖会上专门买给她的。

魏庭之最不想看见的就是这两个人,不管是他那一年到头根本见不到几次面的父亲,还是那只比自己大六岁却对他爸情根深种的女人,他只看他们一眼都觉得恶心。

魏琛也知道自己不招儿子待见,一顿饭吃得老老实实,愣是没敢跟儿子说一句话,就怕他甩脸走人,还要惹得老爷子不高兴。

魏琛这个当父亲的都尚且如此,温菲就更不用说了,她连看一眼魏庭之都不敢。

三年前温菲意外怀孕,魏庭之得知这件事比他老子还早,当时就让他身边那个叫林羡的年轻人来处理这件事,让医院马上安排人流。

他的动作魏老爷子和魏琛不可能不知道,但他们谁也没有阻止。

事后温菲得到的补偿就是她手指上那枚价值两亿的蓝钻。

打从那时候开始温菲就彻底歇了想要嫁给魏琛的心思,因为只要有魏庭之在,那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一顿难得的家宴众人吃得各怀心事,尽管餐桌和灯光布置得十分华丽,但那股能把人憋到窒息的沉闷感还是充斥在每一个角落,连孩子们的欢声笑语也驱散不了分毫,浓稠得像这座巨大房子的阴影。

因为今天是魏老爷子的生日,春生今天的晚饭都比平时要丰盛不少。

有鲍鱼炖鸡、蛤蜊浓汤、红酒牛排等等好些春生平时没吃过的菜,连每一餐都固定有的水果今晚都很不一样,剥好的石榴一颗颗像红宝石一样堆在复古的陶瓷碗里,还有樱桃、蓝莓、奇异果。

春生晚饭吃得特别开心,他是好吃不好吃都能吃很多不会浪费食物的人,但是单纯的心性让他从不吝啬表达对美味食物的喜欢和因此获得的好心情。

吃完晚饭后,他把吃得干干净净,一粒米都没有剩下的盘子放好,等一会儿颖颖来收,自己则是跑去关了房间的大灯,打开了星星灯,再拿出他的加特林泡泡机打算再好好玩一次。

与此同时,魏昶晖的房间里,换好礼裙的王嫣神色焦急地翻箱倒柜,几乎屋子里所有能放东西的柜子都让她翻了个遍。

魏昶晖站在一旁不耐烦地问她,“你自己的东西放哪里了都不知道?”

“那枚彩钻胸针我很少戴,我记得上次元宵节回来吃饭我就没带回去,一直放在这个房间里,怎么会就找不到了?!”

已经穿好小西装的魏子睿听到声音牵着妹妹走进来,看着父母,好奇地问:“爸爸妈妈,你们在找什么?”

魏昶晖眉眼压着烦躁,“你妈妈找不到她的胸针了。”

魏子睿想了想,“是不是那个好像七色花的胸针?”

“对,你看见了?”

魏子睿摇头,“我没看见,不过下午的时候我看到有人进这个房间。”

王嫣不以为意,“那应该是帮妈妈把裙子送过来的佣人。”

“不对,那不是个佣人,我们就是摔坏了那个人的泡泡机,堂叔叔才会生气打我们的。”魏子睿语气恨恨地说。

而魏昶晖夫妇听到儿子这番话心下觉得十分奇怪,“你说的那个人是谁?”

“我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我生日那天在老房子那边看见他在楼上,就和弟弟跑上楼想跟他玩,但是这个人直接就跑了,他跑了我们就追,追着追着就吵到了堂叔叔……”

魏子睿说得很委屈,“这次也是因为那个人,我就是看到那个人在玩泡泡机,我也想玩,但是不小心给他摔坏了,堂叔叔就很生气,打我们手心,那个人特别坏,妈妈你找不见的胸针说不定就是被他给偷走的。”

“别瞎说。”王嫣皱眉说了儿子一句,目光却是看向自己的丈夫。

魏昶晖表情若有所思,拍着儿子的肩膀问:“你真看见了那个人从我们房间出去?”

“千真万确!不光是我看见了,弟弟们也看见了,爸爸你要是不相信你就去问他们。”

魏昶晖深知儿子说话喜欢夸大三分,到了宴会厅还真的去找了几个孩子确认,得到的回答和魏子睿一样,他们确实在今天下午看见有人进出过他们的房间,但那个人不是宅子里的佣人。

那枚找不见的彩钻胸针好像忽然间就有了眉目,魏昶晖心里几乎已经断定了,一定是那个人进出他们房间的时候顺手牵羊把彩钻胸针顺走了。

魏昶晖直接就去找魏老爷子说起这件事,但他没有直说他怀疑是谁拿走的,而是先用几个月前的元宵家宴做铺垫,最后才说了胸针不见的事情。

魏老爷子并不在意,语气还有点儿敷衍,“好好的东西怎么会不见了?你们好好找过了?”

“阿嫣都快把房间翻个底朝天了,就是没有找到胸针。”魏昶晖无奈地道:“也怪阿嫣没收好自己的东西,要用的时候就找不到了,只是胸针她从元宵节后就一直放在房间里,也没带出去过,按理说不该发生这种事。”

他话里有话很明显,老爷子淡淡看了他一眼,“昶晖,你有话就直说吧。”

魏昶晖便道:“子睿几个孩子说下午的时候看见有人进出了我们的房间,那个人不是家里的佣人。”

“不是家里的佣人还能是谁?”

魏昶晖小心翼翼地觑老爷子,“爷爷,您上次不是说庭之有个朋友住在这?”

“是有这么一回事,你是想说子睿他们看见庭之的朋友进出了你们的房间?”

“我问过几个孩子了,他们都看见了。”

魏昶晖话音刚落,魏庭之就带着林羡出现了,两人一前一后,直直地朝老爷子走来。

老爷子一看见魏庭之就笑,要他坐到自己身边。

魏庭之淡淡扫了一眼魏昶晖,没有过多理会,脸上甚至没有多少表情,只是在听见魏昶晖说的大有怀疑春生偷走彩钻胸针的话时眉眼才露出一丝讥讽。

“你亲眼看见他拿了?”

魏昶晖忍气吞声,“没有。”

“没有看见你在这里含沙射影?”

“但是子睿几个孩子亲眼看见他进我们的房间,他不是家里的佣人,为什么要进我们的房间?他又进去做什么?”

“你问我做什么?我怎么会知道他为什么要进你们的房间?”

“那就叫人过来问问,是不是他偷的一问就知道了。”

魏庭之没有理他这句话,淡漠地转过脸。

他这摆明了无视的反应让魏昶晖很下不来台,最后还是魏老爷子出声打圆场。

“那就叫人来问问。”

林羡让女佣去叫春生的时候他人刚洗完澡,湿着头发穿一身可爱的奶牛睡衣,浑身都是刚洗完澡的牛奶沐浴露香味。

对于女佣来叫自己还说是魏先生要找他春生感到十分疑惑,不知道白天才说过那种话的魏庭之现在找他又有什么事,但他还是听话地跟着女佣走了。

到了魏家的宴会厅,春生进门的第一个字就是“哇€€€€”

好多人!好大的水晶灯!好多的小蛋糕!还有好多的花!还有人在弹钢琴!

春生一边跟着女佣走一边震惊地左右看,直到看见了魏子睿几个小孩,他才收起惊讶的表情,不怎么开心地撇嘴。

但没想到魏子睿居然指着他大喊:“他是小偷!”

这一嗓门响彻了宴会厅,连角落的钢琴演奏都被盖过去了,本来春生穿着奶牛睡衣走进来的时候就因为格格不入吸引了一部分人的注意,现在再加上魏子睿这一嗓子,在场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看向魏子睿,再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向一脸茫然的春生。

春生疑惑不解地左右看,想看看魏子睿在说谁,但在意识到自己身边根本就没有人,魏子睿眼神又是死死地盯着自己,春生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小偷是自己。

顿时大惊,连连慌乱摆手,“我不是小偷,我没有偷东西。”

“你有!你就是!我都看见了!就是你偷走我妈妈的钻石胸针!大家都看见了!”

这莫名其妙泼来一盆脏水,劈头盖脸泼得春生都懵了,他呆呆地看着魏子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别想装傻,下午的时候我和弟弟们都看见了你进我爸妈的房间,然后晚上我妈妈的胸针就找不到了,肯定就是你下午的时候偷的!”

春生听到这终于明白过来了,这是有东西不见了然后他们怀疑是自己拿的!

春生一下就着急了,“我没有!我下午去那个房间是为了把箱子送进去的,有人要把我王嫣夫人的裙子送到房间里我才去的!”

“果然是你!你承认了吧!下午的时候你果然去过我爸妈的房间!”

春生急得舌头都快打结不会说话了。

也是这时,魏昶晖走上前,拦住还要再说什么的儿子,沉声问春生。

“所以你下午的时候确实为了送裙子而去过我的房间?”

春生用力点头,“我是去了,可是我没有拿房间里的任何东西,我可以发誓,我真的没有拿。”

“有谁可以证明?”

春生一愣,“我是一个人去送的。”

“也就是说没有人可以作证你没有拿,对吗?”

“对,但我没有拿,如果我拿了,你可以叫警察抓我!”

“噗……”

也不知道是谁笑了一声,春生敏感地扭头,却只看到一张张漂亮但是冷漠的面孔,他不知道刚才是谁在笑他,又为什么要笑。

春生头发还是湿的,身上的奶牛睡衣跟这里的一切格格不入到了可笑的地步,像个误闯进晚会的小丑,看他表演滑稽可笑的节目。

可是春生没有在表演节目,他在努力证明自己是清白的,他只能一遍遍地说不是我我没有,湿漉漉的头发从额角落下一两滴水,像汗一样流过他干净的侧脸,为他此刻苍白的辩驳增添几分心虚。

春生站在满是人的宴会厅里,在一道道冰冷的注视下他感觉自己好像没穿衣服,这里都是人,可是没有一个人出来帮他说话,好像他是个众目睽睽之下被当场抓到的小偷。

从始至终坐在魏老爷子身边的魏庭之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一场闹剧,看着春生努力忍住害怕没有哭出来的表情,看他连说带比划,磕磕巴巴的,一遍遍说自己是去送裙子的,没有拿房间里的任何东西,他不是小偷。

他将春生此刻的无助、害怕、委屈都看在眼里,胸口因此涌出的躁怒和心疼让他眉眼显得越发冰冷,但他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看着。

他不是没有察觉到自己对春生流露出了很多以前从来没有体会过的,陌生的情感,但这类情感越是强烈,魏庭之心里就越是觉得恶心。

他不认为这些情感是自己产生的,他认为这些情感的来源是他的第二个人格,是那个证明了自己是一个精神病人的副人格在影响他。

春生对他来说什么也不是,他怎么可能会在意他心疼他?他这段时间以来的反常,如果不是受了副人格的影响还能是因为什么?

魏庭之冷眼旁观春生的难堪,看他慌乱无措地解释,而他越是坐着不动,心口汹涌叫嚣的那些陌生情绪就仿佛要将他整个人撕裂了一般,这种感觉越是强烈,魏庭之心里就越是能感觉到一种隐秘的,报复的快.感!

这种痛快,是他自知道自己有人格分裂症后头一次。

为自己能报复那个该死的副人格。

气走老婆倒计时!(明天不更

后天星期四,也就是5.18开始倒v,入v当天会有两更六千字的更新。

前面看过的章节大家购买的时候要小心不要买到看过的。

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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